沈青被她婆婆盯得心里发虚,可还是装作镇定地坐到刘容花身边,搂住她胳膊:“娘,鱼真是我从河里抓的!”
刘容花板着脸:“你松开,给我坐好!”
见婆婆是真生气了,沈青不敢造次,乖乖坐直身子。
刘容花盯着沈青,脸上冷着,心里却叹口气。
她这媳妇,什么都好,长得顶顶漂亮,人还是城里的,干活也利索,就是私下里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身子娇的跟什么似的,还没个男人护着,外头不知多少汉子惦记着。
要是还在她的看管下走了歪路,可叫她怎么有脸面去见地下的儿子!
刘容花心想着,脸上更严肃了:“你跟我说实话,东西哪来的?”
“你是瞒着我去投机倒把了,还是,还是……”
眼见婆婆越想越歪,沈青连忙打住。
“娘,您说什么呐!”
沈青攥着自己衣角,小脸上红彤彤的,可还是真诚地望着自己婆婆:“我能干得出那种事?我就不怕被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死?”
见沈青一口否认,刘容花这才松口气。
冷静下来细想,也觉得是她想歪了。
她这媳妇,身子虽娇,但却是个矜持保守,懂规矩的。平时衣服都要整理的整整齐齐,不露一星半点,才愿意出门。
更不要提跟别的男人有什么牵扯了。
她是个要脸面的。
“那你是怎么得来的?”刘容花更糊涂了。
沈青知道系统空间这事瞒不住自己婆婆,迟早要被发现,但现在可不能让她婆婆知道。
她婆婆年纪大了,现在告诉她真相,她怕刘容花一时间接受不了。
沈青便想着糊弄过去:“娘您放心,我一没偷,二没抢,也没去投机倒把,鱼真是它自己搁浅的,我费了好大劲给抱回来。米是自家缸里的,面嘛,是我家人寄给我的,您就不用操心了!”
一听是沈青家里人寄过来的,刘容花信了。
沈青可是下乡的知青,听人说她家原是首都城里的,在刘容花看来,别说寄来面了,就算寄回来什么古董玩意都不稀奇。
刘容花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点点头:“好了,我该去睡了,你也早点睡。鱼还剩下点,明天你放锅上热一热,跟浓浓一块吃了。”
“您呢?”
“我明天得早起上工,多赚点工分过年,来不及吃,我也不爱吃鱼。”
刘容花撂下一句,便头也不回地往自个屋里去了。
沈青知道,她这婆婆,看外表跟个冷铁似的,可比谁都善良淳朴。
肯定是舍不得吃,想留给她跟浓浓,才故意说不爱吃鱼的。
典型的嘴硬心软!
沈青觉着心里暖融融的,抿着嘴儿笑了会。
回头,就瞧见浓浓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躲在被子里偷偷看自己。
“咋还不睡?娘跟奶说话,闹醒你了?”
浓浓摇摇头,拱着小身体,往她怀里钻。
声音也奶呼呼的:“娘跟奶没闹醒我,我自己醒的。”
看着如此乖巧懂事的宝贝女儿,沈青忍不住在她脸上香了一口,抱着浓浓问:“今晚鱼香不?”
“香!”
浓浓想起那鱼,就忍不住咽口水。
她还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鱼!
以前娘跟奶过年时候也会偶尔带回两条小鱼,说是生产队的人从河里捞的,看她们孤儿寡母日子过得不容易,就分给她们两条。
可那鱼又小又瘦,没几两肉,比不上今晚的鱼,又肥又大!
沈青搂着香香软软的宝贝女儿,含笑道:“香就好,浓浓喜欢,咱以后还吃鱼!”
没想到浓浓却摇摇头。
“娘,浓浓不喜欢吃鱼,不要为了浓浓买鱼,浓浓吃窝窝头,窝窝头也香!”
浓浓小小年纪,就知道家里日子艰难。
想起上辈子浓浓就是今年冬天发烧烧没了的,沈青就觉得心酸无比。
她把浓浓紧紧搂在怀里,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浓浓别怕,以后咱顿顿吃好的,不用替娘省!”
浓浓抬头看了看她娘。
她觉得她娘好像变了,以前的娘,省吃俭用,在外头也小心翼翼,生怕给家里增加一点负担,像是肩上永远扛着一座大山。
可现在她娘变得自信起来了,还会自己给自己出气,不让别人欺负到自家人头上。
不是说浓浓不喜欢以前的娘。
浓浓觉得以前的娘也很好,但她觉得,现在的娘更好,像在发光!
这一晚,浓浓搂着发光的娘,梦里都是香喷喷的鱼,睡得无比香甜。
*
第二天早上,沈青起得比刘容花还早。
要不怎么说民以食为天呢?
昨晚吃了顿好的,今天她就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一大清早就开始忙活起来。
她从空间里拿出几个大白馒头给蒸了,又把昨晚剩下来的鱼给热上,打算等刘容花跟浓浓起来,就拿馒头给她们蘸鱼汤吃。
馒头很快就热了,掀开锅盖,满屋热气腾腾,精白面做成的馒头,闻起来喷香。
刘容花硬是被自家厨房传出来的香味给香醒了。
她穿好衣服走出去,一进厨房,就被精白面的味道给香懵了。
再看自家锅上,卧着几只白生生圆滚滚的大白馒头,一只就足有她巴掌大,各个用料扎实,讨喜得很。
“你,你这是把你娘家给你的面都用了?”
刘容花心疼得嘴角直抽抽。
她的小祖宗喂,这哪是过日子的人家哟!
今儿她们把东西都吃完了,往后日子该咋过?
她刚想说道几句沈青,却被沈青塞过来的馒头蘸鱼汤直接把嘴给堵上了。
把刘容花给气得,咽下嘴里的馒头,就要说她两句。
话还没从嘴巴里出来,她就先被嘴里的鱼汤给香迷糊了。
香!可太香了!
馒头香甜筋道,越嚼越香,蘸的还是昨晚剩下来的红烧鱼的汤汁,鱼的鲜味,辅以馒头的清香,美味的不得了!
刘容花哪吃过这么香的早饭?赶紧把嘴巴闭上,生怕漏出去丁点。
沈青捂着嘴偷笑。
这可是她特地找山省的老师傅做的馒头,戗面的手艺可谓是一绝!她就不信香不到她婆婆!
等到刘容花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刚才的火气已经消了大半。
但该数落还是得数落,不然日子咋过得下去:“你啊,昨儿我们都吃顿好的了,今天就不能省着点?你把白面都用完了,咱年还咋过?”
沈青边在灶台边上忙活着,边回道:“娘,我娘家给我寄过来不少,咱过年肯定有白面吃,您放心,您快过来吃饭。”
她把白面馒头,昨儿剩下来的红烧鱼都端上桌,再一人盛一碗奶白奶白的鱼汤。
刘容花看见这早饭的阵仗就觉得头晕眼花。
这是她家的早饭?
这能是她家吃得起的饭?
昨天还啃着蒸土豆喝上两碗稀粥呢,今天,嚯,好家伙,大鱼配大白馒头!
沈青把刘容花按到桌子旁坐下,把筷子塞进她手里。
“娘,上工快赶不上了,赶紧吃呀!我去叫浓浓起床。”
说完就跑了。
留下刘容花一个,望着手里的白馒头,再看看面前的鱼。
心疼的直抽抽。
可心疼能咋办,败家媳妇都给弄好了!
刘容花深吸口气,狠狠咬上一口手里的大白馒头。
吃!吃饱了,今天多赚点工分,赚回来!
浓浓今天也没睡懒觉。
她早就在被窝里闻到馒头的香味了。
这可是馒头呀!过年才能吃到的白面馒头!今天她居然吃上了!
还有昨晚的鱼!
给浓浓馋的,穿上衣服,撒开腿就直奔自家厨房。
这厢刘容花一家一口馒头,一口鱼汤,连烧鱼的盘子都用馒头给刮了几遍,吃得喷香。
那厢隔壁刘柏草一家再次受到了伤害。
顾德胜端着稀粥跟蒸土豆,站在门口,吸了吸鼻子,就着隔壁传过来的香味喝了口粥,说:“娘,姨家好像又吃鱼了。”
刘柏草恨恨咬了口土豆,只觉得难以下咽。
平时咋就觉得蒸土豆香,没觉得这么干巴难咽啊?
薛珠瞅了眼婆婆,趁着她婆婆低头咽土豆没注意到她,也端着自己碗站到门口,闻着隔壁的香味吃饭。
他们小夫妻俩闻得起劲,刘柏草是这辈子都不想再闻到隔壁烧饭的味道。
吃!吃不穷你们!
早点吃完,看你们过年还能剩下什么吃的!
刘柏草心里酸的冒泡,愤愤咒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