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容花怕周振西吃惯了好的,看不上她家这半只鸡吊的汤,就叫沈青把昨晚那个黑乎乎的,没见过的玩意也给加进去点。
她上次尝了,那东西像肉,吃起来还挺好吃的,放进去算给鸡汤加点料,拿去谢人家大厂长也能好看点。
那黑乎乎、没见过的玩意说的就是羊肚菌。
想到现在没啥人能认得羊肚菌,就算认得也不会拿这黑乎乎的玩意当回事,都以为是普通的蘑菇,放进去也没啥事,沈青便从空间里抓来一把,放进鸡汤锅里一起炖着。
等到鸡汤炖好,沈青端着盛满鸡汤的大碗,跟刘容花一块上周振西家登门道谢去了。
周振西刚处理完厂里的事,就匆匆赶回家来陪他妈宋秀。
宋秀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了,捂着帕子靠在床头咳嗽,咳得面色潮红,满头汗涔涔。
她瞧着周振西忙里忙外帮她收拾家里,忍不住笑:“你现在是煤矿厂的大厂长,厂里多少事等着你去办,别成天往我这跑,你又不是医生,跑过来能干啥?你还是赶紧回去工作,早些娶个媳妇回来,我才好安心养病。”
周振西看着她帕子上的血,忍不住皱眉。
知道是自己的病闹得他心里不踏实,宋秀收起帕子,安慰他:“我都咳了多久了,不还是活得好好的,不碍事,说不定哪天我病就好了。”
他们说话这档口,刘容花跟沈青已经到了院门口,站在院子外头喊。
“宋嫂子,是我,刘容花!”
听见外头的声音,周振西放下手中的活,走出去。
他外套已经脱了,袖口挽上去,露出骨健筋强的小臂,泛着健康充满阳刚气的古铜色。
领口也微微开着,不似他刚回来时那般板正,小半截锁骨在底下半遮半掩地露着,喉结清晰分明,眉宇如刀,跟年画上的人物似的。
不知怎么的,沈青的目光飘到他喉结上的时候,脸蛋忍不住微微一红,别过脸去。
很快又把头扭回来。
好看是好看,但她一个重生回来的人,见惯了以后的花花绿绿,怎的看个男人解颗扣子都会脸红?
她对周振西又没有啥别的想法。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有,周振西又怎可能看得上她?
沈青一瞬间就放平了心态,
周振西出来,就看见刘容花站在院外,而沈青端着碗,笑盈盈地站在刘容花后边看着他。
“什么事?”周振西问刘容花。
刘容花笑道:“周厂长,我们是来感谢您帮沈青出头,赶走隔壁村那个流氓的,这不,炖了鸡汤带过来给您跟宋秀嫂子尝尝。”
屋内,宋秀听见来人是刘容花,便喊道:“振西,门口风大,快叫刘二妹子跟沈青同志进来说话!”
周振西侧过身:“进来说吧。”
刘容花忙答应,朝沈青:“咱快些,别让汤凉了。”
沈青朝周振西礼貌地笑了下,从他身旁走过去。
她笑起来好看的很,偏偏她自个好像不太知道。
周振西看见沈青仰着小脸朝自己笑,忍不住眯了眯眼。
刘容花进屋,看见宋秀正下床想迎她们,忙扑过去按住她:“宋嫂子,你这是干啥,快躺回去!你身子不好,可别吹着风!”
宋秀笑道:“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好不容易来人,我下来活动活动,没事的。”
看见沈青端着一大碗鸡汤过来,宋秀惊讶了一下,问:“这,可是家里有什么喜事?”
“没啥喜事,”刘容花道,把下午的事情同宋秀讲一遍,然后说,“我们也没啥好感谢周厂长的,家里就半只鸡能拿得出手,干脆炖碗鸡汤拿过来,你们别嫌弃。”
听完,宋秀道:“咱们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举手之劳而已,振西也是做了他该做的,你们不必往心里去。”
宋秀看着沈青放在桌上的鸡汤,沉吟片刻,进里屋,从柜橱子里拿出一袋糖果,塞到刘容花手里:“你们来,我也没啥好的能招待你们,刚好我这有一袋糖,你们带回去给浓浓吃。”
她们是来道谢的,哪能要宋秀的东西?
刘容花吓得连连摆手:“可不能!”
宋秀却态度坚决地把糖塞进她怀里:“拿着吧。”
见拗不过宋秀,刘容花又怕自己劲儿太大,把病恹恹的宋秀给伤着,只好拿着糖袋子。
宋秀又看向沈青,沈青长得好看,笑起来又甜,宋秀一见她就喜欢,牵住她的手,慈爱地说:“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尽可以找振西帮忙,你们孤儿寡母的生活不容易,我们能帮到你们,是好事。”
沈青有些感动,轻轻“哎”一声。
刘容花跟沈青又陪宋秀说了一小会话,才拎着糖袋子回家。
她们走后,周振西拿出碗来,盛鸡汤给宋秀喝。
他拿着大勺,望着鸡汤里黑乎乎的羊肚菌,眉心微皱。
等鸡汤盛过来,宋秀刚拿起筷子,就看见碗里的几块羊肚菌,惊讶道:“这不是羊肚菌吗?”
她抬头望向周振西。
周振西点头:“是羊肚菌。”
宋秀夹起一块羊肚菌,说:“这可是好东西,首都起码30块钱一斤吧,你刘二婶子家是怎么弄来的?”
宋秀想不太明白。
可这是别人家的事,说不准是别人家的秘密,她不好深究,便不再提这事,低头喝起汤来。
刚尝上一口,宋秀眼前便一亮。
她抬头对周振西说:“振西,你快也盛一碗尝尝,沈青同志的手艺可真了不得,我看不比首都的大厨差!”
宋秀以前是在首都工作的,吃过首都大厨做的菜,能被她夸赞的厨艺,是真的相当出色。
周振西站在灶台旁,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喝一口。
他眼睫微垂,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许久,他唇角勾出极淡极淡的弧度,缓缓“嗯”了声。
是挺不错。
*
刘柏草家。
顾德胜亲眼见到郭生跟踪沈青,被周振西打了,吓得他连滚带爬跑回家。
缓了好久,心脏还在噗通狂跳。
刘柏草见他慌成这样,还以为他见到鬼了,赶紧叫薛珠端碗水过来给他缓缓。
顾德胜一口把水闷完,这才觉得好上一些。
刘柏草问他:“你不是去跟着沈青了,咋的跟撞见鬼一样?”
顾德胜瞪她一眼,没好气地:“就是跟着她,我差点被人给打了!”
一听险些被人给打了,吓得刘柏草从板凳上跳起来,赶紧抓着顾德胜看他身上:“被打了?哪儿被打了?快让娘瞅瞅!”
顾德胜甩开她:“还没被打,我是说差点!”
刘柏草被他急得拍大腿:“你倒是说清楚点!”
顾德胜这才把事情原委跟她讲了:“我今儿跟着沈青,跟她去邻村买油,没成想撞见邻村那个姓郭的小子,也跟着沈青,我运气好,没被发现,那姓郭的被周振西当场逮着了,好一顿打,亏我跑得快,没被追上,不然今儿你就看不见我了!”
“周振西?”刘柏草眼睛瞪得滚圆,“宋秀家的那个周厂长?他咋在那?”
“我哪知道。”顾德胜想起来就后怕,气道,“以后跟踪这事,我可不干了,要干你干。”
刘柏草在旁边琢磨半天,都没琢磨明白,这事到底咋扯上的周振西,反倒是脱口而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德胜,你说这周厂长,不会看上她沈青了吧?”
这话一说出口,满屋子的人都惊了。
顾德胜觉得他娘简直是撞邪了,净说胡话,差点没笑出声来:“就凭她沈青?她一个寡妇?人家周振西可是煤矿厂厂长,前途无量,他想娶谁当媳妇娶不到,会看上沈青?”
刘柏草再一琢磨,也是,凭周振西的身份,沈青哪能配得上?
那周振西眼光得多差劲,才会看得上一个刚结婚就死了丈夫的煞星?
唯独薛珠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小声嘀咕一句:“可沈青不是长得好么?”
登时被刘柏草一顿呛声:“她长得好有啥用?她长得好,能当饭吃还是咋?人家娶媳妇,讲究个贤惠能干,周振西一个大厂长,更是要娶能旺夫的,他难不成要娶个晦气的回家供着?要我说,就算把全村的姑娘全挑一遍,这种好事也落不到她沈青头上!”
怼得薛珠立马闭上嘴巴。
倒是跟踪这事,顾德胜今天受到惊吓,撂挑子不干了,刘柏草自己嫌累,也不想跟。
于是竟没人再提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