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不愧是最为繁华的地市,漫步在徽州的街道上,到处是人头攒动,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各种叫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岑慕宁已经换了一身男装,顺带把如瀑的青丝挽了上去,不施胭脂俗粉,却透漏出一阵飒爽与利落。
此刻进入内城,已经离徽州府不远了,若是出了事,徽州知府不会不管。
铁柱拖着上供给宋老二的珠宝,老老实实地带着他们住了一家客栈,许是因为岑慕宁的威慑力太过恐怖,这一路上倒是安静不少,而无疆则是按规矩隐于暗处。
入了客栈,铁柱嬉皮笑脸地说道:“两位大侠,我们先暂且在此歇息,入了夜,我们才能继续走。”
见岑慕宁和江无妄没有反驳和怀疑,他继续请求道:“两位大侠,我这可算是冒死送你们过来,你们要是抓不住宋老二,我这以后可就没法在徽州混了啊!”
他面露苦色,两条粗眉快要扭到一起,不自觉地把身子放低前倾,语气恳切。
“哦?那你想要什么?”,江无妄的目光仿佛温和而友善,却又不乏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气。
此刻望向自己,铁柱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扯出一丝笑道:“还望大侠给我些钱财,小的好跑路。”
“放心吧,铁……铁柱兄弟,不会让你浪迹天涯的”,说着还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不用担心。
铁柱心凉了半截,一咬牙,说道:“不瞒二位,你们斗不过宋老二的。”
岑慕宁也觉得有些有趣,扭头挑眉道:“你指哪方面?武力还是智力?”
但无论哪方面,她还不认为比谁低多少。
“铁柱兄弟,你的心情我虽不能感同身受,也不能特别理解,但你还是先平复一下。”,江无妄此刻脸上的笑容让铁柱背后发汗。
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但铁柱不敢正面刚,只得点头哈腰。
眼眶一酸,他还是忍不住再补充一句:“那两位大侠可一定要保住在下的小命啊!”
岑慕宁看见铁柱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不禁嘴角微抽,朗声道:“到时候你躲我身后,我护着你,总行了吧?”
铁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闻此大喜,应声道:“嗯呐女侠。”
翻了个白眼,岑慕宁进了客栈休息,她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
江无妄看着这繁华如斯的街市,有些发愣,这个情景挺适合游玩的。
铁柱悄悄来到他身旁,顺着他的目光向远方看去,远处河道上的大理石拱桥屹立夺目,不禁开口说道:
“大侠想去放河灯?这可是徽州城里的老传统了,说是和心上人在河灯上写下心愿,然后放走河灯,可是能实现呢!”
江无妄闻声瞥了他一眼,眸中仿佛有水波在泛着光泽,反问道:“很灵么?”
“反正,放河灯许愿的人挺多的。”
他沉吟片刻,随后笑了笑道:“那许是迷信的人太多了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铁柱在后面啧啧称奇,不禁翻个白眼吐槽道:“放个河灯还这么多事,你怎么不说污染河流呢!”
夜间的徽州别是一番滋味,这是岑慕宁在京城里很少见到的场景,万树银花仿若天边的星辰般璀璨,大街小巷依旧人潮汹涌,欢笑声不比白日里安静。
三人顺着人群挤到了一家赌坊面前,上面高立的楠木牌匾上刻着“一掷无”三个大字。
“所以说是指“一掷千金就输的无地求容”的意思吗?”
岑慕宁歪了歪脑袋笑问道,铁柱砸了砸嘴巴,有些尴尬似的回复道:“呃……算是吧。”
迈腿进去前,铁柱扭头看了两眼他们两人,战战兢兢地说道:“两位大侠,在下的小命就交到你们手里了。”
“废话真多,走!”,岑慕宁率先进去。
赌坊内充斥着一股酒气,在四周弥漫开来,人们押注的叫喊声仿佛能够把这个赌坊的上层瓦片掀下来,银子的碰撞声奏出一阵美妙又令人上瘾的乐曲。
“再来……”
“下注……”
“赌大赌小?”
有喊大的,有喊小的,两方势力如同水火不相容一般,却在揭晓答案的一瞬间,一阵欢呼和一阵哀嚎同时灌入耳中。
岑慕宁微微皱眉,这种地方还真是………不如在军队里玩安静些!
铁柱拿着东西,带着两人穿梭在这拥挤的人群中,走到了一处人群围堵最多的牌桌前,只见他弓着身子挤进里面,对着一个虎头熊腰的男人谄媚道:
“虎爷,我是来上供的。”
那男人面相粗犷,眼神深邃,却透露出一阵凶神恶煞的气势,双目稍微一瞥,便见铁柱的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东西呢?”,被称作虎爷的男人不屑地瞅了一眼铁柱,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在……在这儿呢”,铁柱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哆嗦着把手上提着的珠宝放在虎爷身边。
但那男人却一眼未瞧,只是嘴角扯出一个笑容,随意地向后靠着,周边的人似乎有感应般的随着往后散开些。
“人呢?”,虎爷漫不经心地问道。
铁柱愣了几秒钟,忽然之间向他那边靠近,指着江无妄和岑慕宁两人便委屈地说道:“虎爷,就是他们两个要找二哥。”
岑慕宁闻此,双眸不禁睁大,满是不可思议,而江无妄似乎早有预料般随意地笑了笑,眉间清朗。
周边赌博的人听到这么一声吼,不禁也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蹭蹭蹭的齐看过来。
“好你个铁柱,这么不讲情义!”
铁柱也不甘示弱地回怼道:“你打我的时候可没情义,况且我一心只为二哥,何时同你有情义?”
岑慕宁算是听明白了,敢情她现在多骂一句,铁柱和对面的情义还能重一分,顺着她的话既撇清了他们间的关系,又证明了他的忠心不二!
想到此,岑慕宁不禁笑了笑,变脸变得真快啊,可不能便宜了你。
“铁柱,我知道你为难,别怕,不会让你在那群坏人手里多待的。”
果不其然,周围的人加上中间最有气势的虎爷此刻目光一齐,对准了铁柱。
“你……胡说!我一点也不为难!”
岑慕宁眸底闪过一瞬笑意,随后又是一副我懂得表情:“铁柱,你明明说这群恶魔天天难为你,哦,我懂了,对对对,你就是他们那边的。”
见那瘦弱的少年此刻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为首的粗犷男子不禁陷入片刻怀疑,这铁柱莫非已经叛变,故意做卧底的?
此刻凝望着铁柱的眼神已经变了,一副想要剖开他看看是否已经叛变的样子。
铁柱也是真的慌了,直接跪在虎爷身旁,带着哭腔的喊道:“虎爷,你要相信铁柱啊!铁柱真的没有叛变啊!”
见他此刻汗泪齐下,虎爷嫌弃地挪开了腿,而岑慕宁则是暗地里偷笑,时不时还加把火。
江无妄拉住准备再开口的岑慕宁,示意她差不多就够了。
虎爷一脚踢开铁柱,把目光重新投注到江无妄两人身上,他此刻目光含着打量的意味,半眯双眼,更是看不透他内心所想。
“你们两个,想好怎么死了吗?嗯?”,他的语气仿佛是在同待宰的羔羊说话。
还不等岑慕宁想好从谁开始打的时候,江无妄已经提前悠悠然地开口:“嗯,想好了。”
她扭头看向此刻一副悠闲从容的江无妄,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展现着急的表情,纵然外面有他的帮手,但二打一群,胜算确实不大。
虎爷也顿时起了兴趣,大笑道:“说说看,想怎么死?爷爷我成全你们。”
此刻他紧盯着对面两个细皮嫩肉的人,那眼神仿佛就在看两个傻子,充斥着嘲讽与不屑。
反倒是江无妄镇定自若,脸上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看他们大笑的模样好似,也像是看傻子………
“不如我和你赌一局,若是赢了,你带我们去找我们想见的人,若是输了,我们任你处置,如何?”
在场的人员一听,顿时乐了,他要和混迹于赌坊长大的虎爷比赌博?!他怕不是疯了!
面相凶煞的虎爷闻此也是摆出了为他感到悲哀的模样,大手一挥,让人整理好赌桌,其余人往后退去,腾出来一大块空地留给那个即将迎接死亡的年轻人。
江无妄也不客气,走向赌桌的另一面,与虎爷对坐。
岑慕宁拉住他的手,美眸中尽是担忧,她小声质疑道:“你会赌博吗?”,若是不会的话还不如让她上,毕竟自己曾经还玩过一些。
少年留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示意她不用担心,随后便悠然的坐下。
虎爷双肘撑起下巴,带着审视的目光凝望着白玉脸庞的江无妄,嗓音低沉地开口道:“小子,你想怎么玩?”
江无妄的长睫半敛,唇角微扬,颇有几分瞧不起他的神情:“摇骰子,听音下注,赌大小。”
那男人见状正准备拿起骰子开摇,却突然听到江无妄不紧不慢的语气:
“等等,寻常的赌大小可没意思,不知道这位兄台敢不敢尝试些新的玩法?”
他一双漂亮狭长的眼睛打向前方,虎爷笑道:“说说怎么个新玩法。”
“听音下注时,周遭这么安静可不好玩,不如让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来点干扰,你看如何。”
虎爷闻此一震,头一次见这种要求的,故意找噪音干扰?!他脑子是怎么想的!
江无妄挑眉笑道:“怎么,堂堂虎爷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