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傅听雪家里的用人说他不在。www.xinghuozuowen.com
任世祯很清楚,对方不是不在,只是不想见他罢了。
因为他每逢初一十五,总是安静在家祠里呆着,不是抄抄写写,就是焚香打坐。
这个习惯好多年了,据说是当年傅听雪的母亲在世时的作风。
人到了一定年岁,就会不自觉的模仿家中已逝长辈的影子,寻求心灵的慰藉。
任世祯不肯走,用人自然也不好赶他,毕竟从幼子垂髫的年龄开始,这个任家大少爷就时常来找自家少爷搭伴,这名老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少爷打小就是个不怎么合群的性子,难得有一两个知己,然而人总是要成家立业的,就一个个离他远去了。
那名老仆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低头继续扫地,心说自家少爷脾气古怪,不肯好好的走寻常路传宗接代,原本还有个梨园雅好,但最近一年多来,闹腾了几次过后,连唯一的爱好都割舍了,偶然小酌而量浅,先不管毁不毁嗓子,光酩酊大醉就好多回,生生的变成了更加孤僻难伺候的模样。
他倒是期盼着少爷的朋友上门来寻,之前王六过来过,那孩子比少爷小几岁,并没有打小的交情,因此来了用处并不大。
任家少爷是个大忙人,自打成了婚有了孩子,恐怕是更加忙得脚不沾地——人家家大业大,不像自家少爷,守着长辈传下来的一点祖产,勉强混着日子罢了。
至于少爷的另一个朋友,那是自打当年一别,就再也没有见过。
老仆左右是闲极无聊,时不时偷眼看一下任世祯是否还耐烦,一面又忍不住开始回忆往事:其实少爷还有过一个好的玩伴,算起来那是跟他同辈的一位本家老小姐,在外面生出来的私生子。
那孩子小时候模样格外漂亮,性格也十分古怪,和少爷简直是不约而同的喜欢给人找别扭。
他们的友谊虽然短暂而隐秘——那位老小姐似乎觉得有这么个孩子丢脸,每次来都会再三叮嘱口风严实点,后来便渐渐的也不怎么带来了。
但是,少爷曾经为着薄少爷的离开而耿耿于怀了好长时间,直到任家少爷的长期出现。
老仆清扫完前院,又开始打扫后面的几间厢房。
少爷的脾气是越发的古怪,不许叫外面的保洁进来工作,导致他的工作量比从前大了一倍。
等他弓着腰从厢房出来了,发现任世祯竟然还在。
任家少爷这次可真是有诚意,老仆擅作主张的慢慢挪过去,在经过他的时候咳嗽一声说道:“少爷还在九间佛堂那边。”
即使少爷回头要责罚,他豁出老脸不要也罢。
叹息过后老仆拎着扫帚抹布走远,任世祯刚才朝他露出真心感激的微笑,害,任家的后生就是有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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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间佛堂的位置任世祯相当清楚,那是他小时候没少光顾的地方,没想到傅听雪将清修的地方从家祠挪到了佛堂,看来这人的性子越发冷清了才对。
一个清瘦的身影背对着他,似乎在笔耕不辍,旁边一炉上好的沉水香,彰显出主人家藏的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