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是县案首?!
榜单第一名,宋恒。宋老大看了好几次,又揉了几次眼。他爹真的是县案首!
宋明孝激动的往下看,果然在第八名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宋明孝觉得脑子有点晕乎了,特别的上头。
稍稍冷静下来又平静了,爹的学识好,又有多年积累,能考上县案首虽然有些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可他竟然也考上了,还能进前十?他的学识有这么好?在县里能进前十的那种?
刚有点飘飘欲仙,被动技能“谦虚”瞬间激发,宋明孝脑子清醒了。
这只是考童生而已,不算什么的,考上童生也只是成为真正的读书人,连功名的门槛都没进去呢,哪里能和全县的读书人比。
县试每年都考,不过是今年一百多个考生里的前十罢了,他不能骄傲,他没那么厉害的。
虽然脑子冷静了,心里也摆正了位置,但这一次,宋明孝对自己的固有印象已经完全破碎了,他第一次清晰的认知到了自己的实力。
他,宋明孝,就算不是出类拔萃的,但也不比别人差!
一想明白,宋老大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看起来傻的不行。
周围的考生见到了倒是没有鄙夷嫌弃,反而不少人面露羡慕,看这样子定是考上了啊。
另一侧,赵衰父子俩也是震惊的,宋恒取得县案首,赵衰是能接受的,当即哈哈大笑了几声,甚是快意。
榜单往下看,第三名是他儿子,赵安,不错,不错。
赵衰意气风发的拍着儿子的肩膀,对于父子同科的想法再次坚定了。
当年他没能考上县案首,那也是第二名呐,咱这学识可不差,就是差了点运气。要不是当时得了风寒错过时辰,他可不会未考落榜。
只要进了考场,就算带病考,他也自信能进榜,嗯,吊尾的那种。
再往下看了看,宋家两儿子竟然都进了,宋家父子三个全中了!
这一结论让赵衰又高兴的直拍儿子,好啊,这宋家果然和我赵家渊源不浅,同科可期!
赵安受着亲爹的大力拍打,表示肩膀快被拍碎了。
赵衰兴奋完,忙找宋老大兄弟俩,他不知道宋家父子住哪家客栈!这般大的喜事,该庆祝一番呀!
可宋老大已经和宋明智麻溜的回客栈报喜了,他自然是找不到人的。
赵衰为此直叹气,只能等回家了,再去宋家拜访了,对,要带上儿子,小辈要多熟悉下才好。
客栈这边,宋恒已经起身了,此刻正在大堂吃着早餐,一副安然惬意的模样。
“爹!爹,考上了,考上了,您是案首!”宋老大一见到爹,就激动的直报喜,声音大的很,大堂的人都听到了,顿时都转头看了过来。
听到大儿子的报喜,宋恒面色淡淡的点头:“先坐下吃饭。”
对于周围的目光,宋恒一点都不在意,这种目光他都自动屏蔽的,无他,熟练。
周围人也就惊奇了一下,然后就纷纷收回了目光,案首?那只能是县案首了,他们这小地方,也就每年的县考有个案首。
宋老大麻溜坐下,朝小二点了两碗粥。
小二笑着去端粥了,这家父子是有前途的读书人呀,听那话,是考上童生了,还是县案首,啧啧,那怠慢不得。
虽然他一跑堂的没读过书,可也知道县案首是保定秀才的,考了乡试就能上榜,到时候就是妥妥的秀才相公了,那可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了。
客栈掌柜的也想到了这点,还特地让后厨送了一碟配菜,倒也不贵,就是图个吉利。
宋恒也没清高的拒绝,这事双方有利,客栈沾县案首的名气,他们白得一碟吃食。
虽然就一个童生榜的案首,但保底秀才,而秀才只是起步而已,能拿县案首的基本未来可期。
吃过早餐,宋恒就让宋老大去取车了,大黑被寄养在车马行了,有宋长德的关系在,大黑在车马行会更好。放客栈照样要给看顾的银钱,还不一定照顾的好呢。
宋老大去车马行领车很顺利,虽然宋长德属于镇里的,但远途车马行是同一个东家,州府各县都有分行,车夫行路不管去哪个县镇都有的落脚。
宋长德喜欢跑长途,挣大单,所以各车行都有熟络人。他在人情关系这块走动的也好,就是去府城的车马行也能报他名头行个方便。
大黑精神奕奕,依旧是头俊骡子,出了门大黑就欢的不行,这才关了两三天就呆不住了。
骡子哒哒的跑的快,要不是宋老大拉着缰绳,大黑都要飞奔起来了,这在城里可不能跑太快。
大黑仰着头不乐意,但也没发脾气,速度保持平稳,没飞奔。
到了客栈门口,见到宋恒了,大黑唰的低下头,蹭着宋恒的肩呜鸣了一声,仿佛在委屈告状。
宋恒眉头微挑,拍了拍它的大脑袋:“纵野了,回家了把你关起来。”
大黑惊了,黑溜溜的眸子瞪着主人,它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但又没太懂,只能低了低头,开始求饶。
“行了,赶紧回家。”宋恒拍了拍骡子背,示意啥事也没有。
大黑安心了,打了个响鼻,又是威风凛凛的姿态。
宋明智瞅了一眼,觉得大黑真神奇,这骡子聪明的像马,极品宝马。
他前世只见过太子的坐骑有这般智慧,没想到重活一世,在自己家里见到了,还是只骡子。
宋老大等爹坐好了,才把弟弟抱上去。然后坐上驾驶位,用鞭子拍了拍大黑的臀部。
大黑立马熟门熟路的往城门口跑,宋老大舒服的不行,他们家赶车可真省心。
临近晚饭的时候,大黑雀跃的叫着,一路从村口极其高调的跑回家。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宋家父子回来了,有好信的,伸头探脑的想打两声招呼,想知道宋家父子干啥去了。
但大黑这会跑的欢快,速度放开了跑,撒野着呢,哪里有空隙给你说话,刚探出头,就只能看到远去的骡车了。
宋族长听到声,立马站了起来,他是心里有底的人,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宋家父子考的如何了。
但刚走了一步,宋族长又坐了回去,人刚回来,不好急着上门,这回宋家肯定没心思招待客人,家里肯定要先打理一番。
不过,总归是考完了,成绩就在那,早去晚去都一样。按着心思又坐了一会,喝了碗茶,宋长渊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的去了二伯公家,他要去跟两家长辈通通气。
如今分了族,他们嫡支宋氏可不一样了,往后要拧成一股绳的。
旁支宋氏嘛,呵,自生自灭吧,两边的亲缘早就没了,分了族都快出五服了,谁还管那烂泥。
原本他父亲在世时还想和旁支通婚,把亲缘续上,可旁支的不领情,生怕和他们嫡支有联系似得,真是不知好歹。
宋长渊不知道的是,旁支对嫡支有怨气,当初先祖分家产的时候庶出的儿子只分得些许银钱,旁支的家产薄的很,根本没多少家底传给子孙。
而嫡子分的田地家产都实在,后代子孙的日子都过的比旁支好。
这落差和缘由一代代传下来,导致旁支总觉得自己吃了亏,被嫡支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如此一来旁支自然对嫡支的不顺眼。
这时候,旁支的后人可不会去想自己的先祖是庶子,没有权利继承家业,事关自身利益的时候人总是偏向于对自己有利的方面。
当然,这也和旁支如今已经没几个人读书识字有关,旁支早已经丢了祖宗留下的学识底蕴。
之前宋氏嫡支还有办族学,那时候还是宋长渊的父亲做族长,旁支的族人是可以来读书识字的,只要交少许粮食就成,可就这点要求,旁支就不依不饶了,愣是一个旁支后人都没送来。
嫡支是不惯这臭毛病的,爱来不来,他们嫡支的族人倒是不用交粮食。为啥呢?他们嫡支有族田,族田是所有嫡支的族人轮流伺候的,产出就是用来办族学,修缮宗祠。
你们旁支不出钱也不出力,就想着白蹭?哪有这好事呢?
可惜如今的族学几乎是等于没办了,就七叔公在宗祠里教一教孩子们认知,真正读书的事,没人教了。
不是他们不想教,是没人能教导了,族里没人才了。宋氏到宋恒祖父那一辈就没落了,只有二房的二伯公和宋恒祖父是正经读书人,其它族人顶天识字会写,没读书的苗子。
后来宋家回来,宋恒的父亲能去族里当先生也是这个原因,二伯公年纪大了,教不动了。
再后来,宋恒父亲去了,族里没人能教了,只能让后辈认个字。族里原先是考虑过宋恒的,可惜原宋恒不愿意教,那个憨憨直接说族里的小娃都是朽木。
行吧,小辈里是没几个读书苗子,可这么说不就得罪人吗。宋家也是那时候开始和族里的关系直接变成面子功夫的,不然就凭宋恒祖父和父亲做的努力,也不至于如此。
(注:五服,是由父系家族组成的古代社会关系,以父宗为重。其亲属范围包括自高祖以下的男系后裔及其配偶,即自高祖至玄孙的九个世代,通常称为本宗九族。)
周氏看到丈夫出门,刚想喊一声,又立马闭了嘴,转身去让儿媳妇晚点做菜。免得老头子回来的太晚,菜做好了还得白白冷掉。
大黑高高兴兴的奔向家门,宋家的大门早已经打开,裴玉带着一家子人站在门口,看着骡车开心不已。
回来啦!主心骨回来了。
大黑看自己这么受欢迎,还得瑟的摆了摆头。奈何全家压根没人关注它,全奔向车厢去了。
“回来了就好,赶紧进屋,饭菜都热着呢,先吃饭。”裴玉见到宋恒就往家里领,完全没想起问县试的事。
她这空落落了两三天的心,踏实了,看到宋恒就啥也不担心了。
宋恒由心的笑了笑,伸手握紧了她微凉的指尖。
裴玉顿时抬眸,看到他的笑,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
宋明珠揪着宋恒的衣摆,抬头瞅了瞅爹,嗯,爹完全无视了她。
可怜的小闺女啪唧抱住哥哥,委屈巴巴。
宋明智好笑的摸了摸妹妹的头,妹妹也失宠咯。
宋老大看到爹娘进门了,默默的抱着儿子香了一口。哎呦,为了县考,可把儿子冷落了,这一考完,他才想起自个好几天没抱儿子了。
宗哥儿瞅着他,就瞅着,然后吧唧了一声,可把宋老大乐坏了。
吴氏笑眯眯的看着,没开口问考的如何,这事不该她开口。
在场的,只有宋明理还记得大黑,牵着骡子去后院卸车了,还去地窖给拿了萝卜。
大黑咔呲咔呲的嚼着萝卜,表示以后它最喜欢这个小主人了。
顾暖麻溜进了厨房,小姑娘熟练的开始炒菜,现在也没新鲜菜,存下来的老萝卜都给大黑留着呢。
老萝卜不够脆,不能炒,幸好家里有不少豆干、笋干和咸菜,换着做,也不至于吃腻味。
春菜在雪融的时候就已经下种子了,再过个把月就能摘一茬,倒是不用担心没菜吃。
吴氏见过丈夫就过来帮忙了,她只是不掌勺,其它事情还是要做的。
很快一桌子饭菜就摆好了,今儿没鸡汤,炖的萝卜排骨汤,笋干炒肉片,炒豆干,蒸蛋。菜类不多,但份量很足,一家人齐齐的,没人说话,但吃的都香。
吃过饭,宋恒先去痛快的洗了个澡,在客栈可真没洗澡,在外面不方便,换下的衣物也不好洗,反正冬日他忍得了。
宋老大和宋明智也是如此,父子三个出门在外一个德行,出了家门能臭一起的那种。
裴玉现在也没那么讲究了,条件有限不是,只能适应。她现在冬日里也是三日才洗一次澡,大多时候就擦洗一下。洗头更是三四日一回。
这要是以前,她肯定会受不了,洗澡肯定是每日必备的,有热水器在,方便的很。
可如今不行的,想要热水要烧火的,烧火就要耗柴,冬日的木柴各方面都要用,不能挥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