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你怎么这么激动?”
刘婉看到王孝跳将起来的样子,不由莞尔一笑。
她感觉到王孝扑面而来的兴奋。
其实她来这里后,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时也挺激动的。
有钱当然好,谁不想手头宽裕办大事呢?
之前她要囤积物资的时候,都不敢怎么花钱,最多将一天营业额的1/5拿出来购买一些肉食、海鲜等,这些物资还要应对平时日常三餐的消耗,所以实际囤下来的并不算多。
为了能多存些救命的物资,她平时还要上山去挖魔芋,收芋梗,摘蕨菜、挖笋,谁让这些野生作物不要钱?
她真是把省钱发挥到了极致。
现在有了钱,如果这笔收入稳定,以后她就宽裕多了,也可以有钱随时多囤积一些生活物资。
买、买、买,不再是梦想。
一夜暴富,王孝好一会儿还回不过刘来,有一种被天上掉下来的肉饼砸中的感觉。
“娘,我能不激动吗?这辈子赚的钱,都没今天多。”王孝的眼里都快有泪花了。
“孝儿,这只是开始,将来我们家会更有钱的。
不过,这个世道光有钱还是不中,我们一定不能露富,平时还要表现得和从前一样。”刘婉说。
“我知道,目下四方都不太太平,有流民,有绑匪。咱们镇上最有钱的胡老爷之前还被绑票过。”
王孝道。他领悟得挺快的,果然有出门就不一样,见识增加了。
桃源村的人都很穷,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土匪甚至连去他们村都懒得去。
去的话,最多抢些鸡鸭啥的,还不如直接去绑几个有钱的肉票,来钱快,又省事。
王孝要是留在桃源村没出过门,根本就不会马上领悟刘婉话里的意思。
“咦?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刘婉道。
“我是听买烤肉的顾客闲聊时说的。是去年的事了。”王孝说。
“勒索了多少钱?胡老爷有平安回来吗?”
刘婉八卦之心甚浓。
而且,这也是一条重要的信息,明这年头太有钱,的确是会被绑匪盯上。
“花了800两银子,胡老爷说是有放回来了。”
“什么?勒索了这么多钱?看来这胡老爷还是挺有钱的。”
刘婉还没见过这位胡老爷的真面目,不知道会不会比田知福家有钱。
田知福家也挺有钱的,从他娘亲陪嫁一整条街的店面就可以窥见一斑。
这年头的人讲究门当户对,田知福的娘亲能陪嫁这么多,说明田家的家境很好。
但田老爹也挺低调了,不显山露水,要不是王礼去修贤学府,也不会有认识田知福这回事,甚至认识之初,也感觉不到他家那么豪。
看来,国人一向财不露富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的,也是正确的做法。大部分有钱人都会低调行事,免得被危险份子盯上了。
“是挺有钱的,说是镇上排前三呢。
听说刚被绑票时,被砍了一根小指送回家勒索。
别人还好,胡老爷的娘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没想到就吃此一病不起,一命呜呼了。
因为这样,给他娘办丧事,耽误了给绑匪送银两,胡老爷被折磨了20多天回家,足足瘦了20斤。”
王孝当时只当成故事听,但现在自己开始有钱,不禁很有代入感,越想越有危机感。
刘婉说:“所以你看吧,咱们有钱了也不能张狂,还要依旧低调行事,穿衣打扮各种也不能够太张扬了。
说话要注意分寸,和气生财,言语不能张狂,更不能得罪人。”
“是,娘,我省得了。其实穿那些很贵的绸缎衣服我也穿不惯,滑溜溜的,还不如咱这棉布衣服摸上去踏实。”
棉布的衣服刚穿的时候,因为浆洗时会加上米浆,让衣服挺括,所以会显得比较硬,并不是很柔软的感觉,刚穿的感觉并不是很舒服。
随着穿衣服的时间久了,纤维被磨损,衣服就会变得软塌塌起来,有人就特别喜欢穿这种有质感的棉布衣服,王孝就属于这种。
刘婉笑道:“低调行事没错。这年头做生意赚钱只是不愁吃穿罢了,象咱们家这样,依旧是无根的浮萍,谁都能来咬一口。
再等五、七年,咱们得把王礼供出来,他哪怕考个秀才,咱家以后才算是有一点地位,才能够跟吴县令、关掌柜他们平起平坐,相对安稳无忧。”
“娘,你这一说我听懂了。以后四弟但凡有什么需要,咱们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上学。”
王孝明白刘婉的意思是一家人要韬光养晦,等把弟弟供出来,有了官身,他们一家才更有保障。
刘婉道:“礼儿现在被郑院长收入雅斋课堂,拿秀才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但他的基础比较差,要赶得上同窗没那么简单,虽然我们心里要对他寄予厚望,言语上却不要给他压力,懂吗?”
“是,娘。我明白。”
王孝这一晚和刘婉促膝谈心,感觉自己长进了许多。
原来世间和人的相处有这么多门道,为人处事真的不是他在桃源村当放牛郎时遇到的那么简单。
这世道太穷了,不行了,自己挨饿受冻,还会被人瞧不起。
但太富了也不行,会被坏人盯上,如果身后没有官府的势力,一样会被人欺负。
尤其听刘婉说,今天有人来收保护费的时候,王孝担心坏了,道:
“咱们烤肉店开张到现在,都是风平浪静,我就没想到新店会来这一出。
没想到这伙人的鼻子倒是很长,嗅到了钱的味道就来了。”
“不一样的,烤肉店是关掌柜的地盘,也可能关掌柜在背后打过招呼了,他们不敢来惹咱们。
糕饼店是咱们自家的生意,知福估计也不懂这些门道,所以他们就放肆上门掠夺了。”
刘婉知道,他们哪怕有皇帝御赐的贞节牌坊和打虎英雄的牌匾,甚至有两道圣旨在,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县官不如县管。
远在朝堂之上的皇帝,不可能会为他们撸起袖子和流氓地痞打架,更不可能关注体察入微,关注到他们的遭遇。
就算是吴县令,也不可能天天派人站岗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受流氓地痞的敲诈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