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玹月优雅地翻了翻白眼,听到这尖锐刺耳的声音便知是楚悠然,人才刚到家,迫不及待告状了。
楚玹月不理会她们,反而是径直往书房走去,将盖好章的契书拿给楚父。
“好好好,月儿办事够快,想来你认识之人本领不小啊,这次多亏了他。”楚父开怀大笑,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心底里特别感激帮忙之人,甚至提出要请他来家里做客。
楚玹月知方渊不会来,不过不好拂了爹的面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说道:“好,下次有机会。”
楚父心情颇好,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有些好奇道:“月儿,你的友人姓谁名谁,家住何方?”
楚玹月挠了挠头,不知如何回答,她动了动唇。
不待楚玹月回答,门外便响起楚悠然的声音:“爹!”
楚悠然丝毫不顾及,推门而入,她手里拽着手帕嘤嘤哭泣:“爹,女儿好想你,若是你再回来晚一点,女儿就见不到了你。”
楚玹月听着她娇滴滴的声音,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搓了搓手臂,受不了受不了,还是离开算了。
楚玹月快步离开,但楚悠然却不打算放过她,反而是快步放在门口,仰着头道:“楚玹月,跑那么快,莫不是心虚?”
楚母也是匆匆赶到门口,看到楚玹月后冷哼一声,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反正是看哪都不顺眼。
楚玹月面无表情看着她们母女二人。
楚母站在楚悠然的身旁,指着楚玹月骂道:“楚玹月,你是翅膀长硬了是吗?我临走之前让你好好照顾妹妹,你便是让她受尽委屈甚至将她赶出家门?”
“放肆,成何体统!”楚父面色难看,拍着桌子大吼一声。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楚父。
楚悠然眼底带着期待,希望他狠狠责备楚玹月。
楚父向前几步,将楚玹月护在身后,指着楚悠然的鼻子骂道:“楚悠然,你做了什么丑事心里不清楚吗?你姐姐为你忙前忙后,你不心怀感激就算了,还敢指桑骂槐,你的教养是被狗吃了吗?”
楚玹月神清气闲双手环胸站在后面,看着脸涨成猪肝色的楚悠然快乐极了,她朝着楚悠然挑衅一笑。
楚悠然浑身僵硬,完全反驳不了,只觉一口气堵在心口,泪水夺眶而出,她捂住脸扑在楚母的怀里,呜呜咽咽:“娘,爹凶我!”
楚父不待楚母开口,直接批判道:“你作为母亲,从前不肯公正对待两个孩子就算了,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到如今,然儿犯下这种滔天大错,你不教导就算了,反而是继续溺爱。
你不分青红皂白便指责月儿,难道她就不是你的女儿吗?”
楚母张了张嘴,有些难堪地看向楚玹月,不服道:“然儿也没犯什么大错,楚玹月作为姐姐不能以身作则,更不能规劝妹妹,让她一错再错,就是没有道理。”
楚悠然抬起头,满脸委屈的看着楚父,同时完全赞同楚母的说法。
楚父气笑了,他大跨步走过去,将楚悠然从楚母的怀里拉出来,大声斥责道:“月儿的错?有错的是你楚悠然,大错特错。”
楚玹月与楚父齐齐上阵,她不紧不慢走到楚母面前。
她认真地盯着眼前之人,她未在楚母眼底看到对自己的一丝丝慈爱,反而更多的是责备,只觉内心隐隐作痛,是原身的情绪影响。
楚玹月笑了笑,云淡风轻道:“母亲,女儿倒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是谁不顾劝阻偷偷将野男人藏起来?”
“是谁想将给母亲您治病的药偷给野男人?”
“是谁不顾楚府上下名誉与野男人私奔?”
“是谁与外人里应外合欺负亲姐?”
“是谁如今打着吞并楚府的主意?”
楚母听到楚玹月的质问,更是看清她眼底毫无波澜的情绪,只觉很不适应,而这些问题更是让她险些站不稳。
“我……她……”楚母良久才回过神,嘴巴张张合合,不知说些什么。
楚玹月替原身感到不值,只想替她出一口恶气,索性将原身憋在心里从未说出口的话发泄出来,丝毫不留情面道:“母亲不必说了,左右你也是偏袒楚悠然,我已知你的答案。
大抵是我们母女缘浅,在一起只有争执,你也从不愿承认我的好,只有无限的贬低。”
此话一出,楚母脑子轰的一声炸开,她动了动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一瞬间,她感觉大女儿离自己很远,哪怕她站在自己的跟前,她还是觉得她离自己很远。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要失去她了,心里没由来地一慌,她想上前抓住楚玹月的手,却被她先一步后退开,根本近不了身。
“月儿,对不起……”楚母眼眶一红,示弱道。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如此对大女儿。
楚玹月挂起职业性假笑,沉默不言。
迟来的道歉已经无用,原身已经不在了,她并不能替原身原谅她。
楚悠然看着楚母讨好楚玹月的模样,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去挽上楚母的手,把她拉在自己的身旁。
这时,
“是本王来得不是时候吗?”方景钰面容冷峻,他推门而入,看到站在书房的几人,假惺惺问道。
众人朝着方景钰行礼。
方景钰将楚父楚母扶了起来,说是将要成为一家人,日后不必客气。
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同时瞥了一眼楚玹月,寻了一处地方坐下。
楚悠然含情脉脉看向方景钰,自认为他来是替自己撑腰的,挺直腰杆朝着楚玹月得意一笑。
楚父对楚悠然的表现失望极了,小女儿是不能指望的了,事到如今,都是方景钰害她这般模样,她甚至还责怪自己的姐姐,当真是无药可救。
“王爷来得刚刚好,老夫正有事要宣布。”楚父不卑不亢,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人都见过,并不会因为他是王爷就卑躬屈膝。
说话间,他摆了请的手势,将所有人都带到前厅。
前厅。
此时屋内已经坐满了人,都是楚氏家族之人。
楚家世代经商,人才辈出,有经商的,也有为官的等等。
他们皆敬重楚父,都被他的雷霆手段所震慑。
他们看到方景钰皆是一惊,纷纷朝着方景钰行礼,有些想上前讨好,有些却是反应淡淡,众人的神情各异。
“今天召集众人过来,是要告诉你们一声,我决定分家。”楚父并没有卖关子让人猜来猜去,反而是耿直道。
“分家?”
众人哗然,表情错愕,一时之间楞在原地。
“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片刻,周围响起一片反对的意见,这楚老爷又没有儿子,怎么能分给女儿呢,这不合常理。
虽律法言明女方招婿有继承权,但他们不接受分给楚玹月和楚悠然,这是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啊!
方景钰不悦地皱起眉头,他竟不知楚父还有这种想法,连商量都不与他商量,压根是不将他放在眼里,施压道:“楚老爷,你是打算怎么分?”
楚父气定神闲坐在主位上,看着底下人吵成一片,良久,等他们吵够了,他才缓缓开口道:“诸位不必再争,老夫已分好。”
什么嘛,这都不是商量,直接是告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也不待众人反驳,楚父直接将分家的方案说了出来。
“凭什么楚玹月占大头?”有人不服反驳,但是不敢拿有王爷撑腰的楚悠然开刀,转头将矛头对准楚玹月。
楚父怼回去:“凭她是我女儿,凭她几年前就接手楚家的事务,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你现在吃穿用度都依赖我们家,谁给你的胆子敢跟老夫叫板?”
楚父凭一己之力养活了一整个楚氏家族,有一些吸血的亲戚他也未曾不管,只是顾念亲情,从来都是真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得去就算了。
今日过后嘛,他已经把跟他叫板的人记住了,是该让月儿清理清理蛀虫了。
“楚玹月迟早要嫁出去,到时,白白便宜别人。”有人嘴巴都气歪了,圆溜溜道。
楚玹月微微勾唇,毫不客气道:“关你屁事。”
不管别人说什么,楚玹月一句“关你屁事”直接把话都堵了回去,众人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楚悠然也是不满:“爹,凭什么是几年前的资产五五分,公平起见应当是按照现在的来。”
方景钰也彻底坐不住了,他明面上似为楚悠然讨回公道,凉薄开口道:“楚老爷,你处事不周,引起众怒,恐怕不妥。”
众人纷纷点头,对方景钰的好感度飙升,更是希望他能够替他们做主。
他们完全没有觉得不妥,只觉得楚府的一切早晚都是他们的,如今出了变故,捞不到便宜,他们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楚玹月双手环胸,颇为好笑地看着方景钰,慢悠悠道:“请问王爷,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爹讨论这个话题呢?”
方景钰明显被楚玹月的话给噎住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摆出王爷的架子,呵斥道:“本王与楚老爷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楚玹月并不生气,反而是恍然大悟道:“原来您是以王爷的身份坐在这里。”
方景钰冷哼一声,算是默认她的话。
楚玹月微微挑了挑眉,不紧不慢道:“王爷,恕我直言,今日是我楚氏一族分家之事,与你何干?”
方景钰脸色铁青,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是她说的又有道理,根本反驳不了。
若是以王爷的身份,他确实管不了别人的家事。更确切的说,是没资格管。
“大胆!”方景钰身边的侍卫忍不住了,直接跳出来大喊,“你怎能如此无礼?”
方景钰并未出言阻止,相当于默认了侍卫所讲的话。
楚玹月并不畏惧,反而是颇为意味深长道:“王爷这是恼羞成怒?”
方景钰脸上假笑都挂不住,他拳头紧握,硬生生忍了下去,出声道:“不可对楚小姐无礼。”
侍卫憋着气退下去,眼神里是止不住的杀意。
楚悠然眼见局势不利,当即向前几步来到众人面前,维护着方景钰,语气坚定道:“王爷是我的未婚夫,也算爹的半个女婿,怎么不算自家人?”
她就知道,楚玹月是嫉妒她,嫉妒她事事优秀,就连找的未婚夫也是位高权重的王爷。
楚悠然眼底闪过鄙夷,完全不见之前的柔弱,反而是针锋相对,嘲讽道:“楚玹月,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是看不得我好?”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哟,这是有瓜。
怪不得姐妹分家,原来是闹意见,看着架势还闹得挺大。
楚悠然完全不顾及姐妹情谊,也不管别人会如何看她。
她现在只想在楚玹月面前扬眉吐气,好好地搓一搓她的锐气。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当着外人的面诋毁自己亲人,楚父是半点都忍不了,朝着楚悠然骂道:“楚悠然,你给我闭嘴!”
楚父从未发过如此大的脾气,浑身散发着戾气,全场鸦雀无声。
楚悠然脸色苍白,浑身一颤,泪光盈盈:“爹,你偏心,从来都如此偏心!”
楚父当真是对她寒心,从小到大,他都是以公平之心对她们,而且然儿从小体弱多病性子娇纵,他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去照顾她。
未曾想,她今日这么说他,原来她是这么想他。
一直挺着脊背的楚父此时腰弯了,一口血堵在喉咙,口腔皆是血腥味,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咳咳……”楚父忍不住咳嗽几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楚悠然面上是几分无措,显然是被吓到了。
她第一时间不是觉得担忧,反而是觉得害怕,万一楚父死了,她背上不孝的名声,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玹月满脸担忧地轻轻拍着楚父的背,待他缓过神后,一言不发走到楚悠然面前,抬手用力地往她脸上扇去。
“啪!”
巴掌声响彻大厅。
楚玹月眉宇间泛着冷意,一字一句道:“若你再不知轻重,我见你一次,扇你一次。”
楚悠然捂着被打的脸,双目瞪圆,想要伸手打回去,被楚玹月抓住手腕。
楚玹月冷眼看着满眼嫉恨的楚悠然,不紧不慢道:“楚悠然,按照本朝律法,外嫁女是没有继承权的。但是本朝以孝为先,若是父母愿意给你,也不好说什么。哪怕是分,你也最多是分到一成,如今五五分账,你还觉得不知足?”
楚悠然涨红了眼,嘴唇微微颤抖,说不出话。
楚玹月扫视众人一眼,浑身上下皆是狠厉之气,漫不经心道:“我已盖了官印,你们服也好,不服也罢,都给我憋回去。如今喊你们来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楚玹月轻笑一声看向不服之人,直接威胁道:“若是想闹事,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可别最后落得个倾家荡产的下场。”
众人看着不好惹的楚玹月倒吸一口气,如此短的时间盖好官印,她的靠山不是一般的硬。
差点忘了她还是个狠角色,商场上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雷霆手段令人害怕。
惹不起惹不起,惹不起他们躲得起。
他们在心里惊叹,一段时日不见,楚玹月手段更是了不得,说起狠话做起狠事来什么都不怕,也不知她背后的靠山是谁。
一切已成定局。
方景钰眸光一沉,找到破绽,看向她的眼神愈发犀利,直接给她下罪论,一声令下让身边的侍卫将她扣押起来:“楚玹月,官印盖章流程最快也是一月有余,你短短几日便能收买官员替你办事。
难不成你已手眼通天,能够藐视皇威,随心所欲?最好坦白是谁与你狼狈为奸,本王可饶你不死。
来人,将她压入地牢,严刑逼供!”
作者有话要说:宝子们,为了剧情服务需要,财产继承权是胡乱编的,不要当真哈!感谢包容,弯腰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