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镜应声而裂,它完全破碎前,叶远州确实地看到,镜中原本被黑雾缠住的两人顺利破开雾气、从中挣脱。这让他放下了心,可以更专注地对付眼前的麻烦。
唐景怎么也没想到,叶远州竟能轻而易举地瓦解他的阵法,让他今天的安排全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得不调转枪头,将原本用来对付施祗旻的阵法稍作更改,用在叶远州身上。
霎时间,由无数怨气纠缠、凝结而成的黑雾紧紧盯着叶远州,只等寻到一个机会,它就会像恶狼般猛地扑向他,直到将他撕扯成碎片、彻底吞噬,才会罢休。
原剧情中,叶远州就是在意外情况下闯进了同样的阵法,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彻底吞噬。他的挣扎起到的唯一作用,是让施祗旻觉察到异常,及时地抽身离去,为之后的反击做好了准备。
——施祗旻和叶欣燕作为男女主,原本没有任何联系,而被牵连的叶远州成了一条纽带,将他们牵在了一起。
看剧情的时候,落照就在想……为什么,这条纽带,一定要是死的呢?明明活着的人,才能带来更多的机会与可能性。要是死了,就只剩下增添剧情波折的遗憾了。
体内的灵气都被吞噬后,阵法吐出了叶远州已经冰凉的尸体。唐景在尸体上做了伪装,营造出一种他是被暗精所害的假象。
正好两种伤害同源,呈现出的性状也相似,他这样不被父亲继母所重视的人,很容易就能应付得过去。
此时,叶远州同样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那团怨气,静静等待着一个机会。
这次的阵法仍旧特殊,成形极为困难,需要大量的前置条件,成形之后则是以人的怨念为原料驱动,基本上不会失手。唐景迫切地想要活下去,心中积攒的怨气自然不少,但是……
谁的怨气多得过谁似的!
叶远州可是被逼着学了整整两个月的御灵术,两个月的时间里,他连游戏的开机画面都没见过,只能在梦里怀念一下当初纯粹的快乐,虚空打上两局。再不把这大危机给解决了,他真怕自己会因为直播时发癫频率太高被彻底封号。
此外,他还有一处优势。
他不是施祗旻,所以不是阵法最初的针对对象,阵法在对上他时,无法发挥出全部的能力。
唐景的脸上癫狂的神色显露得愈发彻底。
按照他的预想,叶远州应该在五秒钟之内从他的世界彻底消逝,然后他就可以驱使着这股力量,将余下的两个目标消灭殆尽。
可他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这让他心下有些慌乱。
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则让他感到恐惧。
只见在叶远州所站之处,不断有全新的黑色雾气蔓延而出,唐景所控制的怨气似乎是受到了刺激,开始横冲直撞,显得暴戾异常。后者连着施了三四道御灵术,才勉强将其控制住。可怨气仍旧躁动不安,处于失控的边缘。
那家伙哪儿来这么多怨气?!
“到这种程度就不行了吗?”叶远州冷笑一声,嘴角勾起的诡异弧度,让他看起来反而更像是一个反派。
唐景捏紧拳头,眼中有藏不住的杀气浮现。
事已至此,他只好使出了最后一招。将寻魂阵法和眼下的死阵同时使用,就算叶远州不是阵法的针对对象,也足够将其置于死地了。
只是如此一来,他就必须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用相同的方式去对付施祗旻。
如果不是因为叶远州太难对付,他实在不想这么做,耽误时间与精力。
他不知道的是,叶远州等的就是这一刻。
寻魂阵法构筑的黑色幻境之外,唐景抱着手臂,冷笑着想看叶远州临死前的挣扎,结果却看到,幻境中的叶远州一副“习惯了”的态度,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块轻薄板砖。
就在他琢磨着这板砖能有什么作用时,板砖上发出一道耀眼的光束,硬生生驱散了黑暗。
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嘿嘿,这次爷可是充满电才来的!以防万一,爷还带了三个五万毫安充电宝,还不信我耗不过你!”
他听不懂,但他意识到大事不妙。
连着几次施术,让本就遭到反噬的唐景身体越变越差,要是幻境维持的时间太长,先死的人,一定是他。
唐景顾不上太多,强行加大了施术力度,这让他的口鼻都流出血来,脸色也愈发苍白。幻境中的黑暗随之逐渐变得浓稠,像化不开的墨,叶远州的状态显然也变差了,可他手中的那束光亮,竟然没有受到分毫影响。
叶远州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受到了压制,做每个动作,都比平时要费力几倍不止,与此同时,他也能通过观察黑雾的变化,判断出唐景的状态。当他注意到雾气仍在不断翻涌,却再也无法凝成一团时,他知道,时机到了。
机会只有这一次,他迫使自己将全部的注意力和感官都调动起来,凝心聚力,在关键时刻发出了最后一击。
眼看着黑雾渐渐散开,叶远州知道,他和施祗旻所面临的问题都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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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远州:“唐家要向我追责?这是很严重的事情……九万!……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秦明湖:“当然严重,他们最会颠倒黑白了,到时候把你的自卫污蔑为蓄意伤害,搞不好你要坐牢。五饼!”
武钟:“碰!一条!那怎么办,明湖,你也算是唐家出来的,你有没有什么救人的法子?”
何瑜:“行了行了,你们就别跟着着急了。我是他亲妈,还是能顾好我这亲儿子的。自摸,胡了!”
伴随着“胡了”二字的出现,叶欣燕左右手各揪住了一只耳朵,硬是把母亲和哥哥从牌桌前拎了出去。
知道儿子受了武钟夫妻俩不少照顾后,何瑜出资,支持了他们的事业,让他们得以开办心心念念的麻将馆。
由此带来的唯一问题,是她也开始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何瑜知道叶欣燕在为什么事而着急,等进到无人的小隔间后,赶忙安抚性地开口说:“欣燕,真不用替你哥担心,唐家告他蓄意伤害唐景这件事,妈能解决。妈可是何家出来的人。”
“所以呢?”
“所以……你看这个。”
何瑜很认真地在钱包里翻了半天,可算找出一枚戒指,放在了女儿的掌心。
戒指和唐景的那一只相似又不同,大体的样式大差不差,都是一个黑圈,但何瑜的这枚戒指上,是一个变形的“何”字,且“何”中间的那个“口”里,镶嵌有一个较为夸张的宝石,看上去要贵气得多。
贵气归贵气,它的主人显然没想过要好好保存它,所以“何”的单人旁被磨掉了一半,戒身上还有不少划痕。
面对儿女疑惑的目光,何瑜淡淡一笑,语气谦虚:“我难道没跟你们提过,何家也是个大家族?不过也是,你们的爹都不知道呢。你外公一直教育我,不要仗势欺人,所以我会努力用和谐的方法解决问题。但唐家非要无理取闹的话,我也不介意以牙还牙。”
何瑜唯一一次仗家族的势还是为丁娴。
丁娴对她的孩子有救命之恩,她当然要涌泉相报。
得知丁娴还想在灵医之道上挖下去,但却被金钱和渠道束缚后,何瑜联系了父亲,帮她争取到一个机会。
眼下,她已经辞去叶家的工作,正在外头奋力学习。当然,学习所需一切费用,由何家拨款。
她离开时,叶康荣曾挽留过她,不过,打听清楚她的去向后,他再没多说什么。
有了母亲的保证,叶欣燕放下了这件事,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对了,爸爸他……想请我们吃个饭。”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小隔间都安静了下来。
不久之前,叶康荣已经和舒秀琳办完了全部的离婚手续,虽然手续的最后半程,当事人中的女方无故缺席、并没有参加,但因为他给的足够多、安排的足够好,所以事情还是顺利结束。
恢复单身后,也不知道他抽的是什么风,忽然找回了对前妻的爱意,开始撺掇儿子、女儿帮他联络感情。
叶欣燕和叶远州拒绝了多次,一直拖着,终于不胜其烦,决定向母亲转达下这个意思。至于结果会如何,自然只能看何瑜的想法。
何瑜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伸手搭在了儿子的肩膀:“我帮你解决唐家,你帮我解决你爹,这交易很公平吧?”
叶远州觉得情况不妙,原本不想应声,但肩膀上的力气逐渐加重,让他不得不点了头:“好,非常公平,我这就想想办法。”
几天之后,何瑜和叶远州同时行动起来。
唐景自从那日被反噬后,就成了废人一个,每天躺在床上,连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唐父唐母是将他捧在手心上疼着的,否则也不会百般设计,帮他“借”来施祗旻的命。他们自然不能接受这样的成果,非要将叶远州千刀万剐,才能消去心头之恨。
可是,这对唐景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他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最后终于口吐黑气,在病床之上满怀着愤恨与不甘咽了气。
他死后,他父母先是被极大的悲痛所笼罩,在不理智的状态下,对导致借命计划失败的舒秀琳和叶远州都采取了许多激进的行为。
这些奔着害人性命目的去的行为将舒秀琳与舒际逼上绝路,在针对叶远州时,却一次都没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