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比斗断宝
两个年轻人,两个方向。
上空仿佛有两股针锋相对的气场,彼此不相让。
摊主们神色激动,能近距离的跟秦如辉接触,是他们的荣幸。
即便自己的宝贝没被看上,出去也有吹嘘的资本。
如果秦如辉在某个摊位停留过长,这个摊位就会水涨船高。
对于这些摊主而言,此时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可是被方海光顾的摊位,摊主则是拉着脸,神色不悦。
“我说你安安静静做一个废物不好吗?非要学人家断宝,还是跟秦大师。
你瞧瞧,你看过的摊位秦大师都不过来,你这不是让我们难做么!”
“就是就是,真是倒霉催的,我说你能不能去其他地方啊,别在我这晃悠了啊。”
方海没有在意这些讽刺的声音,来到一位老者的摊位面前,蹲下身,拿起了一个青花瓷。
刚刚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七彩光芒,虽然很微弱,但这个青花瓷是个宝贝。
老者不像其他摊主那样讽刺方海,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对于这一切仿佛毫不在意。
看到方海闭着眼睛,对着青花瓷摸敲听闻,抬了抬眼皮,说道:“小哥,看你闭上眼睛,这真能感觉出东西来?”
方海抬头看了一眼老者,笑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未必是真的。”
“嗷呦,难不成你还真看出来了?”老者神色错愕,打量着方海:“别看了,你手里的青花瓷是旧仿,值不了几个钱。”
旧仿是古玩界的行话,是指明清时候的仿旧,现在的仿旧叫新仿。
确实值不了几个钱,这东西完全是看买家是否走眼,走眼了,摊主就赚了。
方海好奇的开口:“怎么告诉我?”
老者撇撇嘴:“我看那小子不顺眼,以为自己师承大家就一副天下第一的模样,要我说,他还嫩得很。”
“您老可真有意思。”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说出去啊。”
方海站起身,却没有放下手中的青花瓷,开口道:“实不相瞒,我看那小子也不顺眼,所以这第一件我就选择它了。”
老者顿时愣住了,有些生气道:“你小子是不是脑子坏了,我都说这是旧仿了,那三位肯定能看出来,你拿这东西去比,不是输定了吗?”
方海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手中这件青花瓷可不是旧仿,却足够以真乱假。
“唉,你小子执意选择这件,输了可别怪我。”
按照逻辑,摊主没理由拒绝断宝人的选择,除非他不想赚钱。
在老者看来,方海完全是放弃了,也就没在劝阻。
第一件宝贝选择后,方海转身离开。
现在不需要把宝贝拿出来,一是避免对方从宝贝上看出价值,从而应对。
二是不方便随身携带。
方海和秦如辉不断穿梭在摊位中,走走停停,敲敲打打。
秦如辉每走一个地方都是焦点所在,引来摊主们的一阵围观和议论。
反观方海,冷清的似是腊月寒冬,摊主们的脸色也相当不爽。
有的摊主甚至临时更换摊位地点,人人避方海如瘟神。
看到这一幕,远处的陈家人不由得神色阴霾。
陈桦更是讽刺:“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方海何德何能去跟玉衡子的弟子断宝,这下好了,陈家园彻底葬送在了他的手里!”
“马后炮。”陈蕊气愤道:“方海不是没给你机会,你连断宝的勇气都没有,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不管结果如何,起码方海有勇气,你也只会在这里嚼舌根。”
“陈蕊!你说谁嚼舌根!”
“你!”
“够了!”
陈老太太冷着脸呵斥:“不怕叫人看了笑话!”
一旁的三老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无奈。
后赶来的吴天宇不屑的撇撇嘴:“跟我表哥断宝,他也配!陈家主,您老还是想想从今往后,你陈家的古董生意该如何生存吧。”
陈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看着谢老三老:“三位,这件事就没有商量了吗?”
谢老叹息一声:“实不相瞒,陈家园计划是古典会一早商量的决定,我和老钟虽然是代表,却没有决定权。”
他话锋一转:“不过陈家主也不用太过担心,断宝还未结束,未必没有转机。”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谢老的安慰话。
吴天宇在一旁不断嗤笑。
陈老太太神色郁郁的点点头,一言不发。
他这样的态度,让刘淑珍很是心慌,忍不住埋怨陈蕊:“瞧瞧他干的好事,这下好了,什么都没了,你的总裁也没了,这个废物!废物!”
“妈!你怎么能这样说。”
“我说错了吗?就他那样的,能选出什么宝贝。”
“唉?快看,他们两个碰上了。”
谢老忽然开口,正看到方海和秦如辉选择了同一个摊位。
说来也是巧合,方海无意间扫过这位中年络腮胡的摊位,眼中有七彩琉璃,没想到,秦如辉与他擦身而过,也停在了摊位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秦如辉翘着嘴角,不无讽刺道:“明知必输,便投机取巧,你也不过如此。”
方海失笑道:“投机取巧?你认为我是在跟着你,选择你看重的宝贝?”
“不是吗?”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方海蹲下身,没有迟疑的拿起了摊位上的一块漆黑木头。
入手有些沉,品相糟糕的一塌糊涂。
就像烧黑的碳一样,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秦如辉看到方海的选择,神色一怔,旋即哈哈大笑:“有趣,有趣,你不会认为这块碳是古董吧,简直要笑死我,哈哈!”
他同样蹲下身,拿起了摊位上的一件琉璃瓶。
琉璃瓶通体蓝色,高约10厘米,腹部直径约8厘米,瓶口部为绽开的石榴形,形若皇冠,颈短,腹鼓,圈足。
从造型看,不失典雅,很是庄重,给人高贵的感觉。
秦如辉手腕微抖,手指在琉璃瓶身连续弹动,竟然传来了叮咚,叮咚的好听声响。
旋即,他手法时而快时而慢,不断的摸索瓶身,两三分钟,他傲然道:
此乃元青花!
“唐代琉璃瓶,宫廷用具,颜色如蓝而梦幻,充满高贵厚重,是皇帝赏赐妃子的典型礼物,代表对妃子的重视和期待,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他看向络腮胡摊主:“想必你也是知道我今日断宝,所以拿出来让我断别,可对?”
络腮胡摊主神色激动,不住的点头:“没错没错,这是我祖传的宝贝,只是我不清楚这琉璃瓶的真假,毕竟现代仿品中,琉璃器算是比较好仿制的器物,所以,我这,我这也是借花献佛。
秦公子,依您之见,这琉璃瓶能值多少钱?”
秦如辉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万。”
摊主顿时激动的浑身颤抖。
说实话,街边古玩摊很少有真正的宝贝。
除去那些真正的大古玩街,如京都的潘家园,那里面有真正上百万,甚至是上千万的宝贝,有可能那些摊主都不知道具体的价格。
而这陈家园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能出现一件超过五十万的宝贝,就足够震撼整条街了。
这里的摊主,多数是在与买主心里博弈,谁打眼谁就输了。
三十万的琉璃瓶,很是难得。
秦如辉自然知道陈家园没什么好东西,眼前这琉璃瓶也算勉勉强强。
不过,他看着方海不断打量的长方形“木炭”,脸上布满了讽刺。
你拿什么跟我比?
摊主也平静下来,为了讨好秦如辉,他神色不耐的对着方海开口:“这东西就是我在家里随意翻出来的破玩应,你打眼了,别看了,浪费时间。”
方海打量半晌,心中大定。
他玩味的笑了笑,忽然看着秦如辉:“你认为呢?”
“稍微懂一点古玩知识的人,就不会像你这样愚蠢。”
“是吗?要不我们加一点赌注?”
秦如辉微微皱眉,看着方海的笑容,心想:难道黑炭还真是个宝贝?
他仔细的观察半晌,根据经验和黑炭的品相,不屑道:“送上门的好处哪能不收,你想怎么加?”
他对自己的判断无比自信!
方海笑道:“赌注就是我们挑选的六样宝贝,谁输了就要花钱全部买下来,送给对方,如何?”
秦如辉点点头:“可以,你就作为公证人吧。”
络腮胡摊主急忙点头,还一个劲的恭维秦如辉。
方海没有在意,指着长方形黑炭:“就是他了。”
方海本来是打算寻找第三件宝贝的,奈何实在没有看得上眼的东西,而且不知不觉中,一个小时也悄然过去。
他索性不在选择,回到了队伍中。
陈蕊急忙询问:“找到好东西了吗?”
方海笑着点点头:“找到了。”
“我刚才看你跟秦如辉在一起,怎么回事?”
刚才方海和秦如辉打赌的一幕,众人也都看到,纷纷把目光看了过来。
“我们临时加了赌注。”
这时,秦如辉也回到队伍,旋即把过程说了一遍。
听到方海找了一个黑炭当做宝贝,众人面面相觑。
吴天宇讥讽道:“你这是明知必输,放弃了吗?要不干脆认输算了,反正你也不可能赢。”
陈桦阴阳怪气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主动送钱的人,事先说好,这钱我们陈家可不出,你自己想办法买下来。”
“对对,你这废物自己下的赌注,你自己负责。”刘淑珍急忙开口。
方海淡然道:“开始验宝吧。”
“这还用验?我表哥一件唐代琉璃瓶就能抵得上你所有宝贝。”
“好了,就让他输个心服口服。”
秦如辉一招手,喊道:“请两件宝贝。”
一位六十左右的老者吆喝一声,旋即小心的捧着两个瓷碗走上前。
钟老三老的目光立刻看了过去。
秦如辉傲然介绍道:“我这瓷碗是一对,但我不会以一件的价格来跟你断宝,免得说我欺负你。”
他接过瓷碗,上下翻转,介绍道:“从花纹,釉色及品相看,这是典型的宋代民窑瓷器。
你们看这深腹圆底,均匀光润,外壁弧圆,内正中刻有牡丹,都是好品相,单只卖,按照现如今宋代瓷器的价格,起码值十五万,两只最少五十万。三老过目。”
谢老三老接过瓷碗,上下打量起来。
半晌,三老不禁点头:“确实是宋代民窑瓷器,据我估计,两只碗的价格在五十万至六十万之间浮动,市面上的宋代瓷器可不多见啊。”
钟老认同的点头:“我记得耒阳市坪田乡曾出土过两只差不多的宋瓷,不过被收录了,这两只若是品相和釉色在好上一线,估计可以收录,好东西。”
谢璞也颇为感概:“确实是好东西。”
三老都这么说了,足够证明这两只瓷碗的价格。
秦如辉傲然道:“两只就五十万的价格好了。”
老者神色激动,被三位大师认定,价格绝对错不了!
可陈家人的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五十万的宝贝!
这陈家园的摊主们可不多,有的甚至还不拿出来卖。
方海要拿什么去比?
那个可笑的长方形黑炭?
在众人的目光中,方海朗声道:“请第一件宝贝。”
又是一位老者走上前,不过他的手中捧着青花小罐。
老者看了看方海,微微叹了口气。
从两位老者的神态上看,高下立判。
吴天宇哈哈大笑,围观的不少摊主也笑出了声。
人家摊主都没这个自信,方海还敢当众献丑,属实有趣。
方海没有在意众人的讽刺笑容,给了陈蕊一个放心的眼神,接过青花瓷,却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磅礴大气,厚重庄严,此乃元青花。”
此话犹如惊雷,惊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青花瓷始于唐代,鼎盛于元代,直到现在,青花瓷也是主流的瓷器之一,不过稀有的物件却很少。
在青花瓷中,最稀有的便属元青花,由于元代存在的时间较短,后世一些因素导致,出土现存的元青花,非常稀少。
在场人不缺少古玩大家,对于元青花的认知自然了解。
方海的话简直平地惊雷。
众人回过味来,吴天宇哈哈大笑:“能把旧仿说的这么磅礴大气,你也是我见到的第一人。”
陈家人感觉相当丢脸,陈桦忍不住用手遮面:“真是太丢人了,你不懂能不装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