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你的头发好像该剪了。”周皎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若有所思地拨拉了一下周水水半长不短的湿发，“但是现在去哪找理发师啊……”

周水水坐在儿童浴盆里，小脸被蒸汽熏得通红，正在水上玩橡皮鸭子。

周皎想了想，在他头上比划了一下，“要不然直接给你推了？”

周水水手一抖，鸭子被捏得嘎嘎乱叫，旁边的周金金吓得直缩脖子，呜呜了两声。

他吞了吞口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周皎，“妈妈，我看网上都说长头发好看。”

“……网不是已经断了吗？”周皎皱起眉头，“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有，”她没收了小朋友手里的鸭子，塞了个小舀子给他，“不要吓周金金。”

末世第五个月，突然来临的暴风雨吹坏了本地的光缆，只有基本的电话通讯信号时断时续，数据网络基本瘫痪。

“我刷到的以前的嘛。”周水水理直气壮，“网上的姐姐们都说喜欢长头发的小弟弟。”

“……”什么东西。

周皎太阳穴突突地疼，听见后面一声笑。

方青衡站在门口，充满兴味地看着正在香浴的“美人”周水水，“水水这么小就喜欢姐姐啊。”

周皎一阵恶寒，回头赶他，“一边去你！”

方青衡笑笑，走进浴室，“男孩子爱美是好事，总比臭死强。”

他站在周皎旁边，温声道：“我来吧，洗完孩子还要洗狗呢，你去休息。”

周皎想起自己上回给周水水洗澡，不小心就把水灌孩子耳朵里了。

她果断起身让座。

周皎今天刚刚出去收了物资，方青衡在家看孩子。

“对了，水水的头发，一会儿我帮他剪剪就行。”方青衡穿了一身黑色丝绸质地的家居服，坐在小板凳上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白皙的小臂，“水水，温度可以吗，要不要加点热水？”

周水水点头。

方青衡伸手想够喷头，虽然人高手长，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周皎弯腰帮他拿起来，递到他手里，“你还有这手艺？”

“之前在孤儿院做过一阵。”方青衡回答，试了试水龙头的温度，熟练地往周水水身上浇水。

他身量太高，坐在小板凳上，两条长腿不自在地蜷着。

周皎想着，应该给这个人从超市拿一个给娃洗澡专用凳。

她好奇道：“是在孤儿院工作吗？”

“不是，类似义工吧。”方青衡笑笑，神情柔和，“那些小孩要么不会说话，要么听不见，我也不用说话，只做事情就好了。”

……还真是一个社恐好工作。

“他们的要求也很少，一块糖，一个随便什么的小礼物，都能让他们开心很久。”方青衡看着周水水，轻叹口气，“所以，我只要仔细做事，不需要说什么，他们也感觉得到。”

小孩子总是很敏锐，不像大人，无论多么用心，也似乎总是需要一些华丽的语言进行修饰。

哪怕是万人迷，也难以免俗。

“孤儿院的小孩，得不到那么多照顾，所以也就特别依赖我。”方青衡打开小青蛙的儿童洗发露，放在手心里慢慢地揉搓，“可惜我在那只做了半年，就被派到了外地，之后……病毒就爆发了。”

周皎看着他瘦削的背影，“那这次回来，有没有去看看他们？”

“我回来的时候，离末世爆发只有不到一天。”方青衡摇头，细碎的发丝被水汽打湿了些，软软搭在额前，“我只来得及给院长打了个电话，后来也联系不上他，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老人和孩子在末世存活的概率极低。

他端着满手的泡泡，“水水，闭上眼睛，我们要洗头发了。”

周水水放下舀子，紧紧闭上眼睛，抬头问，“孤儿院的小朋友也能天天洗澡吗？”

“他们也想天天洗。”方青衡仔细地帮他涂泡泡，用手指拢起他落在眼睛前面的一绺绺湿发，“但是他们不像水水这么幸运啊。”

周水水瘪了瘪嘴，小声道：“如果妈妈不把水水捡回来，那水水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嗯？”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周皎惊奇道，“你个小鬼精，妈妈以为你不记得了。”

“怎么不记得嘛。”周水水露出了小小的虎牙，很得意地道，“虽然其他的不知道，但妈妈从黑黑的地方救了水水。”

……原来还是不记得以前的爸妈。

不记得也好。

方青衡小心地拿起喷头，帮着周水水冲洗。

周皎看着他，“我们也可以去找找那些小孩子……如果有机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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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水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小蘑菇头，左看看右看看，悄悄地朝方青衡招手：“爸爸，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方青衡往外看了一眼，周皎正在客厅给周金金吹毛。

他俯下身，周水水趴在他耳朵边上说：“我刚才说不剪，是因为害怕妈妈给我剪头发。”

他的语气充满心酸，“以后不要让妈妈帮我剪了。”

方青衡想到上次周皎出马，给孩子剪了个狗啃头，忍不住笑了，“行，以后都是爸爸给你剪。”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周皎从房门口探头进来，“哇！小帅哥啊！”

她冲方青衡竖起大拇指，“大佬的手艺可以的！”

方青衡笑笑，“现在还有电有水，什么都好说。”

他放下手里的推子，“你之前不是说在乡下还有个安全屋？这两天就要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本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原则，周皎给孙玉发短信，“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末世气候变化的事儿吗？我们这两天准备走了，你们也抓紧吧。”

现在的通讯时断时续，下午发的短信，孙玉直到晚上也没回。

直到晚饭时分，方青衡在厨房做饭，周皎和周水水正坐在沙发上玩飞行棋。

周金金趴在地毯上打瞌睡。

突然，它的耳朵动了一下，起身看向门口，嘴里发出了预警的呜呜声。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大佬，皎姐，在不在家啊？我是孙玉！”

“还有罗队，爱萍姐他们！我们一起来的！”

方青衡正端着一盘醋溜白菜往外走，闻言脚步一顿。

他快速放下盘子往客卧走，“说我在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写写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