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就在恍惚间，众人很快就迎来了了康熙四十五年的中秋节。

在四贝勒府时间久了，凌霄也渐渐被禁锢被压抑，而每当过年过节，就是凌霄难得一见轻松的时候。

为了迎接中秋，凌霄特意让玉若给她做了一条月白色长袍，上面用银线绣了朵朵的菊花，原本玲珑的小两把头上也插上了各色新摘的菊花作为装饰。

玉若看着打扮好的凌霄一边给凌霄递上一个半透明的素白刺绣金菊纹团扇，一边忍不住赞叹道：“格格打扮真漂亮！”

凌霄听了，粉色脸颊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娇艳如花。

因为最近康熙皇帝似乎身体不太舒服，自然今日的中秋节皇帝就没有举行什么皇家宴会，而是让这些阿哥们自己在家庆祝了。

因为四爷现在府里妻妾少，自己又独宠格格李氏，自然眼前这些参加中秋节家宴的人也并不算太多。而凌霄自己熟悉的也就只有嫡福晋乌拉那拉氏，格格李素，格格宋柔，格格耿灵这些人。

因为是中秋节，嫡福晋乌拉那拉氏穿着一件秋香色的旗装，颈部垂着一串闪烁着莹莹光辉的珍珠项链，手里拿着一串东珠制成的十八子手链，气派而不失温婉。虽然四爷对她也只是老夫老妻的情分，但看到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如此打扮，也忍不住对她露出一缕淡若浮云的微笑。

众人见四爷和嫡福晋联袂出现，心中虽然各有想法，但表面上不得不全部做出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模样。

因为是中秋节，所以四爷特意把宴会地点放在屋外的院子里，好方便大家晚上吃酒赏月取乐。

嫡福晋乌拉那拉氏看了眼前这些姹紫嫣红的妾室们，得意之余心中生出几分悲凉。她那片涂了口红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望着胤禛发呆。

胤禛看了眼前这些妻妾们大多以一副噤若寒蝉的表情对待他，心中觉得无趣，也就顺势坐下。

等他喝了一杯酒之后，才故作恍然大悟地说道：“哦！你们也坐下来吧！”

听四爷让众人坐下，凌霄这些人纷纷按照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实现的安排坐了下来。其中格格李素和凌霄坐在左侧，其中李素离胤禛和乌拉那拉氏更近而凌霄距离更远，格格宋柔和格格耿灵坐在右侧，其中宋柔离胤禛和乌拉那拉氏更近而耿灵距离更远一些。

此时格格李素身穿素色旗装，发髻之上还有一根羊脂白玉制成的玉钗，玉钗之上白色玉质花瓣层层叠叠，但却并不圆润，看上去隐隐约约却有几分昙花的形状。

虽然李素并没有坐在四爷身边，但她素色的旗装和四爷黑色的长袍在色彩上交相呼应，倒有几分莫名的相称感。此时李素也拿了一把精致的苏绣团扇，因为得意如今被四爷独宠的短暂时光，她现在正用自己纤细白皙的一只手悠悠地摇着团扇。

团扇上绣了红黄粉紫四色牡丹花，随着李素的摇动，闪烁着金线光辉的牡丹花也和扇尾垂下的流苏一般摇晃。

李素对面的宋柔因为怀了孩子，并且孩子月份大了，整个人都有些发福，现在的她正穿着一身宝蓝色旗装，虚弱无力地倚靠在座位上。虽然她嘴唇上的胭脂和发髻上的金镶嵌点翠扁方的颜色很是绚丽，但所有看到她的人都被她格外苍白的脸色所吸引。所有人都明白，宋柔如今的怀相不是很好，这孩子就是生下来也逃不过夭折的厄运。

凌霄对面的耿灵正穿着自己最喜欢的湖绿色旗装。凌霄见过少女时候的耿灵经常身穿绿衣，那时的她，青春灵动人如其名，而现在的她，虽然还残留着少女的韵致，但心境却不如往昔少女时候那般无忧无虑了。

满人在重要场合下一般一天吃两顿饭，分别是早餐和午餐，尤其是皇家，对于老规矩的遵守堪称变态到了极致。但富贵人家要是晚上肚子饿了，也可以来点由各种奶茶和许多点心组成的夜宵。而在私密处，一些人也开始学汉人那样一天三顿饭。

虽然到了该吃晚餐的时候，凌霄却发现本次中秋宴会没有什么菜，睁眼一看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都是点心以及一些中秋果品。

凌霄中午吃得有点多，并不怎么喜欢这些点心，自然只是坐在原地默默发呆。

月光如水如纱，凌霄遥遥望着天上熠熠生辉的的冰轮和星河，倒是颇有几分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凄凉。不过众人围绕着四爷，却让这份凄凉减弱了许多。

四爷抬头看了一眼天边明月，只是感觉那月亮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就好像康熙皇帝变换莫测的内心。

四爷虽然是康熙皇帝的儿子，自己知道自己应该很熟悉自己的皇阿玛，但他就是说不出自己皇阿玛究竟是怎样一个东西！当然不只是四爷自己，大阿哥，太子（二阿哥），三阿哥，甚至是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等人也未必真的完全了解自己的皇阿玛。

就在凌霄发现他嘴角微微漏出一丝清冷笑意之后，四爷陡然对着这轮明月举起杯子。

众人见状，立刻举杯起身，四爷看大家都起来了之后也对着月亮恭恭敬敬地说道：

“儿臣胤禛在此遥祝皇阿玛福寿康宁，阖家团圆！”

“奴才恭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一番作秀之后，四爷才让众人随意坐下。

就在四爷和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当众闲谈府中家务时候，突然间凌霄发现他居然偷空和格格李素四目相对，并且眼中包含一缕对其他人从来都没有过的淡淡柔情。

虽然四爷坐在嫡福晋乌拉那拉氏身边，但李素明白，他的心还在自己这里放得好好的。

就在这时，李素淡粉色的嘴角露出一律淡淡的微笑，这缕笑容和她鬓角处垂下的珍珠流苏一样流转着隐秘的光辉。

凌霄见状也露出笃定的笑容，然后稳稳端起自己的茶杯，然后静静欣赏李素这幅宛如幽昙一般的微笑。

就在众人在静静赏月时候，突然格格李素身边的丫鬟玉婉急匆匆冲到众人面前大叫：“格格，二阿哥发了高热，似乎是伤寒！”

听说自己生的的二阿哥弘盼生了这样严重的病，一向柔弱的李素眼前一黑，差点摔倒。之所以还没摔倒在地，其实是四爷在大庭广众之下小心翼翼地用手心把她托起。

李素回头一望，就看到了胤禛那双漆黑而充满关切地双眸。李素明白，在如今的四贝勒府里只有她一个人才会让一向冰冷的四阿哥胤禛露出关切的神情。

望着李素那一双含情凝泣的美眸，胤禛的心在一瞬间被融化，但残存的理智却让他一边扶起李素柔弱的身躯，一边对她温柔说道：

“咱们一起去看二阿哥吧！”

就在胤禛和李素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相携离去的时候，怀着孩子宋柔笑了笑，然后遗憾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看到宋柔如此，众人假借关心宋柔身孕潜移默化表达对于李素专宠的隐约不满。

当然宋柔也明白，大家关心她的肚子只是为了表达对于李素的不爽，随即说道：

“这孩子没福气，诸位姐姐妹妹们算是白费心思。”

就在众人对于宋柔的隔阂诧异时候，宋柔紧接着说道：“你看四爷这样子，反正这孩子就是出生也得不到他阿玛欢喜。”

听到宋柔如此说，耿灵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露出许多遗憾的眸光，而她原本姣好的面容也变得无比黯淡。

耿灵不敢想象，自己若是生了孩子，其下场会不会如宋柔一样落寞。

嫡福晋乌拉那拉氏见四爷和李素走了之后，心中自然也不痛快，便打发众人回房了。

等到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回房坐下之后，贴身丫鬟玉符将一杯四福晋最爱的普洱茶端给了她。

当四福晋接过茶杯的一瞬间，茶杯之上的温热透过乳白色的瓷器温温柔柔地触摸到了她的肌肤。

茶水尚温，而四爷的心对她一直冰冷，虽然出嫁之后她也努力做一个好妻子，但他的心始终无法对她融化。

四福晋无法对冷漠的四爷发火，于是只能对温热的茶杯生气，然后豁然一甩袖子，手握住茶杯狠狠地一摔。

就在茶水泼洒的一瞬间，乳白色茶杯也划过一道凌厉的抛物线后摔成了八瓣。远远望去，竟然活像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望着地面上一片狼藉的场面，四福晋明白是自己失态了，多年的修养让她只能一边含着眼泪，一边故作镇定地说道：

“茶水太烫了，你们再来换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