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三井为数不多的经验来看,被表白的女生要不然就是一脸羞涩的拒绝,要不然就是一脸羞涩的接受才对吧。
为什么轮到他,真理就是露出惊恐、愤怒、受伤等各种奇怪的表情,最后尖叫着跑掉了啊!
他被狠狠推开,站稳后,真理已经跑得没影了。
今天的表白,某种意义上失败了。
————————————————————
这也叫表白?这配叫表白吗?
真理死死咬住枕头的一角。
幸好没有随便答应,否则她到现在一定会后悔到哭出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这么对自己吧!被别人说了这种话,感觉下不来台就赶紧去表白,把对方当成什么了!
初中也有这样的男生存在,在其他人起哄时顺势要真理和他在一起。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别人的女朋友,又莫名其妙地被命令来命令去,再后来,对方主动提了分手,她在那个男生的交际圈里反而成了轻浮随便的女生。因为她没能满足对方对自己的期望,恋爱期间不快乐,分手之后又遭到了诋毁,和父亲哭诉这件事之后,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以后不要接受别人很随意的告白”。
让现在的真理评价这件事,她也会和父亲持相同的态度。是的,态度很随意的告白会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如果有机会,最好再扇那人一巴掌。
“气死人了!”真理一拳揍在被子上。
还害得我睡不好觉!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脑海中浮现出各种让人困倦的场景。茶道,数学课,山中湖的露营地……
“怎么办啊,明天见到他该怎么办啊?”
“扇他一巴掌就跑!”
脑海里不知何时传来奇怪的声音,真理感觉自己被分成两个小人,在自己的额头上争论不休。理性的小人说:“没关系啦,只要不理他,慢慢就会好的。”
“可是!”感性的小人大喊大叫,“就这么结束了的话,心里太不爽了!至少要让他知道真理的想法吧!”
“既然没有接受告白,真理的想法也不重要了啊,现在还是理智地礼貌地远离对方比较好。”
“可是也没有拒绝啊!万一,万一他会再来一次……真理就会接受了吧?”
会吗?真理也不知道。两个小人齐刷刷转向自己:“会吗,真理?”
我不知道啊!而且他十有八九就会把这件事忘掉吧!假装没发生过吧!
“那到时候就可以扇他一巴掌。”
“早说过那么做不合适,又不是我自己告白被拒绝了!”
半梦半醒的潜意识交流因闹钟结束。真理毫不费力地睁开眼睛,按下闹钟,只觉得自己一夜未眠。
可能睡着了,但是和没睡一样疲倦。她打了个哈欠,走出房间,用煎锅做了厚蛋烧,两块自己吃,两块留给妈妈,两块装进便当。骑上自行车,海风吹过脸颊,微微刺痛的感觉让真理逐渐清醒。虽然理智恢复了,但昨天晚上的解决方案始终没能得出结果。
“虽然我不讨厌他,但是交往什么的其实完全没在考虑范围内……”
真理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自言自语。“如果是别人,我应该能很冷静地拒绝吧……”
如果不是那种语气,那种行动,那种时间,她应该可以冷静地说:我很喜欢你,但是我不想和你交往!理由如下,首先……
不管怎么想,昨天做得实在太笨了。真理放缓车速,慢慢停在路边,把头用力磕在车把上。
最糟糕的是,她昨天差一点就答应了。直到回家,自己的脸颊还像发烧一样烫,她用凉水洗了三遍脸才感觉好些。
“……好恶心!!!”真理终于体会到弥实高喊出这两个拼音的心态了。复杂的心情,只有这样简单的词语才能概括。
————————————————————
“内田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
粉笔头精准地砸中真理的头顶。她揉揉头发,绝望地发现自己确实睡着了。她第一次被老师叫到教室后面站着上课。
之后的两节课她过得也很不好。笔记本上记着的不是课堂内容,而是真理涂了又写、写了又涂的,很难用题材简单概括其内容的一封信。不,这不是信,这是草稿。她打算先打个稿子,再去找三井寿,看要不要打他一巴掌。
这个本子也被老师收了上去,叫她下课后到办公室来拿。
“内田同学,你真的觉得这些问题会比老师在课上讲的内容重要吗?”老师把本子摊着递给真理,“你自己看看,这里提到的所有事,有那么重要吗?”
“……没有。”真理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很难说她到底是想在里面诅咒三井还是向三井表白,或者说两者皆有吗?
办公室里还有几个学生,老师也没有过多提及草稿的内容,只是随口教育了几句。
“情书无论什么时间写都无所谓吧。”
“这个不是情书。”真理为自己辩解,“这个是演讲稿。”
“哦?”老师“嘶”了一声,“那么,你勇气可嘉啊。”
“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不会再犯了。”真理低下头向老师道歉。
“拿回去吧。”老师摆摆手。真理合上笔记本,在心里偷偷骂了老师几句,准备回教室。门口,三井寿早已等候多时。他来办公室咨询推荐入学的问题,刚好看到真理魂不守舍地站在老师身边,眼神飘忽。于是他想起昨天的事,觉得还是问一问比较好。
“你也会被老师叫进办公室批评啊?”
真理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向班级走去。三井赶紧跟上,边追边问:“你怎么了?家里出事了?为什么不理我啊……”
真理越走越快,三井也只能努力跟上,两个人几乎要在走廊里跑起来。三井想抓住她的手,但想到昨天她一脸嫌弃甩开他的样子,感觉还是不要碰她更好。两个人一直跑到楼梯口,真理这才放慢脚步,被三井寿一步两个台阶堵在楼梯上。他张开双臂,势必要将真理拦在这里,哪也去不了。
“真理,这个意思是……拒绝吗?”
真理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这不是她一贯的风格——要么拒绝,要么接受,她从不会沉默地忍耐不喜欢的东西。三井紧盯着她,等待着她最后的答案。
“我觉得……还是拒绝比较好吧。”
这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毕竟只是互相知道名字的关系。”
虽然是真相,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说出来吧。明明有更委婉的说法,可以说“从朋友开始”,可以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明明有很多玩笑……她却用了最生硬、最诚实也最残忍的语言,不带任何缓冲,将三井寿推了下去。
“你是这么想的?”三井握紧了拳头,“你连我家的地址都知道了吧。”
“那纯粹是意外。”
上课铃打响了。两人依然不上不下地站在楼梯上,像是在玩一场每个人都是抓捕者同时又是不能动的玩家的木头人游戏。真理深吸一口气,举起笔记本挡住自己的脸,也挡住三井的视线,率先挂了白旗:“我要回去上课了。”
三井一言不发,默默让开道路。
作者有话要说:Q:如果那天晚上表白的人是阿神,你会接受吗
真理:不会,我会说“虽然你很可爱和你在一起也很开心但我们还是先做朋友吧”。
Q:那你觉得谁当时跟你表白你会接受呢
真理: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