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孩不大，今年才六岁，我有时候回家会哄着他玩。

“对我来说，你年纪也不大。所以可能有时候……我也会把你当成小朋友……”他顿了顿，更正了一下，“当成妹妹。”

“如果我让你感觉不舒服……”

“不、没有，没关系的！”江沐笙打断他。

“对不起。”

“真的没关系！”

江沐笙连连摆手，翻身上了天台围墙。

她感觉自己有些失落。

但她到底是在期待什么？为什么那句“当成妹妹”说出口时，会是这样的感受……

江沐笙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心绪也被风吹得一团糟。

她努力不去想那些，把注意力拉放到比赛赛场。

“队长，打吗？B栋教学楼能狙掉至少一个，楼下一个，最后三打二……”

“不，再等等。”

说话间外面传来激烈地交火声。

操场上的两队终于撞在了一起，B栋来劝架，坐享了一波渔翁之利。

像是约好了一般，南面也响起枪声。

“队长，什么情况啊？”楼下，宋辞坐在开台上又紧张又好奇。

“不关你事。”

周宸瀚开麦闭麦只用了两秒。

但这短短的两秒给宋辞带来的伤害，需要他用接下来的一整场比赛去治愈。

十五分钟后，信号区收缩。A栋、C栋教学楼全部出圈，活动馆濒临圈边。

“队长，还不走？”

“不走。”

宋辞和许峻程急得直跺脚。

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不走，过一会儿岂不是要被别人堵圈？

其他圈外的队伍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了殊死一搏。

“江沐笙，A栋一队。

“瞄队长。”

江沐笙透过倍镜立马确定了那支队伍的队长，清梦。开幕式时她坐在前排，把各队的队长基本认了个清楚，就算不知道叫什么，也能有个面熟。

教学楼之间掩体稀少，又被堵圈，清梦的指挥多少有些急躁。他们方才在楼内也并不顺利，刚刚经历一场团战，人员无折损，但都算是“挂了彩”。

清梦下令全员火力压制，自己先行突破。但这样的策略完全忽略了远点狙击手的子弹。

伴随着清梦踏出的第一步，江沐笙扣动扳机。

“砰——”

【九江】淘汰【清梦】

场外。

清梦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站在观赛区的屏幕前。

他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死的。

当他看到镜头从交战区切到活动馆的天台时，突然了然。

“九江……”他想起来早上开幕式见到的小女孩。

那个小姑娘看起来那么小，没想到一手狙击枪，打得这么漂亮。

这一枪让清梦开始重新审视起这支新来的队伍。

云台一中，能够替掉刘少强等人上场，还配置了狙击位，战术清晰……清梦怀疑这其中有省队或者更高水平的人在指挥。

他看向屏幕上九江身边的少年。

霁川。

他站在天台上，右手轻扶耳麦，意气风发，让清梦不自觉想起一句诗: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如果这个人果真像他猜测的那样，是某个地方的职业选手或是省队的，那他输得也算是心服口服。

清梦无奈苦笑，不再看比赛。

就在他转身的片刻，一发子弹穿过千米距离，正入清梦队伍中最后一人的眉心。

他的队伍，止步第十九名。

2.

江沐笙在狙击枪上装了消音，如同鬼魅一般，将其他进圈的队伍逐一击破。

“江沐笙，收枪，注意隐蔽。”周宸瀚的声音同时在对讲机和江沐笙耳边响起，“二楼注意西南方向入口，宋辞楼下埋伏。”

周宸瀚将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江沐笙身上:“你在上面注意隐蔽，小心1号狙击位，下面不需要你管。”

“好。”

他转身下楼去支援其他两人。

楼外很快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门口两支队伍相遇，但看在同要进圈的份上，双方达成协议，决定暂时和平共处。

因此，当体育馆前前后后走进来八个人的时候，许峻程直接愣在了原地。

“队长，这怎么办……”

“别开枪，等他们分散开。”

“收到。”

过了五六分钟，宋辞在一楼蹲得脚都麻了，终于迎来转机。其中一支队伍决定先行离开，另一队则要留下休整。

离开体育馆的队伍刚踏出大门，就听到一阵激烈的枪响。

B栋教学楼有人提前站好位置，就等他们出去。

四个人出，三个人回。

回来的三人踉踉跄跄，又跑去找刚才的队伍求合作。

“许队长，你看，不管是你们还是我们，体育馆的门就这么点儿，单凭一支队伍的力量是出不去的……”

“你们要继续合作？”

“对，是这个意思。”

许队长回头，征求了一下三位队员的意见，点头同意:“不过，我有个条件……一切听我指挥。”

“这是自然。”

至此，两支队伍都还没发现体育馆内隐藏的四人。不过，这不能完全归因于他们的意识不到位。

从进来到现在，少说也有七八分钟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人发起进攻，那很容易就让人认为屋子里是没人的，无形之中降低了对身后的警惕。

“不要动，”耳麦里，周宸瀚及时下令，防止有人冲动窜出去引战。待楼下的人走至门口又补充道，“江沐笙，B栋教学楼，听我指令。”

“收到。”

楼外的混战打得格外激烈，枪声像过年大院里的鞭炮。如果刚才提前转移的是他们，大概会被前后夹击，打得连个渣都不剩……宋辞趁乱上了二楼，和队长两人凑在一起。

随着战斗人员的锐减，周宸瀚找准时机:“江沐笙。”

“到！”

经过消音的枪声消失在激烈的交火之间。

对面再次减员一人。

“队长，咱们也去‘劝架’？”宋辞迫不及待地想要收割这几个击杀数。

“稍等。”

楼下还剩两人。

周宸瀚突然端枪。

“诶！队长你干什么？！别抢我人头！”宋辞直接拦在枪口前。

周宸瀚无奈:“打右边那个，爆头。”

“得嘞！”

宋辞对着楼下正和对面交战的右边一人的头部点了两枪。

阵亡。

与此同时，对面的子弹也淘汰掉了这边儿的最后一个人。

这场战斗算是告一段落。

活动馆的两队全军覆没，B栋教学楼里还剩两个。

四打七的局面搞成现在这样，许峻程是真的不能理解。

莫非，这就是周宸瀚所说的“心脏”？确实是个攻防兼备的好地方……

没来得及感叹，他的思绪就被周宸瀚新的指令吓回现实。

“江沐笙，把□□卸掉。”

3.

“什么？”

江沐笙觉得是自己没听清。

卸掉□□？

“去掉，吸引B栋火力，开一枪就蹲下。”

“收到。”

江沐笙蹲在地上认真拿掉了□□。

“宋辞许峻程，准备。”

一切就位。

“开枪！”

“砰”——

江沐笙的枪响就像是一个讯号，对面在意识到楼顶有人的同时，立马探身一阵乱扫。

“打！”

来自活动馆的子弹将对面一网打尽。

江沐笙躲闪不及，中了一枪，但因为不是要害，生命值还剩下大半。

“来吧，下来进圈，江沐笙。”周宸瀚边说边招呼身边的两人往门口走。

江沐笙背上枪就往楼下跑。

“队长，下一步怎么走？”宋辞看看手环上显示的信号区，活动馆只剩了东北方向一个小角。

“进B栋教学楼。我架枪，你们走。”

周宸瀚在队内地图标了个点，自己三两步跨上侧面看台顶，在窗口向外观察。

宋辞三人也不含糊，跨过两楼之间的主干道，钻进B栋门内。

“队长，安全！”

周宸瀚收枪，转身跃下看台。

这一幕恰巧被外面的镜头捕捉，引来现场女生一片惊呼。

四人在楼内汇合。

“我去一号点架枪？”江沐笙询问。

“稍等。”周宸瀚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我看一下圈……”

B栋教学楼有一个正门，三个侧门，他们方才进来的是朝西的侧门。此时西侧基本已经出圈，剩下的人以东侧和南侧为多。

“咱们来赌一把吧？赌下一个圈往哪儿刷！”

“好啊！来！赌什么的？”

宋辞和许峻程闲着也是闲着，猜起了圈。

“赌……一包辣条！”

这话从宋辞嘴里蹦出来的时候，许峻程一下没憋住爆了个“草”。

“你多大了？还一包辣条？小学生也不这么赌啊！”

宋辞一拍胸脯:“那……十包！”

“成交！”

？？？

“草……”

这次轮到宋辞口吐芬芳。

原来这混蛋在意的和辣不辣条没关系，主要是数量……

不过赌注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乐一乐就完了，说话间宋辞已经低头在赛制手环上画起了标记。

“我觉得吧……这儿……这儿……还有这里……”

周宸瀚本来只是觉得两人这种幼稚的小把戏无聊，听见爆粗口也懒得管他们，一个人低头研究战术。但当地图突然被宋辞杂七杂八的线覆盖时，他终于忍不了了。

“你们两个，俯卧撑二十，自己数！”

周宸瀚皱眉瞪了一眼两人，抬手就把屏幕上宋辞刚画的线清掉了。

几个人的手环上随之冒出一行字:

【天南被限制标记 10 分钟】

许峻程刚趴下准备做俯卧撑，看见这行字，“噗咚”一声趴在地上大笑起来，边笑边捶地。

江沐笙也跟着笑。

她从来都觉得这个功能很鸡肋，一直不理解怎么会有人给赛制手环开发这种功能。没想到，在她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见这个功能被启用。

实在是妙！

“我不理解！”宋辞趴在地上，做一个俯卧撑哀嚎一嗓子，“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你们的小可爱天南？”

“小可爱？”许峻程重复一遍，“草草草！”

说完他主动举手:“对不起，我自愿再加罚二十个！这也太傻逼了吧！累死我我也要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