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清鹭刚想开口，却被清鸾一脚用力踩中了脚背。
然后移开脚，清鸾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一眼只顾看着雪灵果的柳蓉蓉。
带着些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转而向君枢淡淡地说道：“君师兄，这件事毕竟是我师兄与这位姑娘之间发生的事情。你既非她同门师兄，也非她道侣友人。她都愿意收下了灵果，你一个外人...怕是不好多言吧。”
“你……”
这时，一旁的柳蓉蓉这才恋恋不舍地把注意力从手上的雪灵果上移开了。她当然知道，最好的表现是把这两颗雪灵果，扔回到清鸾的脸上。
但清鸾特意多给一颗，一来是因为她算准了柳蓉蓉，即使想利用雪灵果去做其他事情，有了这多余的一颗雪灵果的存在，她为着自用都不会舍得归还。
二来呢，是她觉得这等心存算计的小人，之所以对着已经撕破脸皮的清鹭纠缠不休，不过是为了趁着最后的机会，想要捞上一把罢了。
果然，如清鸾所料，柳蓉蓉说不出“我不要了”这种放弃之话。
但同样，她也惯会做戏。
只见柳蓉蓉咬着下嘴唇，似是有千万委屈蓄在心头却强忍着不说一般地垂着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雪灵果用帕子包好。
再抬头时已是满脸的泪。她惨惨戚戚地对君枢说道：“对不起，君师兄！但是杨师弟等着这个雪灵果救命呢。”
“噗嗤！”
一个没绷住，清鹭和清鸾都笑出了声，就连君枢望向柳蓉蓉的神情里，都带上了几分古怪之色。
“不行了师妹！师兄怕是要笑倒在这里了。”
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泪，清鹭指着君枢向柳蓉蓉讥道：“别说这雪灵果在我们霜凛峰不过就是给我家师娘当个零嘴吃的寻常果子。放眼整个灵剑宗，这果子也不是什么遍地难寻的宝物。”
这时，已经被清鸾拉着转身而走的清鹭，侧头向柳蓉蓉轻蔑一笑，“据我所知，杨师弟的伤需要的药材乃是天阶的半霄莲，这小小的雪灵果，怕是无法助姑娘你，顺利成为启秀峰的救命恩人了。”
清鹭和清鸾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但被她抛下的话震得还在原地发呆的柳蓉蓉差点维持不住她那我见犹怜的弱质之姿。
“柳姑娘，抱歉！还是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的，君师兄，都怪我……是我自不量力了……”柳蓉蓉红肿的眼睛，又浸满了泪水。
平常还能称得上是潋滟楚楚的双眸，因为接二连三的落泪已经肿得好似一对滑稽的核桃。
幸而君枢对柳蓉蓉并无男女之情，所做一切也只是出于他路见不平的本心。
所以，君枢仍然谦谦君子地耐心对柳蓉蓉做着开导。
“柳姑娘，虽然修真一途并非一帆风顺，但惟走光明大道，才能终登仙台。所以，你不必对刚刚之事太过介怀。只要你心术持正，天道会降下你应得的奖惩。”
这一番话听下来，如果不是因为说话之人是一直站在她这边的君枢，柳蓉蓉都要怀疑君枢是不是故意在内涵她心术不正，迟早有报应了。
但看着君枢一脸真诚劝慰的样子，柳蓉蓉只得保持住她脸上的笑容，咽下口中被气出的一口老血，费劲地又多挤出一些感动之色。
她柔柔地向君枢行了一礼，“多谢师兄指教，蓉蓉自当铭记于心，终身不敢忘却师兄的教诲。”
于是，自觉已尽心力的君枢朗声一笑，抱拳行了个平辈礼，就准备转身离去了。
谁知，君枢这刚一转身，下摆就被柳蓉蓉拽住了，她将手中被帕子包好的雪灵果盈盈捧于君枢的面前。
“柳姑娘，你这是？”
“师兄，这果子本就是给杨师弟的。虽然果子确如清鹭师兄所言，个小且普通。但毕竟是我的一番心意，劳请师兄代蓉蓉转交于他吧！”
闻言，君枢挠了挠头，侧眸打量了一番柳蓉蓉这身朴素无半点灵石装扮的服饰。
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柳蓉蓉才能比较妥当。
眼见她又将手中的雪灵果往前递了递，君枢只好摸着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道：“其实，刚刚清鸾说的不错，雪灵果确实对杨师弟的伤效用不大。我来此的目的正是为了前往高台向霜凛峰的墨宗主求得半霄莲以便为杨师弟炼药。”
说到这里，君枢为了减轻柳蓉蓉的心理负担特意补充道，“你放心，我那里也有甚多的雪灵果。如果杨师弟需要，我自会遣人送往，不必劳烦柳姑娘抛费。”
本以为柳蓉蓉脸上会流露出被他拒绝而产生的尴尬，谁知听完了君枢的解释，柳蓉蓉面色不改柔柔地向君枢称了一句“是”。
这让君枢不禁在心里感叹道：“这柳姑娘果真大方得体。”
既然柳蓉蓉没事了，君枢望了望天色，向她打了个招呼后就起身离开前往了看台所在。
然而，君枢没看见的是，他身后的柳蓉蓉，在他离开后也始终保持着站在原地的姿势。
若是有人在场，一定能看到此时她脸上扭曲的神情。怕是任谁看了此刻的柳蓉蓉，都绝不会说出“大方得体”这四个字了。
手里正捧着的雪灵果让柳蓉蓉不敢攥紧手指，但心中的怨毒和那无处发泄的愤怒，让她目眦欲裂地死死瞪着三人消失的方向。
这种无形间的距离，就和君枢刚刚说的那些话一样都让柳蓉蓉只觉得屈辱。
该死的贱人们，竟然个个都看不起我！就连那个君枢也是和清鹭清鸾是一路的货色！
她死死咬着的牙齿因为太过用力发出“咯咯”的声音。
柳蓉蓉只要一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才拥有的雪灵果，对于他们这些高门子弟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平常事物，甚至那个凡人女子还能肆无忌惮地当做零嘴享用。
这天差地别的待遇，让柳蓉蓉感觉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重得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她的牙齿狠狠地咬着指尖，破皮流出的鲜血顺着她的手指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满是泥土的地面。
但柳蓉蓉却丝毫没有反应，她的心中似有一头怪物，正牵纵着她一步步地走向深渊。
她的目光越来越冷，良久后才松开了染着鲜血的手，阴测测地对着高台露出了一个可怖的笑容。
等着吧！这些看不起我的人！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都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