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鹭这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讽刺,让柳蓉蓉原本准备好的那番说辞,兀得被哽在了她的喉咙里。
她心中涌起的强烈恨意,往日里苦心练习而成的柔弱如扶柳的惺惺姿态在这一刻几乎破功。
柳蓉蓉下意识攥紧了捧着锦盒的手指,赶紧低下头掩住了她眼眸中控不住的怨毒。
“看来那个贱人在背后说了我很多坏话,这清鹭怕是对我有了戒心。那这雪灵果我到底是送还是不送呢?”
眼神一瞥,清鹭似乎抬脚就要离开了。
柳蓉蓉来不及多想,立刻赶紧快步上前。
可清鹭却丝毫没有驻足的打算,情急之下,柳蓉蓉伸手想要去拉住清鹭的袖子。
这让原本就对柳蓉蓉没有任何好感的清鹭下意识地往右侧一避。
抓了个空的柳蓉蓉,当即因为重心不稳向前一扑,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顾不得手心、膝盖处擦伤带来的火辣辣,柳蓉蓉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狼狈地捡起了刚刚脱手飞出的锦盒。
锦盒内里已然空空如也,柳蓉蓉心急如焚,
她不断在地上寻找着那颗好不容易得来的雪灵果。
终于,柳蓉蓉在路边草丛里,找到了那已经裂成两半的灵果。
可惜,雪灵果原本散发着莹莹白光的表面此时已经因为灵气的流失而变得黯淡干瘪。
霎时,柳蓉蓉面目狰狞地瞪着眼睛。
她一回头,却见清鹭早已走出了几步远了。
见状,柳蓉蓉干脆放弃了和清鹭套关系的打算。
这口气她不会平白咽下。
这时,她瞥到了路的尽头似有人影正向这走来。
因为距离隔得不是很远,虽然看不清来人的相貌与性别,但仅凭前几天偶遇时残留的模糊记忆,柳蓉蓉就知晓,来人定是灵剑宗沐灼的亲传弟子——君枢。
“既然这清鹭屡次三番拒我好意、下我颜面,那就别怪我不给他机会了。”
于是,柳蓉蓉故意扯着左右袖子用力往下一拉。
两声“刺啦”声后,柳蓉蓉还特意将耳后的鬓发,再扯下了几缕。
就着手心流出的鲜血,随意地往脸上抹了几道,柳蓉蓉小跑着向清鹭追去。
“你勿要得寸进……”
“住手!”
不远处的一声怒吼,让清鹭诧异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习惯性地侧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清鹭运转灵力,堪堪看清了来人是灵修峰沐灼的亲传大弟子君枢时。
身后又传来了,柳蓉蓉发出的一声痛呼。
没等清鹭理清楚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被疾驰而来的君枢一把撞开了。
“姑娘,你没事吧?”
此时,半倚在君枢怀里的柳蓉蓉,似是正承受着莫大的痛楚。
面对来自君枢的关切询问,柳蓉蓉紧闭着的双眼上羽睫轻颤。
拧成一团的眉宇间,也满是疼痛苦楚。
直到君枢把她彻底扶起,柳蓉蓉这才用低低的气音,回了句:“没事的师兄,都怪我……”
君枢见柳蓉蓉在回话间,身躯仍然忍不住地在颤抖,低头一看,柳蓉蓉这破破烂烂的衣衫上尽是半干的血渍。
并且,只说了几个字,她就气息奄奄半阖下了眼眸。
素来正义凛然的君枢当即怒目圆睁地向清鹭问道:“清鹭!你竟对一弱女子下此毒手?”
说话间,被气得满脸通红的君枢,就想几步上前去揪住清鹭的衣襟。
却被后者用了个巧劲,避了开来。
君枢抓空的手指一转,指向了看台灵剑宗座位的方向,“身为灵剑宗弟子中的一员,可曾记得宗内门规是何内容?”
本就和君枢不太对付的清鹭,在遭遇了这一连串无语状况后,早就觉得厌烦至极。
如今,还要被君枢当做他座下师弟训斥。
顿时,清鹭也来了火气,当即回怼道:“我记不记门规与你何干?但门规最后那四字“明辨、明心”,还望你时时刻刻默诵于心头。免得被猪油蒙了心,还不自知!”
君枢这人虽然急公好义,却也并非是蛮横不讲理之人。
清鹭这话里话外,都在暗指眼前的柳蓉蓉才是始作俑者。
于是,为了让清鹭无话可说,君枢压着怒火,转头向身侧的柳蓉蓉说道:“姑娘放心,我与他虽同为灵剑宗弟子,但此事定然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君枢特意目含警告地瞥向了一脸无所谓的清鹭。提高声音继续说了下去:“我万不会因同门之谊,而偏袒他人。”
听到这里,原本已经拍拍手准备离开的清鹭顿住了脚步。
他和君枢本就分数两个峰头、两位师尊。
而沐灼和墨雪之间的关系更是不善。
然后清鹭身后又传来了君枢的声音,“若是我宗门弟子作恶,我自将禀明该峰峰主。”
这句话,让他不得不放弃直接离开的想法。
清鹭并不怕君枢跟沐灼告状,他怕的是君枢拿着这种琐事去打扰墨雪,那他可就倒大霉了。
想到这,清鹭不甘心地又回头看向了二人。
这边,刚刚还气若游丝的柳蓉蓉似乎恢复了些体力,正站在那里捏着一方帕子擦着她湿润的眼角。
这副凄哀孤冷的茶味作态,让君枢看得心疼,也让清鹭看得牙疼。
“我见上一轮对战千络的那名弟子,似是脸色不好。我担心千络下手不知轻重,伤到了那名弟子的经脉肺腑。于是便特意找师父讨了这雪灵果,想要赠予他以解燃眉之……”
“呵!”
柳蓉蓉话音未落,清鹭这边已经发出了一声嗤笑,
他斜睇着柳蓉蓉,面露讥讽地说道,“那我问你,那劳什子千络是你的闺中密友吧?怎么你的好友前脚将人伤成那样,后脚竟是你来替她赔礼道歉?”
闻言,柳蓉蓉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但她的眼底却不见慌张。
只见柳蓉蓉紧咬着嘴唇,向面前的君枢、清鹭二人突然行了个致歉礼。
“我的确是私下来替千络,向伤者赔礼的。虽说千络是我密友,但是非对错柳蓉蓉自然心知肚明。友人蓉蓉自会去规劝,但蓉蓉也见不得其他人受苦。”
她指了指草丛里敞着口子的锦盒,眼神黯淡地接着说道,“蓉蓉只想着能为那位道兄免去病痛的同时,也好为千络的重手弥补一二。”
说话间,柳蓉蓉原本已经凝固的手部伤口,因为发丝的划过,“碰巧”地又割开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