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

余冲冲扶起到地的明梓姜，查看她的状况。

幸好明梓姜还有意识，她扶着余冲冲的胳膊：“没事，我就是有点晕。”

她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余冲冲很担心，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只能扶着明梓姜去收费口缴费。

时间过得越久明梓姜的心跳就越快，她感应到了，他们会死。

可是她不想让明可心死，那个她看着长大的女孩会死，她接受不了。

明梓姜坐在急救室外椅子上，看着紧闭的大门似乎什么揪着她的心不放，但让她感受到从前从来没有的感觉。

这是解脱后的感觉吗？

可是她不想要这样的解脱，说她圣人也好贱也好，她不想让明可心死啊！

明景一直没等到，等到的是医生传来的消息。

“对不起，我们只救活了最小的女孩。”

消息就像千斤锤一样砸碎了堵在心口的石头，明梓姜定下心，嘴里呢喃着：“明可心还活着，活着就好。”

这句话或许太残忍了，但是对于明梓姜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如此。

可听到医生的话另外几个明显皱眉。

全都死了，就剩下一个明可心。

“因为两个老人身体不太好，还吸入煤气存活率并不高，两个成年人一个被石头压到脑袋一个被刺穿心脏，小女孩很幸运只是被巨石压住，断了三根肋骨，头骨轻微碎裂，轻微脑震荡。”

医生的话是一条条生死令，叙述着几个人的死因，可是明梓姜并不想知道，她现在就想着明景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们安排小姑娘去ICU，等情况稳定下来再转病房。”

明梓姜机械地点点头。

她跟着医生到ICU，不敢前进一步，医生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也只是摇摇头。

几个人换地方坐，排排坐可爱又可怜。

“我在这等我哥，你们先回去吧？中午都没吃东西吧。”

潘阳揉了揉把明梓姜的脸：“振作点！姜姜！明可心还没死！”

明梓姜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她把手轻轻放在潘阳捏着她脸的手上：“你们快去吃点东西吧，和家里人发个消息什么的，赶快回家吧。”

余冲冲眼里憋着泪：“姜姜……我们在这陪着你。”

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寻川走到明梓姜面前单膝下跪：“姜总，对不起……你饿不饿？”

明梓姜疲惫地摇头，她看时间快两点了，为了等到明景也不准备离开吃饭什么的。

医生带来很多单子来，有死亡通知书，有住院单，他递给明梓姜：“姑娘，签了这些你就可以去看看你的家人了。”

“家人”自然说的是那几个死了的人，明梓姜摇摇头，快速填了各种单子：“我等哥哥来。”

医生拿着单子：“准备怎么处理你的家人？”

明梓姜眼睛很沉：“我会找火葬场的，他们的归宿也是如此了。”

后面半句话明梓姜说的声音很小，离她最近的余冲冲也没听清。

拿走单子医生也没做过多停留，只说了句逝者安息就走了。

潘阳和楚寻川相视一眼和余冲冲打招呼便去外面买食物，余冲冲留下来安抚着明梓姜。

明梓姜靠在余冲冲的身上，声音细小：“冲冲……幸好明可心没死。”

余冲冲终究是问出来堵在心里的话：“为什么？姜姜儿，明明明可心对你做出那样的事，为什么还放不下她？”

明梓姜笑笑：“冲冲啊……你们把生死看得太简单了，真正到了那一天哪怕你最恨的亲人，你也不会希望她死的。”

明梓姜还是太心软了，那种人不能作为亲人。

余冲冲也没再说什么，轻轻摸着明梓姜的发丝。

很快两个男孩就来了，他们带了一些清淡的零食，医院四周都是餐馆，但是很多人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去买了零食。

菠萝味的面包吞入口，明梓姜才感觉到胃正在做着强烈的抗议。

她感觉不对劲蹲在垃圾桶边，干呕了好一会，终是因为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只吐出来几滴酸水。

余冲冲拍着明梓姜的后背还是很担心：“姜姜，到底怎么了？”

明梓姜摇摇头：“这玩意好难吃。”

这句话也没消除几人的疑惑，楚寻川接过面包咬了一口。

很普通的面包味，说不上好吃也不难吃，最多只是有些甜的糖精味让人不喜欢罢了。

潘阳看楚寻川吃了一口没在吃下去，很好奇：“真的那么难吃吗？”

楚寻川摇摇头：“味道一般，姜总可能就是长时间不吃东西，又吃了刺激食物造成的胃酸逆流。”

“有事吗？”

楚寻川也不知道：“可大可小，最好去看一下。”

一说到看医生明梓姜就头疼：“马上我哥就来了，别麻烦了。”

几个人看着明梓姜，也只能顺从她的话来。

三点多明景风风火火赶来，他满身是汗急切地询问着：“怎么样了？”

明梓姜愣愣地看着他：“没事，明可心没事。”

她这话却让明景皱眉，和明梓姜相处那么久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他们都死了吗？”

明梓姜还是看着他：“哥……他们都死了。”

这一刻明梓姜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双眼死死盯着明景，无数眼泪从眼眶里跑出来。

几个人看着明梓姜的样子也不好过，明景上前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

明梓姜哭得失声，说不出来一句话，但是她知道她不用再挑担子了。

那重得将她弱小的身子压得快倒的担子，终于可以卸下来了。

明景去看了明可心，她还没醒，明景也不能在里面待太久，就看了一眼就出来了。

明梓姜眼泪还在流，像是潺潺小河一样，想要一下把这辈子的泪水都流干。

几个半大的孩子又是安慰又是担心，明景看到一个陌生的新面孔，他觉得熟悉但却一时没想到是谁。

“你们先回家吧，我带姜姜回家。”

劝了很久的孩子们，终于在明景的一句话里准备回家，他们临走前还是担心明梓姜，告诉她要是有什么事就联系他们。

明梓姜推了推他们让他们赶紧走。

回家的路上明景问：“那个男孩是谁？”

明梓姜一路都紧紧抓着明景的胳膊，她反应半天才明白明景问的是楚寻川：“新朋友。”

既然明梓姜不愿意多说明景也就不再多问，他们到了家，站在屋门前很久都没行动。

刚看到他们出事的明梓姜哪有功夫看家变成什么样，医生说事的时候她也没怎么听，再回来看她才发现自己的家不能住人了。

房屋是农村很常见的二层设计，原本露天的阳台是被砌起来了，而现在那里破碎不堪，甚至说整个二楼都被炸毁了。

房子肯定不能住人了，明景也没再关注房子，他和明梓姜尝试能不能在废墟里找到一些东西，他想知道这场爆炸是谁做的？

奶奶虽然老年痴呆，但农村妇女的本能让她根本不可能出现煤气泄露这样低级错误；爷爷一般待在家里都是睡觉，从来不会进厨房更不可能去碰煤气。

而爆炸是在二楼，明辉和陈荣不可能闲着没事去楼上做饭什么的。

明景知道这场事故肯定是人为，警方也介入其中在调查，他们没有封锁现场是因为这里老人太多，大多尖酸刻薄，秘密行事会方便很多。

“警察已经联系过我了，过会去派出所做个笔录就行了。”

明梓姜点点头。

这片废墟什么都没有了，她不明白明景要找什么，既没有留恋也没有期望，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明景带明梓姜去了派出所，这里的警察一般都比较闲，因为出了这档事反而忙碌起来。

里面一个较为年长的警察看到他们，马上慈爱地笑了起来：“来了？坐吧。”

明梓姜感觉他们笑起来很奇怪，总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警察问了一些问题，又给他们几张纸，明景填填写写明梓姜也没参与上一点。

终究是因为年龄太小了，警察也只是问明梓姜一些可有可无的话，再加上无数调节情绪的劝语。

她看着坐在一旁不停签写各种信息的明景，问：“哥，以后我们怎么办？”

明景顿了顿，一时半会没回答明梓姜的话。

这时候那个年纪较大的警察过来问明梓姜：“怎么了吗？”

明梓姜如实回答：“房子被炸了，哥哥还要去外地工作，就我一个人了……”

警察沉默片刻：“没有其他亲戚了吗？”

明梓姜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到摇了摇头。

这回轮到警察说不出来话，他总不能让人哥哥一直留着这边，也不能让人哥哥带她走。

明梓姜身上还穿着初中的校服，因为派出所就在学校旁边所以警察都很熟悉。

“你多大了？”

明梓姜叹了口气：“马上中考了。”

那更不能耽误了，在这种小地方考上高中尤为重要，考上大学离开这里也很重要。

中考就算是很多人的一个转折点了，这里只有三所高中，虽然只有三所，但考上这三个其中一个就代表半步踏入大学门了。

所以这里的中考比高考都要重要。

明景停下笔：“不然住在你同学家？等明可心好了我会带她走的。”

明梓姜终于听到这句话了，她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用再保护她了啊……”

明景愣神片刻：“对不起，高中你想去哪？”

她不知道啊……继续待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里有余冲冲，有潘阳，有她的朋友们，可是光是待在这她就止不住地想逃走，她生理性恐惧这个地方。

明梓姜摇摇头：“不知道，反正不想再在这里待着了。”

“那我带你走？”

带你去我生活的地方，远离这个恐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