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在今年内通知到了黑住佑希子,坂口安吾终于松了口气。
卑微社畜捏捏鼻梁,试图缓解积压多日的疲劳。
“太好了…这下就不用为今年的校对发愁了。有黑住小姐的异能在,总是会事半功倍的。”
“原来安吾的职场也会有类似年末汇报和部门例会的压力啊,真是辛苦呢。”
友人的这番评价虽不算十分准确,但已然接近到了他烦恼的核心。坂口安吾没有否认,还朝着地面狠狠地叹了口气。
自家职场条规严密,在行业里是出了名的。往好听的说是纪律森严,往坏了说也可以称为亡羊补牢。
规则越严密,有时越会给自身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难处。
比如年末的情报汇总。他不仅要校对自家部门的内务,还需互通有无,跟其他部门相互检阅。
用人调度上更是麻烦。上下线之间的竖向调遣暂且不提。跨部门之间的支援调派从过去开始就总是很难执行。
“没办法。虽然也会做定期交流,但简短的会议除了浪费时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更别说部门间互相干预了。每年积压下来的问题只多不少。”
不过以前虽然是这样……但自从去年那次靠着某人想到的主意。借举办前夜祭拿到会场,同时绕过大部分手续和文件,成功召集齐各部门连开三天大会。那之后他们就好像尝到了甜头。开始隔三差五地办祭典。
规模逐渐扩大不说,反而还迷失了初衷。祭典越办越像样。现在根本分不清这些人到底是为了找齐部门开会而举办的祭典,还是为了举办祭典而借口找部门开会了。
这些话,坂口安吾没说。他只在心里想了想,然后竖起中指推推眼镜。
“新年祭不一样,他们就算被偷光鞋子都会出席。是了结工作的大好机会。”
虽然其他人是不是为了工作来的不太好说。但这次光是邀请到黑住小姐,就起码省去了一半以上的时间。
即使下班也还在上班的社畜,倒了杯极度不养生的冰水。喝完回到吧台才想起,身边的红发男人刚才似乎说,这次也要算上他的一份。
于是社畜转头,两片稀疏的头发摇曳起来。
“不过织田君,你为什么会支持我把黑住小姐约出来?难道太宰他也惹到你了?”
红发男人披着件褐色外褂,装束休闲。动作自在地倚靠着吧台,给不养生的友人递了杯更不养生的烈酒。
“不仅是日常的照顾。安吾你也知道,以前黑住小姐从爆炸里救了那几个孩子。难得的机会,我也想见见她,当面致谢。”
“说得也是。都怪太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保护地这么严密。”
“没办法,太宰也是吓到了。况且当时情况危急。我们也是在那时候才发现……黑住小姐不仅仅是工作上的重要人物,更是情报黑客。”
菱形纹路的酒杯上,倒映出男人略显担忧的神情。说到这,他轻轻叹了口气。
“唉……”
不只是他,圆眼镜的社畜也深有同感地叹气。
“唉……当日异能管理局都乱成一团。高价换来的防御网竟然都是黑住小姐的手笔什么的……根本没人能想到。”
社畜推推眼镜,眼观鼻鼻观心。这件事,其中的关节很多。有些内情,织田作之助没有必要知道,他也就没说。
比如太宰,他最没想到的应该是黑住小姐会如此决绝地执行前代的命令。
一旦森鸥外以任何形式退位,就必须自害。
原本设下这个条件,是为了瞬间清除所有的异能情报防护。让各地情报局乱作一团,为港口mafia争取缓冲时间。
但当时的情况,港口mafia近乎零损伤,无端损失一个情报中枢简直得不偿失。然而事实仿佛是壮士断腕……
又或者?那个男人在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
既然要推翻,就干脆从混乱中重建一个全新的秩序吗?
不愧是森鸥外,港口mafia的前代首领。手段足够狠辣。
正想着过去这些事情的细枝末节,社畜耳朵里却突然听见了友人对太宰极其无端的信任。
“不过过去这么久,太宰应该都摆平了吧。”
织田作之助举杯,金色的酒液晃碎三秒前的忧容。长了一截的红发垂在杯沿,浸了酒液沾湿唇边,勾画笑意。
“啊,是的。所以今年黑住小姐偶尔也能在护卫的保护下出来活动一下。我也在今年年初的时候着手向她发出邀请。”
如果不是为了摆平这件事,太宰也不会着急联手那个意大利最不好招惹的彭格列家族。
早就听闻彭格列能力斐然。即使是没有异能力,他们也多的是能把黑住小姐从这个烫人位置上替换下来的手段。如今应该早就成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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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兵器*稻草人」
>是利用云的增殖和雾的幻觉,实现实体幻术的新型匣兵器。
参考日本忍法制作的替身稻草人匣兵器,不仅还原了使用者本身的性格模样,还是能在注入的火焰耗尽前无限自我恢复的近乎完美的替身。
“开匣。”
少女无表情开匣,食指的地狱戒指燃起青和紫两种颜色的火焰。全程冷淡迅速,仿佛被该死的工作生活锤炼过千百遍。
太宰治歪着头,看自家秘书子穿好外套、打上领带,难得地为出趟门穿了套正装。可是却因为很少穿正式服装,连他特意教过的领带都打得歪歪扭扭,花了很久都没打正。
确信自己没有打领带的能力后,她果然当机立断地放弃了。甚至开始觉得这就是她的风格。
衣服穿上就行,哪怕衣角还露在裙腰外面。
她不以为意,只想着一本正经地转过头给他交代任务。
“它会替我看着你的。在我回来之前,你给我好好工作不许偷懒!”
额发遮住双眼、神态极度靡颓的少女正说着和外表不同,十分积极向上的话。好似匍行于淤泥中的藤蔓,在幽深的黑暗中也总能透出股不搭调的盎然绿意。
遮蔽的屋檐底下透出一抹湿润,有什么正控制不住地向下坠落。
又下雨了……
“听到没?”
“听~到了~”
太宰治眯眼笑着,上前为她整理领口。摆出副和平常一样若无其事的态度。折好领口的动作却在最后放慢下来,像是送别一位不会再见的挚友……
他的眼底暗了暗,迟疑仅在指尖停顿一瞬便很快消失。
“再见。”太宰治笑着说,“祝你玩得愉快。”
“……”我挑眉,没好气地别了太宰一眼。
“玩?你看我像是去玩的样子吗?”
“你留我看家。”
他语气埋怨,好像我故意留他一个人在办公室一样。
扯扯嘴角,我喷道。
“你自找的。”
脖子一紧,我往前冲了冲,头差点顶到他下巴。太宰却没说话,只是闷头替我重新打好了歪斜的领带。
奇怪?今天他反驳的方式,意外娇气。
还挺可爱。
但是当上司可不能这么优柔寡断!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怎么能再临阵犹豫!
我当机立断给他一顿爱的指导!
“有点自觉行不行?首领是你又不是我!为什么今年的同盟家族首领会议你不参加,反而让我出席?
我都还没抱怨今年代替你出外勤的次数已经超过了我前几年工作的全部次数。你居然还责备起我来了?
你是腿脚不灵便?还是离开这里之后,到哪都会水土不服?逃外勤也该有个限度!
我劝你在这里好好工作,别给我添麻烦!说不定会议顺利,我还能早点回来。
现在,还需要接着往下骂吗?”
太宰像是终于被骂舒坦了,笑着松开领带对我提醒。
“佑希酱,时间快赶不上了。”
等我走到门口,他还顺便简短地嘱咐了一句。
“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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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他一个人看家啊,话说得真寂寞呢。」
离开港口mafia,坐上专机。我给入江正一打了个电话。
“莫西莫西,正一?你和太宰说了什么?我不是让你最近别和他联络吗?”
自从那天死里逃生,当上秘书以来,太宰君就一直很讨厌我有事瞒他。
要说最近我有什么事还没有告诉他,那就只有这件事了。
“冤枉啊,我哪敢主动联络太宰君?”
入江正一接电话的声音像是连续工作21个小时刚趴下又被吵醒的沙哑绵软。
我早就告诫过他,别小看每天固定的休息时间。但每次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还是维持着不规律的作息。
“那就是他联络你,快点坦白从宽。”
揉揉额头,我发现自己身边全是这些惯会找死的家伙。叹口气,食指扯着领结把它扯松一点。
这两个人在某种意义上,还挺像的。在不听话这点上,是尤其的像。
“别用这么笃定的口吻认定事情就是我这里泄露的。你离他这么近,你就没想过是太宰君自己察觉的吗?从你那边。”
嗯?就算太宰察觉我的隐瞒,可他也不会知道我隐瞒的是什么事。
毕竟,他又不会找我的茬。
“不可能。他能知道什么?刚才还因为想偷懒被我教训了一顿。况且匣兵器和火焰的事,太宰都没参与。他怎么会猜到我们要做什么?”
不过,太宰绝对是从我和正一,或者斯帕纳中间套到话了。
最近的事,也证明他已经做好了知道的准备。或许我也可以不必顾虑其他,不再继续隐瞒下去。
况且我本来也没打算做到先斩后奏这么过分,只是想等结果出来再告诉他。
现在虽然比预想的时间还要早一些,但与其让他一次次和我闹小脾气,可能还是将我要离开港口mafia自立门户的事,早点告诉他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