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洛希尔是个很会聊天的年轻骑士,什么话题都能接得上,而且见多识广,唐诺赫甚至从其中找到了大学和同寝兄弟侃大山的感觉。
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赐福在其他人看来实在是过于显眼。
“拉达冈”从没出现在这些战士面前,以至他以往都没发现这么大的疏忽。
这些士兵或者骑士可能发现不了什么,但作为曾和“玛莉卡”相拥而眠的葛孚雷,唐诺赫知道他并不如看上去那般武断大意。
葛孚雷性格是潜藏的柔暖细腻,对玛莉卡更是耐心细致。
若是就这样过去,一定会被他发现什么,看来得安排个合理的身份。
可唐诺赫还没来得及多想,人高马大的塔洛希尔就端着热食,高采烈地挤到他身边。
“你很久没回王城,肯定想知道那些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吧?”
被一屁股怼走,显得一脸懵的帕德尔恩:“......”
唐诺赫有种不好的预感,“其实我...”不是很感兴趣。
但是已经晚了,显然一路上寡淡如醋的行军把他憋闷坏了,塔洛希尔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话茬子。
“你是不知道,这一路上最多的就是那些被领主送上战场的农民。一伙蛮子,男的坏,女的丑。葛孚雷大人没有让人杀了他们,只让调香师迷晕。只有偶尔遇上的兽人和鸟人军团还算看得过眼,可这也不如我们平时的训练。”
塔洛希尔看上去简直一样难尽,大诉苦水:“或许只有等决战的时候,才能遇上他们藏起来跟宝贝疙瘩似的巨人和古龙。”
直到痛快地抱怨完,他才转移了话题。
神情也变得...莫名有些猥琐起来,很做贼心虚地偷窥了周围一圈。
“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克里斯托福,那家伙成为罗德尔骑士算是早的。他的情妇梅利葛德可谓女术士中的代表,虽然长得漂亮,但据克里斯托福说,她喜欢弄脏毛巾、被窝里放屁还有贪嘴,哈哈哈!”
“还有亚历山大,噢,那家伙可是老古董了,我们就说他不喜欢女人,最后他居然迷上了捏泥巴,做了个壶,还用自己的名字给它命名,简直就像对儿子一样。”
“不过狄亚罗斯大叔告诉他,如果要让一只壶成为合格的战士,那就得让它去学着流浪。”
“所以亚历山大就在战斗祭典上狠狠暴揍了他一顿,把胜利者的奖品,王卢恩送给了战士壶当做践行礼。当时狄亚罗斯脸上的表情,哈哈哈.......”
唐诺赫内心十分复杂,当初在罗德尔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八卦。
他记得在自己和玛莉卡面前,明明是一副还不错的英俊美好的后辈形象。
合着全是虚构出来的。
塔洛希尔越说越起劲,大有把他认识的、沾点边的家伙,把他们的糗事全都抖出来。
“后来狄亚罗斯还想去告状,毕竟那可是珍贵的王卢恩,怎么能送给一个异族!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撞见女王在盐海沐浴,事后差点没被葛孚雷大人揍死。”
塔洛希尔讲述起这些趣事时绘声绘色,而且极富感情色彩,连带着本来不感兴趣的唐诺赫也浅浅回忆了一下。
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玛莉卡是神体,压根不需要清洁,所以那时候洗澡的其实是他自己。
如果那时他转过身......
狄亚罗斯一定会“惊喜”地发现,原来女王掏出来比他的还大。
“说真的,你真该回去看看......”塔洛希尔有感而发,“下雪时在王城后院里泡热水澡,然后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我得说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都来罗德尔干活了,真是挑花了眼。”
塔洛希尔精神很好,有着年轻人共有的颠倒作息,说起话来长篇大论滔滔不绝。
“等我回去一定告诉他们,原来都是自己人,只是你得管管你的妻子,她怎么能自立为王呢?真是太不知分寸了!”
“要我说,只要女神一声令下,我的姑妈都能率领长弓手屠戮了她们所谓的王党......”
“啊,我糊涂了,这话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唐诺赫试了几次,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嘴。
憋着一肚子八卦没处倾倒的家伙,如果不去斥责打断,你简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唐诺赫只好屏蔽他的话,先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首先能确定,他不能和他们一起去见葛孚雷,但又必须保证他们能顺利击败巨人信仰。
只有等黄金树的大敌消失,无上意志才会同意换下它选择的初始之王。
直到玛莉卡和“唐诺赫”成婚,完整的军政大权回到自己手上,他才有机会对无上意志下黑手。
但现在要怎么抽身才是重点,如果能让他们的关注点不在自己这里就好了......
正在唐诺赫沉吟时,一声“拉达冈大人”的惊呼将他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滋滋——”
沸腾热汤撒到篝火里,黄油蜗牛和瓷盘一齐四分五裂地流淌进柴火堆。
帕德尔恩靠着唐诺赫肩膀的支撑才没有摔倒,“嘶——我好像扭到了。”
他微微曲着腿,似乎真的伤得严重。
唐诺赫不缺乏骗人的经验,帕德尔恩的这点把戏在他面前就显得很拙劣了。
若平时有人这样耍点小情趣,唐诺赫自然是不介意顺势做点什么,可眼前他有正事要办。
何况那时的事后回忆如今还历历在目。
若不是带着类似封口的目的,唐诺赫根本就不会带帕德尔恩来北境。
人都喜欢尝两口新鲜的,若不是唐诺赫对自家年轻鲁莽的后辈提不起兴趣,也算是身为“女王”难得的良心。塔洛希尔和帕德尔恩站在一起,他一定会不假思索地选择前者。
在这一点上,系统对宿主的评价相当一针见血。
“你问我唐诺赫是什么样的人,女人他喜欢成熟的,男人他喜欢青涩的。”
若是多年前在马恩港口遇见的那个小画家,唐诺赫还有点兴趣。
可如今,帕德尔恩已经过了唐诺赫的赏味期,尽管三十的年纪在大多数人眼里正是最有魅力的时候。
唐诺赫讨厌所谓见多识广的男人。
若说现在帕德尔恩还剩什么价值——
据说在人临死前来一次会很有味道,就像蜘蛛完事后会把伴侣吃干抹净,性.欲和杀欲的重叠是人体能感受到的最深刻的快感。
唐诺赫鼻子微微动了动,至少比地上那盘蜗牛要可口的多。
在此之前,我会给你好好留着的。
帕德尔恩就算刚摔完跤也不老实,一点也不尴尬,而且接下来的动作显然不缺乏经验。
帕德尔恩一只手按在唐诺赫的腿上,嘴里吐出一点热气,“我好像有点扭伤了,拉达冈大人,能带我去看些草药吗?”
说着,他顺势坐到中间。
被一屁股挤开的塔洛希尔同山德鲁面对面,颇有些大眼瞪小眼的意思。
训练里没少受伤的骑士们当然分辨得出真伪。
就算是牙齿全部掉光的老太婆,刚那下也折不了她一根脚指头。
“你这里沾到了。”顶着两人奇异的目光,帕德尔恩伸出手,将唐诺赫嘴角的食物残渣抹到指腹上。
许是阶级优势,对于各种花招,贵族比起其他人总是要更加“见多识广”。
而这一点很好地应证在帕德尔恩身上。
尽管帕德尔恩并没有对其他人这样做过,但他做起这样的事依然显得较旁人轻车熟路。无论是含住捏蜂蜜棒食指和拇指舔舐的动作,还是暧昧地轻轻擦拭唐诺赫嘴角的动作......都有意无意地带上了勾引。
就连山德鲁这样的钢铁直男都觉得气氛有几分不对劲。
塔洛希尔更是直接“嗯”了几声,极富意味。
唐诺赫猜他此刻一定在想:原来最大的瓜是在这里。
【焯了......这个bitch!!!】
【当真是中世纪的万恶贵族,先是要挟冈子哥XXOO,现在贼心不死还想来野战???】
【拔剑吧,诸君,和妖灵决一死战!】
【虽说我们达成了交易没错,但现在我想问一句,能毁约吗?】
瞬间,评论区宛如被爆破。
群情激奋,全员狗叫。
屏幕另一头的观众,几乎气的要捏爆自己手里的手机。
【苏卡不列!谈判失败,准备攻坚!】
【亲爱的达瓦里氏!我们的信仰不能动摇,祖国母亲在召唤!】
【达瓦里氏们,让资本主义看看我们的力量,跟我冲!】
有人爬网线,翻到隔壁毛子家里,发现他们和自家一样,于是这才又心满意足地回来了。
不过论起最变态的,那还得是隔壁,他们的小日子一向很会整活。
【真是太搞笑了,他不会以为拉达冈大人会看上他吧?】
【呜呜呜...酸了,我也想被冈子哥榨成奶油泡芙。】
【我也......】
【一群无趣的女人!为什么不想想看——拉达冈大人双手抱胸坐在上面,用轻蔑的眼神骂着我们杂鱼,然后用脚尖在我脸上揉踩....fufufu...】
【哇,太厉害了,这是什么雄小鬼的画面?!!建议老师出本子,我一定会去网站购买的!】
见着这一幕,哪怕是历史学家也不免傻眼了。
老祖宗啊,你们这玩的太花了吧!腐国的名头算是摘不掉了。
英兵们嘴巴微微张开,望向高挑的红发英雄,想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以他们的角度来看,拉达冈一直是相貌潇洒俊美,哪怕是一个眉毛蹙起的角度都令人心驰神摇。
红发英雄轻而易举地接住了男爵,节骨分明的手指插进髪发,顺着头骨将他微微托起。
而男爵的表情,只怕是恨不得压在一块儿,最好滚到地上去。
“你可以叫侍从陪你。”山德鲁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还是下意识建议:“这种事怎么能麻烦拉达冈大人。”
看不懂气氛的家伙,帕德尔恩在心里暗骂一句。
【干得漂亮!】
【我宣布这个反骨仔洗白了。思想滑坡不可怕,只要你守护我的拉达冈大人,你就是好同志。】
【......对方撤回了一封寄往英国的律师函。】
评论区顿时转变成一片夸赞,化身颁奖典礼。
镜头还在继续。
“不是只为这个......这地方简直像地狱一样,寒冷的风和永无止尽的雪。”
男爵面上流露出一丝颤抖,随即又板正了脸孔,“一百年没人管的篱笆丛,睡在那里就跟住客栈一样暖和,我们可以先去看看。”最好再亲自躺上去试试深浅。
说着,帕德尔恩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塔洛希尔。
自从他们一起回来,黄金树骑士简直就像肉蝇一样黏人,恨得帕德尔恩快要将牙咬碎。
“真的吗?”山德鲁闻言有些惊喜,“如果比这里温暖,我们晚上就睡那过夜吧!”
北境果然如传闻的那样,日夜狂风呼啸,所有人都快被寒冷和狂风逼疯。
尤其是逐渐寒冷的野外,换作普通人,很快就能变成一具尸体。
帕德尔恩面露推拒,“那地方我看没多大,既然睡不下所有人,就没必要让大家都知道。”
山德鲁轻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
“那就我们就不去了,正好白天的事,我还有些想了解的。”
一直安静的塔洛希尔忽然道。
帕德尔恩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目光暗示地看向红发男人。
唐诺赫瞥过一眼,除了山德鲁,几人都各怀心思,如此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
把位置留给几人。
唐诺赫将他轻轻推开,站了起来,“带路吧,卡斯威男爵。”
帕德尔恩只发觉自己原来已经疯的如此彻底,哪怕是男人礼貌而疏离的模样也能把他勾得全身火热,就像饮下的一杯冰凉的烈酒。
“就在冰川底部的深湖边上。”帕德尔恩早就等着了,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