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珀过了一会儿又进来,像以往无数次一样,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这好像是猫的种族天赋,它们生来就知道该如何撒娇,如何讨得人类的欢心。
哪怕夏珀是个外星猫,和地球喵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物种。
他有点脾气,但不多。可以独立得很好,但同时也很黏人。
猫永远高傲,但会对主人低头。
夏珀把手机拿来,去亲巫莓的眼睛,“你理理我嘛,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把东西小心翼翼地拿给他看,应该是废了挺大公司,几个碎片被小心地拼在一起,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粘得。
碎了就是碎了,不可能回到完好无损的时候。漂亮的奶白色瓷碗,多了好几条丑陋的缝,一点也不好看。
巫莓摸了摸那裂痕。
夏珀趁机把手伸给她看:“我刚才捡碎片的时候都扎到手了,你帮我吹吹好不好?好疼得的……”
食指指头果然有一个伤口,不算深,只破了点皮,他就卖弄可怜,想要得到垂怜。
巫莓叹了口气,对刚才的公告,也是对夏珀。他生活的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肯定要比如今的地球好得多。
她握着夏珀的手吹了吹,他乖巧地蹲在床边,头伏在她膝盖上,眼珠子像是不会动,像是要把她的每一个呼吸刻在心里。
巫莓道:“你每次都是这样,认错这么快,但根本就不改。”
夏珀看她态度软和下来,得寸进尺地去亲她的手指,“我会改得。”
巫莓要抽回去,他强硬地捉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巫莓皱了一下眉,他要飞快放开。
“你饿不饿呀姐姐,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巫莓挺失落的,前路白雾茫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她生来好像就是这么浑浑噩噩得,自然也应该浑浑噩噩地活,浑浑噩噩地死。
可她不想这样。
中了基因彩票,她靠自己跨越了等级,一对中等人夫妻生出了个上等人女儿,这是了不起的佳话了。
她已经改变了一次命运,为什么就不能改变第二次呢?
她调理了那个阶级,也逃离了什么都不懂却总是想掌控她的父母,逃离了那个破败的小城市。
但当了上等人又能怎么样呢?
玩家小姐不也是个上等人吗?她不也是个提线木偶吗?被社会所操纵着,被所有认识地、不认识的人操纵,随波逐流,去当一个最正常的人。
这真的正常吗?
当一个“正常”的人,又给她带来了什么好处呢?
之前的游戏人间,就算是露水情缘,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玩得刺激,也能说是双方的快乐,大家都是自愿的。
但是当社会的风向改变后,放纵又成为了值得谴责和鄙薄的,玩家小姐又穿上了婚纱和围裙,变成了童话里的女主角和贤妻良母。
她获得了什么呢?
获得了一个丑老公,因为不能生育甚至还要自己支付高昂手术费。
等到如愿真生了孩子,说不定会身体素质下降,身材走样等一大堆问题在等着她。
说不定生出来的还是一个丑孩子,毕竟她那老公的样貌,巫莓说违心的客套话都像是在挖苦人。
玩家小姐是三等人,是上等人中的最末一等。只要下次测试等级有一点儿不对劲,她就会掉出上等人的行列,成为和她丑老公一样的中等人。特权消失,玩家小姐会失去现在这份工作。
公司里的中等人也就那个恶心的死胖子一个,他人品不行,但脑子实在灵活。
玩家小姐很显然没有这样的脑子。
她是上等人家庭的小孩,没过过中等人的生活,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这个苦。
巫莓不会同情她,她自顾不暇,根本没心情会同情别人。
更准确地说,她虽然讨厌父母那样冷血虚弱的人,但在潜移默化中,她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她一边憎恶自己,又更憎恶父母,还有这个社会。没有人是善良的,正直的,没有人会同情别人,除非他想从你这里得到些什么。
没有人是无罪的,世界是一堆淤泥,所有人共沉沦。
如果是以前,巫莓迷茫的时候会找夏珀排遣寂寞,人在忙碌起来的时候,负面情绪会被抛在脑后。
一时的欢愉虽然只是泡沫,不用戳就会碎掉,但这一时,也是人喘息的最好机会。
巫莓知道了他不是人后,就完全没了这个心思。
如果是别的也就算了,他偏偏是自己养的猫……
她是真下不去手。
不过爱是相互的,人吸猫,猫也吸人。
夏珀此刻很想和她亲近,因为生小猫的缘故,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和巫莓贴贴了。
幸好他怀孕只需要三个月,猫体积也小,生了也不算折磨,甚至生龙活虎地起了色心,偷偷去摸她的腰。
巫莓其实很怕养,忍不住躲了一下。她没有多想,夏珀一直都很黏人。
夏珀见好就收,看她躲得动作也没有勉强,反而再次柔声询问,“要不要吃东西呀?”
巫莓摇头:“不想吃。”她一天只吃一顿也是常事,在家里根本没动弹,加上心情不好的缘故,没有胃口。
夏珀看了看她的腰,在心里比划了一下,这么瘦了居然还不想吃饭,可是现在巫莓心情不好,不能说她不好,她会生气的。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几只小猫有了新窝,他今晚一定要和巫莓一起睡。
不过巫莓态度很古怪,他决定还是要循序渐进。他先把几只小猫喂了一遍,把勉强粘起来的碗放到外面,然后才眼巴巴得回来,往床上挤。
巫莓从情绪里抽身,轻轻踹了他一下,“摔东西是不对的,知道了吗?”
夏珀疯狂点头,去搂她的肩膀,“我知道了。”
他好像挑不出错来,巫莓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就当自己抱得是猫了。
睡了一下午还不够,夏珀很安静,没有叽里咕噜说些奇怪的话,睡意袭来,她闭上了眼睛。
就是夏珀的胳膊好硬,她还是比较喜欢柔软的枕头。
胳膊硬邦邦的,实在不舒服,但是她确实是困了,也懒得再说话了。
闭上眼睛后,这次睡得比上午还要安心,模模糊糊地还做了春梦,夏珀一遍又一遍地亲她的脸,呢喃着她的名字,一会儿莓莓,一会儿是姐姐。
眉毛不由蹙起,巫莓不相信自己会做这种梦。
她虽然很寂寞,但始终觉得,男女之爱是最浅薄的一种,情人分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她和她的猫永远不会分开。
她很快知道这不是梦。
玻璃窗外夜色笼罩了整个城市,有五颜六色的灯光亮起,和夏珀来得那天一模一样。
巫莓还记得,那天有一颗好大的流星,那是不是就是夏珀乘坐的飞船。
刚醒来还不清醒,语气娇软许多,她刚睁开眼睛,轻轻“哼”了一声,夏珀就察觉到了,从她胸口抬起头,四目相对。
他一贯的坦荡。
巫莓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干什么,下一刻就忍不住短促地叫了一声,反射性去捂嘴。
夏珀去亲她的手:“姐姐好漂亮。”
他怎么能,一边做这种事一边还用这种语气喊她姐姐?
他果然是记吃不记打,什么认错,都是假的,他根本就没改,也根本就不会改。
巫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你先起来。”
夏珀不可能听她的,他忍了好久,而且,她反应也很大,明明都很舒服嘛,为什么要停?
他痴迷得盯着巫莓的脸,手托着她的腰。
巫莓在黑夜看不清他的脸,他虽然是个大近视,夜视能力却超好,轻而易举地看清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破碎的声音像是不知名的小调,声音是捂不住的,她的手就转移到了眼睛上,仿佛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看不到就是没发生。
她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夏珀把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温柔地和她商量,“喊我名字好不好?”
巫莓抽噎了一下,偏过头去,没回应。
这果然是最好的放松方式,现在她眼睛里、鼻子里、身体里、脑子里都是夏珀了。
夏珀也不气馁,很有耐心地磨蹭,亲她的眼泪。
她哭得样子也好漂亮,夏珀想让她哭,又不想看见她不开心。
她的身体夏珀太了解啦。
巫莓骂了他几句,但显得很没有杀伤力,软绵绵的,倒像是撒娇调情,她能感觉到夏珀更兴奋了。
最后只能服软,搂住他的脖子,喊名字。一次不够,还要多喊几次。
这是完全按照夏珀意愿来的第一次,他不听她的,超出了原本的掌握,巫莓失去了游刃有余的资格。
夏珀如意翻来覆去做了好几次,他忍了好久,今天肯定要一次够本。
巫莓拒绝的态度很不坚决,但这次结束依旧不知道要等到那天。
云收雨歇后,他犹不知足,轻轻咬她的手玩,尖尖的虎牙磨着皮肉,不疼有些痒。
巫莓在他怀里,好不容易积攒了些力气,立马先给了夏珀一巴掌。
她怀疑夏珀这是蓄意报复,故意折腾她。
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