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斯内普并不是不喜欢哈利,他憎恶哈利。当然,今天,显眼包洛哈特成功转嫁了矛盾,让一群丑陋秃顶的小矮人戴着假发扮丑唱歌犯蠢,最无奈的是,邓布利多校长包容了这场闹剧。
匪夷所思、难以置信,但他只能默默忍耐。
正午的阳光很刺眼,斯内普一直都很讨厌这样的天气,会让他想到在坩埚中被蒸干冲散挂在壁上的滤渣。尽管在作为魁地奇比赛的裁判时,他不得不去应对热得滚烫的晴天。当然,天真的人会把它比作被海浪冲到岸上的潜藏着珍珠的贝壳。
莉迪亚说过这个比喻,当时,她带着憧憬与期待踏入这座每个英国巫师的必经之路,在经过一周的洗礼后她眼中的光亮便消失了,在那之后,她频繁佩戴更改瞳孔颜色的麻瓜科技来调整自己的状态。
在斯内普眼里,滤渣永远只是渣滓,没有任何实际价值,如果不及时处理,还可能会影响魔药的产率和损坏坩埚材料——在与莉莉的故事中,他希望自己这个顽固的家伙能够代替她而死,而不是像一块滤渣一样粘在霍格沃茨里。
情人节一直与他无关,学院时代苦涩的无人知晓的恋情埋葬在那棵他叫不出名字的毫无药用价值的麻瓜树下,伊万斯一家搬离后,只有自己苦守在蜘蛛尾巷,保持着那一份古朴而笨拙的执拗。
然而,这份可笑而可悲的自尊心竟然被她像过冬的松鼠随意挖掘出储备粮一样信手捏来,被攻破了最后一丝防线,基于此,他无言以对,连用不断喷吐的话语让对方哑然的身手都无法施展出来。
滥情的人会对钟情痴情的人心生敬畏,可惜,她想象中的自己远远没有那样一往情深。对于莉莉的死因,他更多的是愧疚,和被迫忍受着一系列祸患,他知道,那个蛊惑了年幼时自己的灾厄的源头一定会回来。根据预言,莉莉的孩子一定会与之有一战。
在内心被绝望与悲痛浸染时,与莉莉共处的一切都变成了最后的容身之所,这束光就像是照进地窖的碍眼阳光一样开始在心底蔓延。时至今日,那段记忆已蚕食了他生活的全部,将他的人生与未来同莉莉的死绑定在一起。
提及死亡,就不得不想起邓布利多口中“本应死去而活下来”的星夜剧团的人,如果将爱的魔咒与古代的献祭仪式连接在一起,将尚且年幼的羔羊集中养大,培养他们的奉献意识,再在合适的时期宰杀。
毫不夸张的思考,如果由星夜剧团的成员来做“七个瓶子中的抉择”的那道逻辑推理题,三瓶毒药,两瓶酒,两个对穿过火有帮助,他们会干杯祝酒,每人随意饮下一杯,再一同卯足劲穿过黑色与紫色火焰。
(这是斯内普的轻蔑想法,事实上星夜剧团中除了莉迪亚外都会直接飘移穿过去,因为他们都死了。)
而莉迪亚的守护神,似乎有自己的思想,会无意识行动,并且用她年幼时的音线独立思考并提出问题,她究竟是什么……
最终,斯内普得出一个结论——这种胸口几近窒息的悲怆感源于强烈的妒忌,他嫉妒着任何能够代替莉莉死去的人,星夜剧团的出现仿佛让自己与莉莉之间那曾经亲密无间的友谊中穿插了无数个巨怪和狐媚子,这种感觉相当奇怪,更奇怪的是,他发现了问题,却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锵锵,锵锵,咻↑咻↓!”
声音的音浪直接穿透了地窖,将那碍眼的阳光散落进来,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零星的黑点,它们不断闪烁着,像是从树的枝干间露出的蝉鸣一样聒噪。
斯内普下意识握紧了魔杖,警觉的四下张望,那群小矮人在合唱着一曲笨拙的情歌,它被洛哈特评价为最真挚的情诗,所以他们要不断磨合,好在傍晚的总结会上大放异彩。
“他的眼睛绿得像刚腌过的癞蛤蟆,喔噢喔喔。他像黑板一样乌黑潇洒,我希望他是我的?不,我的!你们都闪开,是我的!噢,他真的很帅气,是征服黑魔头的勇士。他是谁?我们的救世主,喔喔喔耶!”
强行临时组装的四个声部搭配得有些欠佳技巧,更像是将歌词强行与旋律拼接起来。
斯内普总觉得今天会因哈利的存在惹出大乱子来,他很想去将这个自大狂抓个现行,但那个小崽子有那个令人厌烦的老爸留下的隐身衣,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但这种想法很快被蜂拥而至的人潮冲淡了。
他的脑仁有些发胀,这些聒噪的小矮人为了冲业绩甚至不惜钻进他的地窖寻求帮助。
“行行好吧,巫师先生,开开金口,动动银手,助力一个爱岗敬业的小爱神,好心的莉迪亚小姐写了数十张贺卡呢。”
他无心打扰小矮人们的合唱排练,只得快步疾走,乘风而去。
周末与情人节的双重加持,使得在移动楼梯攒动的人影少之又少,因此是个与肖像油画交流的好机会。
“很难想象,他一共有六位妻子,我直到走上断头台时,都面带笑容,因为我爱他,我麻痹自己,他从法国请来的刽子手也是我的专属物,和对我爱的诠释。”
在缠着安妮·博林听她讲述过去故事背后的“真相”后,红发妖后哑炮有些疲惫,她决定将话语的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亲爱的,你喜欢怎样的人?”安妮·博林带着少女般的期待询问着,嘴角挂着那缕柔美的微笑掩盖了背后的脚步声。“我那时候没人选,现在时代不同了,你应该有更多的人选吧?”
“我喜欢的类型比较多,硬要归类的话,就是聪明人。”莉迪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事实上,一开始她怀揣着“为未来在音乐剧中扮演好对方而努力交流了解安妮·博林”的目的,而现在已经到了设身处地的为她的遭遇感到悲伤的共情区域。
安妮轻轻解下她头上松动的发带,将尚未涂色的背面递给她打量:“噢,亲爱的,你没理解过那种感觉,在坠入爱河的瞬间,任何聪明人都会成为取悦对方的滑稽傻瓜。”
“这很容易,那我就不断随着河流的冲刷奔向岸边,再寻找新的聪明人。”
在专注与安妮·博林交流时,她听到了背后一些琐碎的声音,但却没注意到其他画像默契地转移到较高处的画框中。
“谢谢你的认可。”
她的身后传来了低沉的音线,听起来比平时开心一些,大概是带着飘飘然的嘲讽。
“借一步说话吧,我想,画像们还不需要借助你的鼻子来修补钉墙的程度。”
斯内普并没有露出任何神情变化,让她稍有遗憾的撇了撇嘴。她闪身跳到正在移动的楼梯上,以居高临下的位置望了望他的发顶,再有些自讨苦吃地别过头。
“我对自己的容貌很满意,相反的是,你就算蹦得再高也不能让智力得到提升。”
她抓着自动楼梯的扶手,向后仰去,进行了一个复杂的翻越动作,像是设计好一样“摔”在了另一级阶梯上,她灵活的身手像是在楼梯间跳着麻瓜艳/舞。
“你来这儿做什么?抓人扣分?”
她又一次逆着阶梯运作的方向翻越着,双腿着地做了个谢幕动作,全程没有使用任何一点魔法,只是凭借出色的自身功底技艺。
“我只是听小矮人们说,你给无数人都寄了情人节贺卡,捎带着赔送了不少礼物,如果有斯莱特林的未成年同学中招,作为院长,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那你得当场抓个现行,不然我不认账。”她神色微动,旋即想好了对策,“或者说,照你的意思,是刻意来找我当面质询,来质问我没给你准备礼物吗?”
“按照常理,我会给朋友都准备一份礼物,你应该算不上是朋友,但问题不大,我就是这样慷慨,对有点交集的人都会准备一些小把戏。”
莉迪亚准备的那份礼物,是一副可小幅度变色的翠绿色美瞳,她严格遵循国际照明委员会提出的RGB色彩模式,分为两种模式,在白日的自然光和夜间的灯光下都呈现出不一样的颜色。
在手工打制的包装纸上写了一行字——憧憬莉莉,怀念莉莉,成为莉莉。
“不错的把戏/礼物(Nice trick)。”他捏紧了那副可变色的美瞳,大抵是按照他的眼睛来制作的,在他凝视着她试图读取她心底的秘密时,她也在打量着自己,并得出这样啼笑皆非的结论。
好吧,有趣的礼物,他勉强收了下来,却并没有立刻戴上,是想要回地窖再好好研究一番吗?
“斯内普先生。”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刻意回避的目光有些不妥,她的笑容立刻带上了几分无奈,马上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看那首洛哈特先生评选出的最优告白诗歌?”
“这很难评价,尤其是那句绿得像刚腌过的癞蛤蟆,不太像是情诗。”
斯内普想起最初讽刺她的麻瓜美瞳时,便使用了这个尖刻的说辞,后来,跟踪调查到她的麻瓜副业后,他便释然下来——怎么会有人告白用这么一言难尽的比喻,最荒唐的是,开学前在签售会同哈利合影登上《预言家日报》的洛哈特选择了这首情诗作为最优选,意图明显,他想再一次蹭这个传闻中的预言之子的热度。
“莱姆斯说过,在其他国家有用腌过的癞蛤蟆下酒的习惯,这应该是个赫奇帕奇的孩子吧,年轻人的恋情真有趣。诶?你在学生时代应该寄出去不少封情书吧。”
斯内普微微颔首,平时光是站在那儿,都给人一种傲视一切、难以接近的感觉,现在却像是要融化在正午阳光下的影子一样,她意识到自己又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
可能是相处久了,忽略了对方一言难尽的长相,透过肢体与话语行为去看这具身体背后的操纵者,用麻瓜思想就是看头脑,而用巫师思想就是揣测灵魂。
不对自己的凝视倾注任何魔力,她从对方身上看到了不知所措,看到了游移不定,和漫不经心,而消耗精力倾注魔力,也只能看到对方体内压抑封闭而克制的魔力导向。
“嘿,斯内普院长,您的口令音乐贺卡,可真让我好找!”
一个滑稽的声音打断了二者的沉思,横在两人间跳起了递信。斯内普看到他背着的那柄竖琴,猛然间响起了让路威沉睡下去的琴声,这一切都过于巧合了,尽管左臂的黑魔标记分文未动,但这些巧合总让他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将要重演。
“一个深陷恋慕的可怜人(A poor man in love),一个痛失所爱的随和的人(A great man lost love),让我心意已决(the one who never change my mind)。”
“Yours truly你真诚的,/斜杠,Yours sincerely 你真挚的,/斜杠,best wishes最美好的祝愿,/斜杠……kind regards真诚问候……”小矮人一口气用说唱乐的形式念了一长串问候结语,像条快被阳光蒸干了的狗一样喘着粗气,他顿了一下嗓子,继续大叫到,“噢还有这个,——Lots of love无限的爱意。”
接着,小矮人把头转向莉迪亚,仰起头盯着她胸前微微颤动的丰腴,将信举在头上,像是戴上海军帽扬帆远航的水手,他用滑稽的语气抱怨道:
“不得不承认,莉迪亚小姐,您是我见过的问候语最多的一位。”
“Lots of love,Liddy~.”小矮人的尾音拐弯抹角,将这个名字的简写唱得像是一个叮咚作响的门铃,接着蹦起来把那封贺卡递给斯内普,拔腿就跑。
斯内普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穿着圣诞红绿色搭配风格的圣诞小精灵,手中拿着餐铃满脸微笑的莉迪亚。
小矮人用顺口溜的方式将最后的这段署名演唱出来,她的表情愈发愕然,怎么会有人在用自动书写笔时把每种结语都一股脑粘贴上去呢。
噢,原来这个人是自己,没做检查便想着助人为乐交差,也蛮有她的风格。
“哈哈,这哪里是小爱神,简直是来去如风的信使赫尔墨斯。”她强颜欢笑着,这下一下子就被发现除了中间那一句,其余全是按套路模板写的量产贺卡了。
望着小矮人功成名就离去的身影,她不自觉地用上了敬称。小矮人早上还扮可怜装作被竖琴压迫得一瘸一拐的样子,现在完成任务跑得比被狐狸抓捕的兔子还要快。
“你请他们宣读咏唱告白诗歌,是为了将给波特先生的那封贺卡抵下去,你真是费了一番功夫,难道你想代替那些小矮子亲自对我歌唱吗?”
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中了石化咒,脸上的笑容异常僵硬,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除了那微微颤抖的膝盖关节外纹丝不动,默默听着斯内普的一通输出。
“莉迪?”斯内普故意学着小矮人的样子狐疑地叫了一声,将那张情人节贺卡反复翻弄,像是在翻弄一封先礼后兵的战书,那些被小矮人批量绘制的夸张爱心异常惹眼。
“咕,杀了我吧……”听到这个称呼,她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皱了皱眉毛,几乎像早上的弗利维教授一样双手撑住脸。
斯内普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虚眯起眼睛来,装作思考的样子,接着沉声道:“真是个奇怪的请求,但不适合今天的节日氛围,驳回。”
“我不小心夸下海口,说要给邓布利多校长送袜子,因为他说在厄里斯魔镜里看到了拿着黑山羊羊毛袜的自己。”
“谁要主动当他的亲人啊,那不得每一分存款都被他薅去藏在胡子底下撑门面。”
一想到自己为了将一个棘手的事情解决,又惹出了一堆新的乱子,她不禁感到头疼,但她还是想问那个问题。“对了,你在厄里斯魔镜前看到了什么?”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范围。”
斯内普再一次无情驳回了她的请求。
“我在厄里斯魔镜前看到了除我之外的事物的镜中影。”
“只是这样吗,怀特小姐?”他的眼睛里暗淡无光,语气中透露着失落,但他并不想继续盘问下去了。
“远远比不上阅读我过去的故事有趣,对吧?”她又一次点着头,微笑着,“多亏了你的提醒,我该去拦截那些量产信件了,回见。”
明明黑魔标记安然无恙,心底却仿佛有一处缺失了一般,他将手抵在胸口的位置,心脏的跳动如同烧灼的火焰般铿锵有力。
他的那份预感很快会应验化为真实,厄里斯魔镜能让人看到心底最希望发生的事情——她在逃避,假装忘怀,但灵魂深处依然清楚铭记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自动定时发送的草稿,未精装修,作者已自闭卸载晋江。)
ss想得比较深比较远,但是他的套话技巧对莉迪亚无效。
由于这章太短了(还不到2k字),就加修了一点。
ss良心开始痛了,可惜他有点想偏了,老邓了解的情报也不一定全对。
莉迪亚看起来被烧死,实则活着成为了星夜剧团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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