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大道上林荫浓密,植被茂盛。晨曦中,无处不在的夏的气息包围着整个世界,抑或是被整个世界包围着。头顶树梢上,不知名的鸟叫声生生不息,伴着马达,汽笛和人们的喧嚣。
从前方一个小路口散发开来的烟火气息,是这座正值发展的城市的风土人情。一缕脱俗的栀子花的清香突破了油条和馓子对空气的垄断,悄无声息地飘至人们的鼻前,给沉闷的行人带去了一丝沁爽,加添了些许愉悦。走近时,为生计而起早的人们的吆喝声便可听的真切了。李如欢喜欢这种氛围,他是来买早餐的,‘顺便’给夏雨也带了一份。正当他付钱时,人群中开始骚动起来,只因为有一辆蓝色皮卡车从大道上驶了过来。
接下来的景象是:摊鸡蛋饼的大妈蹬瓢了三轮车轱辘,卖西瓜的大爷跑落了脚上的凉拖鞋,小吃铺忙不失迭地往不大的门面里收着桌椅板凳,卖菜的直接卷起地铺就跑……
有这么可怕吗?李如欢想,又不是强盗!当三四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彪形大汉在抢夺逃跑不及的小商贩的秤,当他们踢烂篮子里的水果,踹翻案子上的豆腐,当他们吓哭只有五六岁的卖花姑娘,并一路骂骂咧咧地威胁试图反抗的百姓,当他们‘满载而归时’,小李的认知彻底被颠覆了:他们可比强盗可怕多了,可怕之处在于强盗有法律可以制裁,而他们却用法律撑腰。
今天晚上,李如欢和夏雨又走在了一起。行至那片梅花树下,小李停下脚步,有些忸怩地看着夏雨。可是夏雨却没有发现他的害羞。“好美呀”她走近梅林感叹道:“你上次的花枝就是在这里摘的吧!”“嗯,”李如欢回道:“以前更美。”说完转用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她。而她已被眼前的美景完全的吸引,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殷切。
“夏雨。”看着花下的女子那如花般的容颜,李如欢按耐不住自己的情感,便喊道,带着感情。
“嗯。”夏雨挺自然地应了一声,和往常一样。然后继续往她的花环上添着花枝。
“他们都说我们在谈恋爱呢!”说完李如欢便扭过头去,不敢正视夏雨的眼睛。
“你想说什么?”这时夏雨才发现李如欢的拘束。女孩的直觉和虚荣心让她脸色微红,继而在心中窃喜。
“我想跟他们说我、我…”
“你想跟他们解释清楚?”见小李吞吞吐吐,夏雨接话道。
“不是的”闻言李如欢急切道:“我要跟他们说我确实喜欢你。”
“那你这是准备向他们表白咯。”夏雨有意捉弄着他,掩着心中的喜悦。
“我向他们表什么白!我是、我是在向你表白呢。”说完李如欢又一次转过头去。
“呵呵。”夏雨冷笑一声,然后继续编她的花环,不再理会他的话题。
“你这是拒绝吗?”李如欢失望道。
“嗯”夏雨继续着冷漠。
“好吧,算我没说。”小李露出一个尴尬地笑容说道。
“我想你应该回去多看看韩剧,那里面有表白的台词。”在李如欢的热情冷却之后,夏雨把编好的花环戴到头上说道。
她这句简单明了的话语,小李愣是分析了半天才完全的消化吸收。
“你这是、我…”一时,李如欢是喜出望外,以至语无伦次:“夏雨,我、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夏雨刻意道。
“我喜欢你!”
“大点声,我听不见。”
“夏雨,我爱你!”
……
夜幕中,一对初恋的人儿抱的正紧。
在花前
在月下。
离城四十公里外有一片海
这片海远离了尘世的纷扰,却被尘世的人纷扰着。
沙滩上随处可见的垃圾和浑浊的海水,一点也不影响它的壮阔以及人们看它时那澎湃的心情。在金色的沙滩上,人们相互追逐、嬉戏打闹;有人并肩而行,脉脉含情;也有人失魂落魄、顾影自怜。这天是红尘酒店老板和老板娘的结婚纪念日,夫妻二人去香港旅行一周,所以也给员工们放了一天的假。以上便是他们相约来海边玩耍时的情景。
盛夏的气候潮湿且炎热,但今早却很是凉爽,又兼有绢绢海风拂面,竟给人以海一样辽阔的胸怀和水一样柔美的心情。此前闷闷不乐的刁明和郝美丽也被这宜人的气候和景色宽慰了心灵,他俩也加入了那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他们不理世事,天真烂漫地笑着、跳着或唱着,只把几个胡须花白、躺在沙滩上喝啤酒的老外羡慕的要死。
快到中午时,众人被狠毒的太阳赶到了阴凉地,这儿是小吃一条街,伸缩架式的大蓬搭在海边公路的人行道上,坐在椅子上眺望大海,却是给了人在沙滩上不同的感官和心境,刚刚是身临其境与海及景融为一体,而现在仿佛是凌空于、大海之上,往着海的最深处望去‘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跃然于脑海。
一顿饱餐,随着顺流的汗水下了肚,休息了片刻,众人的脚步在冷饮店停了下来。只见冰箱上的海报写着‘一见你就有好心情,像夏天吃冰激凌’是啊!此刻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下午三点,是太阳神威最甚时,它炙烤着海滩,大地,公园…它让人无处躲藏。
“我们去网吧上网吧!那里凉快呢。”在大伙大呼其热时,刁明提议道。
“上什么网吧,那还不如回去呢!市区有的是网吧。”因吴经理离职而新娉来的服务员周香香反对着他的提议。
“那你说去那?”刁明不爽地问她。
“要不我们去溜冰吧!”周香香一脸兴奋地说道,说完之后又露出了沮丧的表情:“可惜我不会。”
“不会你那么兴奋干什么?”一行人被她的天真给打败了,都笑出了声来。
“回去晚上我教你,这会这么热,还是去打台球吧。”刘国昌刚学的台球,球技不怎样,隐却不小。
“晚上你教她?”刁明带头起哄,接着一群男生也被带坏了:“我们知道你是溜冰高手,但晚上教她真的好吗?”“晚上光线暗,好占便宜。”张强不过十八岁,却已被环境给熏陶了。“厨师真没有一个好东西,美丽姐说的一点都没错。”周香香说着给了他们一个白眼。“我可没有他们那些龌龊的想法,现在去溜冰且不热死了!”刘国昌解释道,仿佛他是一股清流。
‘一见钟情’是L市最大的一家溜冰场,霓虹初上时,这里已经热闹非凡了。在红尘酒店的九个员工进来买票时,溜冰场的鞋子都不够用了,经不住他们的软磨硬泡,老板极不情愿地从后面拿出来几双簇新的鞋子并要求道:“给技术熟练的人穿。”在保证了鞋子的安全后,各人便溜进了人海里,只留周香香在边上扶着不锈钢扶手在那蹒跚学步。“哇,好帅啊!”当一条‘长龙’在动感的音乐里、在霓虹灯,彩灯,蜘蛛灯的闪耀下出现在面前时她不禁惊呼。“没见过世面。”刁明等人滑过她身边,看到她花痴的样子说道。张强则跟在她身后献着殷勤:“香香,我来搀着你吧!”“去你的吧,小屁孩。我才不相信你呢。还有,以后不许这样叫我。”被美女拒绝了,他也不以为然,看来果真是没长大呀!
随着身体逐渐的灵活,气氛也跟着热烈了起来,这时就见刘国昌被人们围在了池子中央,因为众人都被他高超的技术征服了:前滑,倒溜,纵轴,横轴,对刃都被他表现的潇洒飘逸。当气氛达到高潮时他甚至表演起了‘燕式旋转’……这些帅气的动作和鬼魅的身影,把周香香看的醉了!她张口结舌,浮想联翩。
在万众瞩目下表演完毕生绝学后,刘国昌来到了周香香面前:“走,我带着你。”他伸出手来看着她。“啊!”周香香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诚恳的眼神,心中有些许悸动。“我,我溜不好,老摔跤。”“有我在,不会让你摔的。”刘国昌给她以坚毅的目光:“相信我。”
从溜冰场出来时,众人已是腿瓤脚酸,汗流浃背。这会已过十点,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好饿呀!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此话一出,各人都觉肚子空空,最后全票通过了这个提议。正走时,刁明却说今晚这顿宵夜得由刘国昌来请。“为什么?”刘国昌不解道:“玩了一天不都是‘打平伙’的吗。”“因为所以咯。”刁明假装深沉道:“就说你请不请吧!”却说刘国昌虽不是小气之人,但也大方不到哪里去,对于刁明故意的刁难,他本可不予理会,只是刚刚在溜冰场,那许多的赞美和崇拜已把他推到了偶像的高度了。“我可不想在此时掉面子。”刘国昌想道:“至于里子?口袋里好像还有点钱。而至于刁明,除非不让我逮住机会,看我不宰死你!”
夏夜的天空云密星疏,皓月半缺。寂静的空气里充斥着白日的余威。从天际倾泻而下的月光,照白了夜空,却湮没在城市的灯火里,在这片‘星海’里,它就好比是落下的雨滴,多一点不多,少一点也不少。
当失意的双眼望向城市的上空时,脑海中似乎冒出了那句不著名的诗句:提杯举首朝天阙,孤星伴残月。
可惜此时没有酒,也没有诗人的那份豪迈。想起那对恋人你侬我侬的柔情,心中的滋味就像手指被刀片划破了一般:浅浅的沮丧,生生的疼痛。
以为只要躺下,苦涩的心就会好受些,却不曾防备心中的苦水也随着身体一起倾倒了,此时正在无声地流淌着。时值盛夏,凌晨三点,同样没有睡意的还有躺在她身旁的周香香,也许也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不然这大半夜的何来满脸的忧郁呢!她下床关灯时发现了美丽的泪水。
“美丽姐你怎么哭了”她吃惊地问道。而灵魂早已出窍的人,正在心里推演着她和李如欢及夏雨的未来,也许是想到伤心处了,也许是太过入神,她竟没有察觉脸颊的泪水。
“你瞎说什么呢,好好的我哭什么!”说着便用手擦着脸,“这天气太热了,香香,你去把风扇调大点。”当她发现真有泪水浸润脸蛋时辩解道。
“好”周香香究竟是个单纯的黄毛丫头,却也是信了,她停下关灯的脚步,转去换摇头扇的档。“美丽姐,你怎么还不睡,我以为你早已经做梦了呢!”
“呵呵。”郝美丽对她轻轻一笑:“天气太热了,睡不着。”她又拿天气当借口。“你呢?怎么也没睡!”比起周香香,她的人生履历更多一些,所以在应付人方面只需三言两语。
“我……?”在郝美丽反问她时,周香香竟是语塞了。“我睡不着。”半天她如实答道。
“怎么会?你睡眠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吗?你发烧了!”在看到周香香烧的通红的脸蛋时她说道,并坐起身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有啦,我、我…”周香香吞吞吐吐,一时也说不出完整话来。而郝美丽则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她不会也…
“我恋爱了!”结巴了一阵,周香香终是鼓足了勇气,说出了缘由。
“怎么会,你才多大?”说完便似嘲讽地一笑。
“真的啦!”见郝美丽不信她正色道:“确切地说,是我在暗恋一个人。”
“是谁,不要告诉我是厨师,更不能是我们店里的。”
“为什么?”周香香不解:“你不觉得李如欢很出众吗,无论人品还是长相。”
“怎么,难道我深埋心底的秘密被她发现了?”郝美丽心想:“不然在我说出厨师不好的时候,她为何用这句话来反驳我。”她仔细地观察着周香香说完这句话后的面部表情,就见青雉的眉宇干净且清澈,圆圆的脸庞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红色,嘴巴微微翘起,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似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在这一张天真到透着傻气的脸上,郝美丽没有发现一丝心机。
“你爱上他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又问。
“爱,”周香香俏皮道:“谈不上啦!对他我只有喜欢,尤其是性格,”说到这里她故意地顿了顿,似有所想:“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对他还是蛮有感觉的,也一度产生过爱意,但当我看到夏雨姐后,我才确信谁是女主角。”
“哎呀,”见周香香说的如此精彩,郝美丽吃惊道:“小小年纪,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场老手,快说说看,谁是你的白马王子。”“哎呀,美丽姐你又讽刺我,不跟你说了,睡觉!”说完她作生气状,上床躺下装睡。
“别呀,故事如此精彩,怎能没有结局呢!说吧,我不取笑你了。”
“你猜猜。”周香香见郝美丽认真了,顿时有了笑意。
“嗯~”美丽故作沉思道:“厨师长。”
“不对啦!”周香香大声否认。
“那~老板。”
“哼,美丽姐你欺负人,我不理你了,睡觉。”说完她又躺下,用毯子蒙着头。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爱上谁了。”
“谁?”听郝美丽肯定的口气,周香香一下子坐了起来。
“刁明。”郝美丽不屑地说道:“对吗?”她反问周香香。
“你怎么猜到是他的。”周香香好奇地问了句,心情也瞬间地低落了许多。
“何止是我,我相信店里的人都知道。看你俩天天打情骂俏,如影随形的。”
“我们哪有你说的那样。”周香香辩解。片刻又道:“好,我承认我是喜欢他,并且以后也还会喜欢他,但在今天以后,那种喜欢的感觉已经变了,因为我发现我爱的人不是他。”
“吼吼!”见周香香的感情世界如此丰富,郝美丽也是惊的呆了。她张大了嘴巴看着她,一时竟无言以对。
“你不会又说是张强吧,因为他老缠着我。”
“没想到你竟爱上了他,可是为什么呢?就因为他冰溜的好。”郝美丽搜尽枯肠,好容易找到个理由,便道。
“没有啦。”周香香似撒娇道:“我没有那么肤浅啦,虽说他冰溜的很潇洒,但让我爱上他的,是在他那粗犷的外表下的那颗温柔体贴的心。当他向我走来时,在他说出‘把手给我’并且和我四目相对时,我便知道我沦陷了、我的心被他俘虏了。”
“好吧。”在她讲完后郝美丽用佩服的口气说道:“你这番精彩的言辞和如此丰富的内心世界,已彻底颠覆了我对于未成年少女的认知。说真的,你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花痴’。”郝美丽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
“我不是花痴。”周香香同样的抬高了声调:“而且我也不小了。”说完给了她一个白眼,又‘哼’了一声。
“是吗?”说着郝美丽作出一副流里流气的表情看着她:“有多大了?让我看看。”说完便朝周香香的胸部望去。
“美丽姐你好流氓!”周香香害羞地说道。
“我今天就流氓了。”郝美丽坏笑道:“来,让郝爷我摸一下。”
“呀!”面对郝美丽伸来的‘咸猪手’周香香吃了一惊,而后作双臂环胸,并道:“美丽姐你好下流。”
“你才知道?”说完把手伸向了她的胳肢窝……
皮闹至精疲力尽时二人方住了手。
“是挺大的了!”平复下来后郝美丽又用言语撩她。
“美丽姐你好讨厌哦!”周香香虽然思想丰富,但少女的害羞还是有的,所以她反道:“你的更大!”
“还敢顶嘴是不是?”她又作势欲攻。
“别,”周香香告饶:“美丽姐我错了,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听言,郝美丽收回伸出去的右手,转而整理起自己凌乱的头发和拧皱了的睡衣。
“我该怎么办呀!”各自平静了一会后,周香香问道。
“什么怎么办?”郝美丽装作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哎呀~”周香香知道她在佯装,便拉长了哀怨的声调。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见周香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郝美丽便胡说八道道。
“正好刘国昌是个凉菜师傅,什么咸鲜的,麻辣的,糖醋的,椒盐的等等等等,各种口味他都能调。只是味道究竟怎样,还得自己去尝,而口味这个东西又是因人而异,有人喜欢清淡的,也有人喜欢浓郁的,而据我所知,这些口味你都喜欢吧。”(郝美丽知道她比较贪嘴,所以才有了最后一句。)
“嗯,”听了郝美丽的开解,周香香重重的点头道:“我明白了美丽姐,谢谢你了,晚安。”说完便开心地躺下了。
“她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郝美丽想着便也睡下了,此时窗外的天边,已经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