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夜里伤心人,心里想着心上人。
想到快乐想到痛,想到未来好兴奋。
未来未到缘已尽,未到离别心已冷。
待到桃花灿漫时,不堪回首情已淡。
在李如欢出走的一百天,郝美丽在为他剪集第一百篇‘美文荟萃’时,看到了这首引起她共鸣的诗,这首诗几乎是为她而作,因为字里行间,意中境外全是她的心声,这首诗深深地伤害着她,同时也使她感动,让她流泪。多少次她劝自己放下,可是时限总是一宽再宽。今天是最后之期,明天便是崭新的开始。所以泪水是欢畅的、决堤的;等她倒尽了‘苦水’,抒发完情感,便给那个‘陌生人’发去了短信:“我想见你。”可是半晌也不见回复。“你在吗?”她又发去一条。
“在。”对面犹豫了片刻,回复道。
“可以见你一面吗?”
“额!!!”
“怎么了?”
“我还没有准备好。”
“不是吧!”
“是的。”
“这都多久了,你不是一直期待这一天吗?”
“我是挺期待的,可是我怕你会失望。”
“怎么会呢,我又不是颜控。”
“我确定是你讨厌的那一款。”
“哈哈,自信点,礼拜天晚上八点,女人街夜市桥上等你,电联。不见不散。”
周彦斌团队奔波的一个多月里,经历了世态炎凉,受到了诸多冷落,收集到的线索只寥寥无几,法院给出了合理且完美的解释拒绝了他们调阅卷宗的请求,而受害人家也极不情愿听他们的诉求,最后看在林秀芝的眼泪,且下跪乞求的份上才勉强回答周彦斌的一些问题,也同意如果他们找到投毒者(李如欢)被冤枉的证据,他们愿无条件配合周彦斌翻案,并且退还所有赔偿金。有了他们的承诺,周彦斌安慰表叔表婶离翻案又近了一步。他的几句含有夸口的话语,让疲于奔波的李氏夫妇顿时有了力量,脸上的愁容也消散了几分。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便是等待这月十号的探视,还有要去暗中窥查和受害人家有新仇旧恨的几户人家,当然,这是极不容易的。据夏红梅所述,住在南庄东头第一排第一家便是她家的第一仇人,此户人家姓包,和王建国(夏红梅男人)家因为承包土地起的纷争,打过几次架,吵过无数次嘴,就在几天前,在王建国夫妻也赶的集市上说出“善恶到头终有报,恶人自有恶人磨”之类指桑骂槐的言语。为此,两家当时又险生冲突。说到这,夏红梅还不忘提醒周彦斌,在下一次探视的时候,问李如欢是不是受了他们的指使,如果是就让他交代出来,一来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责,二来她愿意双倍退还赔偿金。“我指天为证,绝不反悔!”说完她所谓的二来,夏红梅言辞激烈地加了一句,并作发誓状。
“还有谁有作案动机呢?”周彦斌接着问。并让她回忆一下在案发前有没有和谁有过龃龉。
“嗯...”夏红梅侧头锁眉,闭目深思。半晌她吃惊道:“哦,对了,案发半个月前,我和十字果园的左兰芳吵过一架。”
“吵的激烈吗?”闻言,周彦斌一个激灵,因为似乎又多了一个突破口。便急问。
“那死女人口的很,嘴里肮脏恶毒,我和她大骂了一仗。”
“为了什么,骂了哪些话?”周彦斌追问道。
“你一个小辈,我说不出口。”夏红梅不好意思地说道。
“阿姨,我三十大几,虽是晚辈,但也是过来人了,没事的。”周彦斌试图让她放下长辈的包袱。
“好吧。”夏红梅犹豫了片刻后豁然道:“那天我犯偏头痛,去镇上的药店买药,刚爬上药店门口的三级台阶,就和她撞了个满怀,我差点仰下台阶去,也得亏她个小身弱,不然我非摔死不可。而她却摔在了门口,方便袋里的药也散落一地,我便上前帮她捡,可当我把药交给她,并且忍着头痛给她一个歉意的笑容时,她却瞎*卖*地招呼着我,我知道她是个远近闻名的刁妇,本不想和她计较,但她的咒骂实在难听,我便回骂——你个死*都快烂了,还不快回家用药塞住你那臭*,记得把你的*嘴也塞上,治它开口就骂人的病。”说到这里夏红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又道:“因为我看到她袋子里装的是妇科用药我才那样骂的,我可没有她那天生的肮脏和无德。我不知她怎么那么大的火气,可能她以为我在嘲笑她,也可能是被我撞翻在地恼羞成怒了。总之过来劝架的没一人说她好的。最后在大家的劝说下我们互相赔了不是,这事就过去了,我压根就没有把它们联系在一起(指鱼塘投毒)。”
回到镇上他们租住的小旅馆,周彦斌让李世华夫妇谈谈自己对于这个案件的判断,就是说谁的投毒可能性更大一些,中年夫妇揣摩了一番,觉得包姓人家可能性大,而周彦斌凭他多年的经验和律师的直觉则持相反的观点,他决定先查左兰芳。
礼拜天晚上八点二十分,郝美丽第三次拨通了那位陌生人的电话,和前两次一样,还是无人接听,踌躇至八点半左右,她便不再等了。看来他是不会来了!在小摊位上买了几个小饰品便转头往家走去。行至桥头,双眼突然被人从身后蒙住——“猜猜我是谁。”身后那人同时说道。而她的大脑只用了零点几秒就辨出声出何人,是她顶讨厌的王志高。在她被爽约之际,这个瘟神不仅没有令她反感,相反还有些许的亲切。她拿开他的手说道:“王大少爷怎么有雅兴逛起了地摊!”“哈哈。”不等说话,王志高便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笑容,帅气中带着坏坏的感觉。“约会。”他道。
“切。”美丽不屑,她知道他是在胡诌。
“不是吧,你也来约会?”王志高故作惊讶地说着,然后环顾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的男主角呢?”
“你的女主角不是也没来吗?”被他看破,郝美丽并没有多少怒气,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反讽了一句。
“呵呵。”王志高愣笑,然后凑近道:“不然我委屈点,陪你约一会?”
“谢谢,不用!”她斩钉截铁地回道。
“不客气,跟我来。”说时他拉着郝美丽的手一路带跑地来到了鬼屋门口。“敢不敢挑战一下。”王志高气喘吁吁道。
“你买单。”说完郝美丽便先进去了,她低落的心情也该刺激一下了。王志高匆忙付钱,然后追了过去。至身后,她便一头扎进他的臂弯,眼前突然出现的‘僵尸’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她是挽着王志高的胳膊或跟在他身后闯完这‘鬼门关’的。
出来时二人紧握着的手已经生了汗水。王志高虽说是个调皮的大男孩,但这里他也是第一次来,那些场景的设计和猝不及防的恐吓也让他毛骨悚然,但当他见她一会躲到身后,一会抓着胳膊,一会又扑进怀里,心中便升起了大男子主义的保护欲,而心底的幸福感经大脑的传输,充满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他强大,给他力量,足已击败这世间一切妖魔鬼怪。
一直走到夜市街头路边,王志高都没有松开她的手,中途她挣扎过几次,但看他扭捏且害羞的样子便随了他的意。
“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吧!”二人在路边驻立了片刻,美丽打破了沉默:“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好。”闻言,王志高乖巧地撒开手,一副羞涩少男模样。
“等一下。”美丽刚走几步,他似才反应过来:“我送你吧,这么晚了!”
“不用了。”美丽回头道:“认识你之前我不也安然无恙地活了二十年。”
刚到家,那个放她鸽子的人便发来短信:
“对不起,今天出了点状况,请你原谅。”
看到信息,郝美丽一愣。显然,刚刚的刺激让她忘掉了今天这没有约成的会,回来的路上她的脑袋里也还是鬼屋里的情景,当然了,还有王志高那假装的坚强和真实的羞涩。倏然,她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是嘲笑那个没有露面的胆小鬼?放下手机,她洗澡去了,任凭短信铃声响个不停。
第二天晚上,那人接着纠缠:
“给个机会,明天上午十点钟,青年公园的爱情长廊下,我等你。”
“不用了。”过了许久,郝美丽回道。对面似乎也无言以对了,久久没有说话。
“谢谢你。”想了一会,美丽又道:“谢谢你陪我走过这难熬的‘冬天’,为了让我走出阴霾,你的付出超出了一般朋友的范畴,为了逗我开心也做了不少的功课吧...综合所有,你俨然一个合格的男友呢!”
“所以你不必道歉,也不用纠结见与不见,放在心里和虚拟世界总是美好的,至少对我来说你没有那么糟。”
“没有没有,干嘛说的那么庄重,搞得我都飘飘然了,呵呵。”
“我想把这份美好带进现实,”发去那条后他紧接着又在键盘上输入:“如果可以的话。”
“呵呵,我只是出于好奇,可没有把它带进现实的打算哦。”
“对我不同,认识你即是幸运,如果能庄重认真地见你一面那便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了。”
“无语,又开始油嘴滑舌了。以你的口才应该不缺女友吧!”
“没有,我发誓这话只对你说过。”
“那你见过我吗?知道我长啥样?”
“明天你就知道了,或许我也会空等一场,但那也是无妨的。”
放下手机,美丽的心里甜甜的。在她心里,其实已有了那人的轮廓。
这夜,下了立秋后的第一场雨。关于雨后的天气我写过几段,却总也写不好,且说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在挂满藤萝的长廊下,一个身着西装的青年伫立在清爽的微风中,手里拿着玫瑰,等他的意中人。不知过了多久,当日头把人影和面前的扶杆射成七十五度角时,他变的局促不安起来,因为他等的人出现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的表情越发的窘迫。
“等了很久吗?”走近后,郝美丽不惊不奇道。
“......?”她这么淡定,眼前的男孩竟一时语塞,神情更是尴尬到了极点。难道自己早被她识破?
“你早猜到是我吗?”二人在长椅上坐下后,王志高道。“这个给你。”他把那支玫瑰递给了郝美丽,然后低着头,不敢和她对视。
“那晚在桥头偶遇之后我才确认,之前有过怀疑,但你总不露出马脚。”美丽认真地数着花瓣边道。
“是我、、让让你失望了。”
“没有。”
“真的?”
“真的!”
听言,那人焕发了精神,然后兴奋地站起来说道:“我叫王志高,很高兴认识你,美丽小姐。”
郝美丽见他神情庄重不免失笑,但她还是把手伸了出来。“你好,我是郝美丽。”说完二人都笑了,带着腼腆。
在这个挂满紫藤的长廊下,一对对情侣喁喁私语,眉目传情。他们看着美景,闻着沁香,感受着爱情带来的愉悦,心里美极了。
远观长廊,它是一幅画,而他们则是画中景,他们使它生动、更具诗意。
有一对情侣情到深处便吻上了,其余几对看了,便也动了情,接着,他们充分地验证了模仿效应的正确性。而还是‘刚刚认识’的王志高郝美丽二人却没有从众,美丽光是看他们接吻就够难为情的了;王志高虽开朗,面对此情此景也是无比的尴尬,他总不能那么鲁莽的。
“我们走走吧!”美丽提议。
“好啊!”王志高正求之不得呢,所以爽快道。
走在蜿蜒曲折的石道上,二人渐渐地又熟悉了起来,他的顽皮和无厘头;她的鄙夷和敬而远之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和以往不同,二人的心里都多了一份在意,是的!他们开始在意对方的感受。
有了这份在意二人却又变得陌生起来,这份陌生制约了彼此之间的言行举止,这种初生的情愫似乎把他们的距离拉远了。其实是他们的心越来越近了,以上的表现以及二人心里所起的变化,都是两颗心在还未交融前的忐忑。
饭口,王志高提议去市区吃牛排或海鲜,美丽不想来回颠倒,便拉着他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面馆。点好了各自的口味,二人便闲聊起来,不道东家长,不说西家短,王志高总有话题谈起,他不讲琐碎,也不夸夸其谈,所问所答总能引起美丽的共鸣。因为他的心中都是郝美丽,所以他的话题总是以美丽为中心,他是有感而发,并没有什么高明的手段。
面条端上桌,郝美丽刚拿起筷子,手机便想了起来。“这会会是谁呢?”掏手机时她想。“你好,哪位?”她起身走到门口接道。
“喂,嫂子你在哪?”接通后就听听筒里传来急切的声音:“欢哥有消息了,你快过来!”无疑,是刁明。好巧不巧,李如欢父母今天找到了他入狱前干的饭店,而他的女友今天刚巧休息。好在刁明得知了他们的身份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她。听到了她日思夜想的消息,郝美丽瞬间石化,接着泪水便浸湿了眼眶。刻骨铭心的爱和撕心裂肺的痛让她忽略了一切。她木然地往外走,全不顾王志高的感受。“吃完饭再去。”王志高也听到了听筒里的话语,想要阻止,却没有正当的藉口,他只能作暂时的挽留,所以他拽住她的手腕道。可是已经魔怔了的郝美丽此时已完全把他当成了局外人,而她或许也觉得没有向他解释的义务,所以她决然地挣脱着他的束缚。这边,王志高则不甘地抓紧她的手腕,因为他知道一旦放手便意味着失去,那在心中久已生根的爱意,和彼此之间刚有的情愫也会化为乌有。他紧攥着她的手腕,表情异常的坚决。可是他正好攥在了他送她的手镯上,郝美丽用力一甩,便把他连同手镯一起挣脱了,那一甩的劲头和惯性把那个精美的银饰手镯向外抛了出去,连同她刚生的情意。趁着王志高追镯而去的间隙,郝美丽快步的向东跑去。跑出十几步远,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汽笛和刹车声,随着“嘭”的一声,王志高便飞了起来。“啊~”她彻底的崩溃了,同时也从刚刚的魔怔中醒了过来。
这天上午,周彦斌一行四人来到了红尘酒店,经过自我介绍和一番确认,他把李如欢的遭遇告诉了田真真,和所有了解李如欢的人一样,她也被这个消息吓到了:那孩子是那么的老实,善良,怎么会...
道了难以置信,她又把小李的为人处事夸了一圈,对于他的遭遇也是深表遗憾。和所有人一样,她也少不了送上几句安慰。而后,她便把他们请上二楼细谈。
这一爆炸性消息一经传开,整个饭店都愕然了,他们不相信性格温和的小李会干出这种事来,即使是事实那他的动机又是什么?为了钱?仇恨?他们议论纷纷,唏嘘不已。而深知李如欢此行目的的刁明则迫不及待地来到了二楼,他必须要弄清楚来龙去脉。听老板娘说他是小李最好的朋友,并且他也知道三个月前李如欢不辞而别的原因,周彦斌才放下防备,热情地欢迎他的加入。听他讲述了表弟出走的原因,和他抱有侥幸的猜测,即:也许欢哥是被人陷害的。周彦斌才把真相说了出来:“他真是被冤枉的!”听言,刁明停止了他的滔滔不绝,田真真也浑身打了个激灵,二人目瞪口呆,并且不约而同地看着周彦斌,迟迟说不出话来。直到周彦斌把事情的经过全部讲完(中间加了一些推理)他俩也未完全回过神来,在周彦斌说出自己律师的身份,又兼是表哥,老板娘和刁明才有能力组织语言,把李如欢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地的原因告诉他们,看到李母径自抹泪,田真真甚是自责,于是他又把给了刁明假地址一事说了出来。因为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所以周彦斌和李氏夫妇都没有责怪她,周彦斌赞赏她的坦诚与担当,李如欢父母则骂儿子糊涂,该有此劫。最后,田真真和刁明都表示愿为李如欢洗脱罪名而竭尽所能,并问周律师翻案的可能性有多大。当周彦斌说出:“有了你们的相助,我想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后,田真真的脸上才有了些许轻松。
会谈一结束,刁明便给郝美丽打去了电话,然后老板娘过来吩咐他做些好菜招待李父一行。席间老板娘嘱咐李佃光临时招聘两个后厨人员,并把店里的大小事情全都交由他管。李佃光深知事情的严肃性,同时也发表了一番宽慰人心的话,话的内容让李父一行和田真真都很受用,就连平时见惯了他须溜拍马的同事们,也没有了以往的鄙夷。
以李佃光的社交能力和在圈子里的影响力,下午,店里所需的人员就已经到位了。第二天一早,周彦斌开车带路,田真真载着刁明在后,两辆车又奔案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