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中午,盛阳在窗外肆意的释放热量,室内的空调长时间工作下来,房间像是另一个季节。
“大智,现在可以说了吧?”
“A···死在黑森林手中,她为了救四号,这五年间一直在拉拢种子和奉献者,早都跟黑森林结下梁子了。
車樹是荒漠之星的门主,四号困在里面后,A一直试图拉拢她,但总是被拒绝。
在这之前,四号被黑森林组织的157号伤害,在她们审问她时,被黑森林的左轮小队劫走。
应该就是这次,黑森林决定痛下杀手,顺便更换荒漠之星的门主,我们的据点被发现后,那个小鬼被黑森林的人利用,引A和車樹出洞,这才导致A的死亡。
据車樹所说,左轮小队全部死亡。
不过,車樹还有一个队友,她们叫他林医生,暂时不知道去向。”
“还有什么?只是这些的话你没必要瞒我。”
男人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根香烟,为了让空调发挥作用,窗户是关闭的状态,这也导致烟雾很快弥漫到整个室内。
“我···”
“当初我跟着A只是想作为种子好好活下去,她死了以后,我投奔大哥你,也仅仅想的是好好活着。但···車樹这次主动找我,我很意外。
我不太想跟她有牵扯,她···给我一种说不出的危险。”
“所以你回来这么些天什么也不说,要不是車樹发短信给我,你甚至不说A已经死了!”
“我、我···”
“行了,你走吧,A对你的承诺,穿剑同样会做到。”
男人的视线透过烟雾,跟随大智离去的身影而去,在他关门后才将内心的未尽之言宣之于口。
“但你失去了强大的资格。”
“咚、咚、咚”
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車樹站起身走向门口,床上的小栩已经再次睡了过去,整个空间异常安静。
“树,我觉得你会希望知道,跟我来。”
穿剑的老大换了身衣服出现在她的面前,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语,車樹下意识想拒绝,但看着对方认真的眼神,她带上了门。
他带着車樹来到了地下二层,随后站定到一间房门前,車樹眼睁睁看着他开门前全身的僵硬。
打开门后,一股冰冷的气息瞬间从房内冲出,迫不及待的钻进車樹的全身毛孔,她忍不住轻抖了一下。
大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走进这间房,車樹似乎猜到了里面是什么,她跟随他的步伐同样走了进去。
一副巨大的冰棺放在房间的正中间,阵阵寒气正从冰棺向外传递,他来到冰棺一头,示意車樹站到另一头去。
“噼里、啪啦”
冰层破裂的声音从冰棺的每个位置传来,車樹轻轻放下抬起的冰棺盖,寒霜散去一阵后才看清冰棺里的人脸。
“她就是你们口中的四号,穿剑组织创建人之一,代号:红心4。”
車樹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一时间有些恍惚,荒漠之星上生动、温柔、坚强的四号和此时全身都是插管痕迹、皮包骨头的四号截然不同。
她记性实在太好,最后一次见到四号时,对方灰暗空洞的瞳孔、慢慢浸出的鲜血、缺水爆皮的嘴唇,还有她全身挥散不去的死气;这个画面异常清晰的出现在車樹的大脑中。
“不久前你发短信给我,告诉我说“A死了”,我一开始并不相信,因为穿剑的创建是她一手拉起来的,要不是五年前四号···,我实在不信她会这么轻易的死去,我当时坚信她不会走在四号前面。”
男人缓缓走到四号的侧边,他轻抚过冰棺,随后慢慢蹲了下来,眼睛一直盯着四号。
“但,那天我不知怎的,好似是上天冥冥中给我的暗示,阳市的奉献者全部死去的那一晚,我当时正坐在四号的床头给她削苹果,我已经五年没给她削过苹果了。”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果皮削掉最后一片时,呼吸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在我耳边炸鸣,我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按下呼叫器,但、没用、我什么都救不了,A救不了,四号也留不住···”
“我眼睁睁看着四号的眼睛睁开了一瞬间后又立马紧闭;我看着医护人员拉开她胸前的衣服,除颤器甚至把她整个上半身全部电起;我听到他们走之前宣判死亡时间,还听到他们对着我说节哀。”
“我···”
男人像是感受不到冰棺的温度,他双手紧紧扒住边缘,但本来蹲着的双腿还是不听使唤的慢慢滑到地板上。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有仔细盯着他的瞳孔,才能从中看出他的崩溃和绝望。
“A是怎么死的?”
他转头看向車樹问道,車樹看清他眼睛的红血丝后没有开口。
“A···怎么死的?”
这个嗓音温柔的男人执着的问着同一个问题,車樹终究还是回答了他。
“断头而死。”
“断、头而死?”
男人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随后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可能温度太低,泪珠刚凝结滑落,脸上就留下了一道白霜。
“她那么爱漂亮,却先后失去了眼睛和小臂,临到死,居然还是断头而亡···”
男人儒雅俊秀的脸庞上瞬间多出一道道白霜。
“我把她埋在了榕树下,你要是想祭奠她,可以去找她。”
“人死不能复生。”
男人漠然的回转视线,他平静的看着四号干枯的身体,明白强留这幅躯壳,也没意义了。
随着房门关闭时发出的声响,車樹最后一次回头看向那副冰棺,她感觉一丝寒气从还未紧闭的门缝中钻出,然后慢慢凝结成一片雪花,随风飘扬到了她的眼前。
S省,A市。
“最新报道:当地时间6月20日下午18点,本市地铁8号线发生暴力事件,致4死13伤,当地公安第一时间稽查,犯罪嫌疑人已于当日21点缉拿归案,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小栩看完新闻后转头看向車樹,只见她正面无表情的把滚烫的牛肉面放进口中,面汤的热气熏的她脸都红了。
“树姐,你说的感知就是这?”
小栩把手放到自己嘴边,声音极小的问車樹。大夏天的,树姐非带他来吃牛肉面,这家老板还抠门的只安了两台风扇在墙上,此时老板还手持小电扇自顾自的看向墙上的电视,顺便跟身边的老板娘唏嘘两声。
“死了四个人呐,太惨了。”
“孩她爸,这最近咋老出这种事,怪吓人的,这两天可别让娃去上补习班了。”
“嘁,这跟娃补习有啥关系,该去就去,高二正关键着呢。”
“这几天发生多少事了,你还敢让我娃一个人去?!娃哪次回来不是天黑了,你也不去接!”
“行了行了,老娘们一天尽瞎想这没影的事,去!下面条去。”
老板见周围吃饭的食客被他们俩的争论吸引了注意,赶紧谄笑着赶他媳妇去煮面,还顺手调了台。
小栩见車樹没有理他的意思,也只好跟着大口大口的吃面,两人都要的清汤牛肉面,刚吃完两人就热了一身汗。
車樹出店门后扫视了一圈,发现这个破旧的老巷子有很多违规搭建的顶楼花园,周围都是那种一楼带院子,一共六层楼的老房子,墙上有很多常年积累下来的水渍和油污,有些墙面甚至露出了白灰。
她抬脚向右边走去,两分钟后来到了一个名叫春华旅馆的小破楼下,这栋楼的门面挤在两栋稍微新一点的楼宇之间,要不是招牌闪着红灯,她还真注意不到。
車樹走进去后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坐在收银台后的老板娘看到来人也不招呼,正津津有味的嗦着螺蛳粉、看着抖音直播。
“住店。”
車樹对着她撂下一张纸钞,老板娘这才不耐烦的放下手机,接过钱后先验了一下,随后懒洋洋的说了一句。
“身份证。”
“丢了。”
“丢了可住不了店,我这来客都要录入系统的。”
車樹又掏出一张纸钞放到收银台上,老板娘刚准备张嘴,她二话不说把两张红票子拿了转身就走。
“行嘛,行嘛,莫走。”
車樹回身把钱放下后,领着小栩就往二楼走,老板娘收好钱,嘟嘟囔囔的继续看直播去了。
一进屋,小栩就丢掉背包呈大字躺在床上,車樹则是环绕检查了一圈后,才拉上窗帘坐在了另一张床上。
他们俩都没有身份证,所以这一路都是靠搭黑车和两条腿走到S省的,不过就当顺便练习种子之力了。
“树姐,咱们下一步干嘛?”
“【异化】我看看。”
小栩闻言已经习惯車樹时不时的考核了,双手非常迅速的收紧再展开,只见再度展开的两手之间,有一根细细的丝线泛着银光。
“攻击我。”
車樹话音未落,小栩就已冲刺到她面前,手中的丝线随小栩的手势而变幻不同形态,車樹提速避让,但黑暗狭小的环境还是让小栩得逞了。
車樹右边脸颊一小撮半长头发被黄瓜丝整齐切割,飘落的发丝掉到了雪白的床铺上。
“不错。”
这两天第一次从树姐口中听到对自己的表扬,小栩激动的做了个挥拳上天的动作。
“欧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