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樹,为了展现我的诚意,这些信息足够成为你的伙伴吗?”
林医生一秒钟恢复了正经,他又开始用那种真挚严肃的眼神看着車樹了,而这次車樹却没有轻易动摇。
“林医生,这些信息A也知道。”
車樹坐正身形,眼睛直视着林医生的面容,非常气定神闲的说出了这句话。
“好吧。”
林医生闻声后耸了耸肩,一副被車樹发现而无可奈何的模样,但車樹明白,这可能只是林医生常年心理医生身份所自然而然的话语试探。
“接下来的内容可能有些颠覆你的想象,你可以尝试着将自己的大脑清空,最好把常识全部丢掉。”
“你还记得我刚才讲过的种子之力吗?”
“如果说门主之力跟他所掌握的星球资源息息相关的话,那么种子之力就是打破这一桎梏的唯一方式。”
“种子之力来源于你的血肉、你的筋骨、你的神识,但种子在你体内扎根的那一刻起,你的脉络即种子的脉络,你的脏器即种子的脏器,你的命即种子的命。”
“换言之,本身以寄生模式存在的种子,在扎根的那一刻起,就变成了共生的模式。”
“自共生模式开启后,种子之力的来源更多是外界,是光线之门的掠夺。”
“你可以将整个历程看作:
第一步,种子选中你的身体进行寄生,主要寄生在骨盆内,寄生阶段一般一周时间;
第二步,种子在你骨盆内扎根,须根通过每根血管到达身体的所有脏器,连接脏器后,开始共生阶段的第一段,大约一周时间;
第三步,扎根的一周内,子叶与胚芽一起从各个脏器钻入相应的骨缝中,先后在骨髓生长发育,开始共生阶段的第二段,因个体差异所需时间由一天到一月不等;
第四步,共生阶段的第三段是所有阶段最重要的一步,种子的子叶凋零,胚芽进入分化期,叶、茎、花的器官陆续在你体内分化完成,而主根则会开始接触你的神识,这一步有个标志性的外显现象——光线之门;
第五步,光线之门一旦形成,则预示着共生阶段的成熟期来到,此后,种子之力只来源于光线之门的掠夺。”
“車樹,其实这些知识本该在消失案后的一年内作为常识教育我们,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生命的消逝。”
“但,人类的本性是自私。”
“这十五年间,除了你所在的这片土壤,其余多国都对种子进行了清扫,但种子的传染性,就像一场病毒流感,普通人类根本无从招架。”
車樹听林医生讲这些内容时,本来是很平静的,但当她听到具象化的光线之门,又听到流感传染,她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严肃凛冽起来。
“奉献者?”
車樹的突然出声打断了林医生的阐述,他先是将思绪转到“奉献者”一词,又转而看向車樹的表情。
“你想的没错,那些被称为···“奉献者”的普通人就是光线之门掠夺的“养分”,每颗种子进入共生阶段的成熟期后,无时无刻不在汲取着他们的能量。”
車樹注意到林医生此前一直在规避这段本应重要的信息,而此时他沉痛的神情也昭示着他的痛苦和挣扎。
但林医生却选择仍旧继续讲述下去。
“还记得,你五年前第一次见光线之门的时候吗?第一次进荒漠之星时,你注意到跟你相同的人类了吗?”
“不”
車樹随着林医生的话语,试图回想起当时的梦境,但她越是努力的想要记起,神识中就像是有一根针在越来越深的刺向她,于是她像以前那十五年一样,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林医生似是没注意到車樹的痛苦,他听到她的回答后,仍旧低着头沉默。
“曼尔德跟我说过,他第一次进入原始森林时,有一个陌生的小男孩也在,他们当时在梦中一起探险,一起摸索,他们甚至成为了梦中好友。”
“用曼尔德的话说,就是他们是只在梦中相见的老友,虽然第一次见,却好似熟识了很久。”
“他对我说起那个叫小约翰的男孩时,神色温柔的好似在恋爱。我以此还调侃过他,说他单身太久,依恋投射到孩子身上了,但他却严肃的告诉我,那不一样。”
林医生回忆到这里时,車樹一直在静静地看着他的神情,有那么一刻,她想告诉他,你的神色如你描述曼尔德时一样温柔。
“后来小约翰不见了,曼尔德为此低沉了很久,他此后的治疗总是不厌其烦的跟我诉说着他们同样的故事,直到曼尔德死去。”
“你知道小约翰为何死去吗?”
林医生终于抬起头,却突然向車樹提了这样一个问题。
“种子掌控了星球。”
“不!是曼尔德杀死了小约翰!”
“小约翰作为被光线之门掠夺的第一个奉献者,他只能在一遍一遍开门关门中生存,在开门时他是曼尔德亲密无间的好友,关门时他却是曼尔德赖以生存的氧气。”
“是他杀死了他!”
“曼尔德的第一次开门,就让小约翰无辜的卷入了原始星球,自此小约翰的身体已经变成了植物人,他的精神也同样被囚进了虫洞,非生非死,受尽折磨!”
“小约翰就像薛定谔的猫,而曼尔德打开了那个盖子。”
“你知道吗?是他杀死了他!”
車樹一直用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林医生,她看着他动作越来越激动,表情越来越狰狞,就连身体到最后时都开始了剧烈的抖动。
······
“你杀死了谁?”
短暂的沉默过后,車樹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她不需要有所遮掩的同伴,她希望彼此坦诚相待。
“我···”
林医生听到車樹的问题后,条件反射的开了口,但很快后面的言语就被他主动的消逝在了空气中。
“如果无法言说,那就控制好情绪,继续讲“常识”。”
車樹并不是那么八卦的人,他的迟疑换不来車樹的真诚,但車樹也并不想让这场交流变成两条互相舔舐伤口的狗言狗语,有时共情并没什么意义。
林医生听到这句时,心里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伤悲了一瞬,他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車樹平静的面容。
“有时冷漠恰恰是被伤的最深的表现。”
“这并不是在心理咨询。”
車樹并不想跟他弯弯绕绕,也不想满足林医生那下意识的医生角色,更不想探究自己的内心世界。
她现在的思路十分清晰,那就是:原先的地球已不复存在,现在的地球总要了解后再生存下去。
所以她两次催促林医生继续讲下去,希望“滥情”的林医生能够专注当下。
“好吧,車樹,我们继续。”
“门主每次开启光线之门时,周围的普通人会被吸引,就像飞蛾扑火般进入其中,在你开门时,他们需要探索整个星球,探索值越大,门主之力越强大,而可吸纳奉献者的光线之门也会随之变大。”
“这就像一个生态圈,光线之门负责吸引奉献者,星球负责吞噬奉献者的神识,而门主则会吸收星球的资源进而壮大自身,等他/她掌控整个星球时,贪婪的种子又会催促着光线之门,进行下一等级星球的掠夺。”
“所以我说是曼尔德杀死了小约翰,也并非错误。”
“奉献者的神识一般呆在呼吸区,那里是门主关门后,进行呼吸作用的场所,在那里消失的奉献者通常比因天灾、猎杀而死去的更多,而一些资源匮乏的星球,情况则更加严重。”
“但我最近发现了一个例外。”
“車樹,荒漠之星消逝的奉献者数量比其他星球都要低,这不正常。”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这对奉献者来说是件好事。可像黑森林这样的组织却不会这么想,他们只想知道谁是门主,然后杀了取而代之。”
“虽然这么说有点残酷,但一种全新的力量出现时,坏人总是比好人多的,你该为自己和荒漠之星做好打算。”
听到这,車樹已经对这个全新的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她略微思考后,向林医生请教了种子之力的运用方法。
其实很简单,就跟人体自然调动全身肌肉骨骼一样,种子之力的调动需要找到体内的种子,再由种子调动共生于体内的根、茎、叶、花、果等器官。
再进一步就是不同人的运动神经和体格有所差异,种子亦然。有些人擅长跑步,有些人擅长跳高,种子相对应的就是加强人体的五感、速度、改造身体的结构等。
林医生对車樹一通检测(打架),发现車樹仅仅是五感的强化与速度的加强,这跟他预想的强大的门主之力相别甚远。
“車樹,你怎么连【异化】都做不到呢?”
“怎么运用?”
“看着,像我这样。”
只见,林医生的左手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截缠绕的荆棘丛,然后他朝一个方向挥动了一下,荆棘丛瞬间伸展刺向那个位置,一声巨响之后,客厅贴着瓷砖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你让着我?”
車樹本惊诧于这截荆棘丛带来的破坏力,突然之间,她又想起在光线之门的呼吸区,他们明明打的不分伯仲,甚至車樹以为对方打不过自己!
“······”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这个,我要是说这是我在荒漠之星才拥有的技能,你相信吗?”
林医生刚才被車樹的天赋整破防了,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实力,这下子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是吗?”
車樹眯眼看着林医生心虚的表情,双手环胸靠到沙发靠背上,一副听你瞎编的模样。
“好了,車樹,我只能说,你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国家,但同时也是一个无法拥有强大力量的国家。”
“我认同。”
“車樹,你一个门主甚至都不清楚这十五年间的变化,可想而知那些普通人又有多少被蒙在鼓里。”
“我这几年呆的美国可是已经变成了地狱,那里种子遍地,奉献者连变成植物人都是奢望,无数人变成一具具死尸,门主之力的排行榜每时每刻都在变动,每发现一颗陌生星球,就会有一场战争即将打响。”
“现在,我们所在的国家还在尽力阻止其他组织的入侵,如果阻止失败,这场世界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林医生在和車樹说这番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墙上的窟窿,神情是和車樹如出一辙的严肃正经。
“东鹏瓷砖,一片2w,Alipay还是现金?”
車樹闻言给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