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父母都是在编老师,自己也是公务员,家里好几套房,长的也高高大大,人才不差,你还有什么要挑的?”高声的质问几乎要掀翻天花板了。
甄潆涟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睫,声音微不可查:“我不想……”
“你不想什么不想?你不想调去城里的学校?你就想在乡下呆着?”质问了两声,她又转而苦口婆心起来,“人家家里关系多硬啊,你嫁过去就能调到城里的学校,不比你天天做题到处考试强?”
妈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落在身上,锐利的刺骨。
甄潆涟低着头,干脆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妈妈看她低头默不作声,以为她有点触动,又放缓了语气:“我是你妈,还能害你吗?要不是我跟人家以前是同学,这么好的对象轮得到你?人家儿子跟你一样,去年进了编制,就要找个有编制的,没编制的人家都不看。”
可不嘛,他们一家子单位的,找个没编的,怕纡尊降贵折了腰。
“人长得高大,家里又有钱,好几套房子。你们到时候结婚,说买婚房,你说买在哪就买在哪,地段你挑,这还不好?”
甄潆涟低着头翻了个白眼,撇撇嘴,依旧不说话。
“你要相信爸爸妈妈不会害你的,女人花季短暂的很,你过了这个年纪,就不值钱了。趁着现在年轻能挑,赶紧嫁个条件好的,一辈子就不操心了。行了,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听进去没有?”妈妈搡了她一下,不满道,“我就跟你说这么多啊,这周末你跟人家见一面,好好聊,别整幺蛾子。”
甄潆涟闷闷地应了一声,出去了。
把妈妈的唠叨声抛在身后。
她迫不及待地走进公园,熟练抄小路,绕道树林后面和镜湖相接的一个偏僻处所,在岸边的石板上坐下来,垂着腿,百无聊奈看着湖中扭曲的影子,叹了口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毕业就遭遇催婚,去年还好,有考编为重,专心事业的借口撑着,今年编制也有了,立刻就要相亲嫁人。
天知道,她才22啊!天天整的活像是她嫁不出去就要砸在手里一样。
而且那个男人她也见过,家境确实没得说,别人都传城里好几套房子,乡下还有老屋,亲戚朋友几乎全是体制内,自己也是公务员,方方面面来看都是中国家长心中最理想的相亲对象。
可是,条件再好,也仗不住他一米七八的个子和看起来一百八的体重啊。长相不能说是天资粹美,也能说是平平无奇吧。不过高大倒是很高大的,这点她妈倒没说谎,就是这个高大得分开读:高、大。
她又叹了口气,想她自己虽然没有考上985,出任CEO,脚踩五百强,走上人生巅峰。但是好歹她自己也有工作,吃喝无忧还能攒点儿。至于想调去城里,她不是也在努力考中心城区的编制吗?她自己凭努力能做到的事,为什么她妈总想着让她嫁人,再让婆家走关系呢?
正想的入神,心里又烦起来,突然传来尖利刺耳的叫喊声,吓了她一大跳。
定睛望去,一个七八岁样子的小女孩,在岸边疾呼:“救命啊!救命!”
“救救我弟弟!”
“有人吗?救命!”
甄潆涟往湖里一看,一颗小小的黑色头颅在碧色的湖水中一沉一浮,小手不停乱挥。她急了,赶紧跑过去,掏出自己的手机就给女孩:“打110!”
正直中午,公园里没人,都回家做饭去了。
她抽出岸边的长竹竿,就试探着下阶梯,把竹竿往小男孩的身边递,大喊:“小弟弟,抓住~”
岸边的女孩还在打电话,打完又跑出去喊人。
甄潆涟努力地把竹竿往湖里伸,可是那孩子根本够不着,她心里着急又往下走了几节台阶,努力伸长手臂,可恨自己不会游泳。
不知哪一级台阶磕豁了口,她一下踩空,仰面跌入水中,惊吓之下,口鼻吸入湖水,眼睁睁看着湖光水色在眼前蔓延开……
再次醒来的时候仿佛仍在水中,随波起伏,无处着力,她惊的猛一睁眼,眼前是四四方方低矮的一方小空间,光线昏暗,旁边有个才几岁的小丫头正玩不倒翁。
那小丫头剃了头发,,穿着一件红袄,看起来倒像是很多年前农村里自家做的大红袄。
她惊疑不定,自己不是……对了,她脚下踩空滑到了水里,还没等她整理好思绪,那小丫头已经发现她醒了,跑过来问:“香菱姐姐,你要喝水吗?”
香菱?
甄潆涟心下暗疑,面上仍是按兵不动,扶额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头这么晕啊?”
“我们还在船上呢,同喜姐姐说再有七八日就到了京都了,下了船就不晕了。”那丫头声音脆脆的,说出的话却让甄潆涟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急于想闹清楚自己的处境,试探着问:“船舱里太闷了,你扶我去外面透透气好吗?”
那丫头点头,麻利地上来要扶,甄潆涟下了床,正要穿鞋,脑子里突然警铃大作,一时间却不知是何缘由。
那鞋是绣花鞋,小巧可爱。
待鞋穿上,她才突然明白过来:小巧可爱的绣花鞋,小的跟童鞋似的,她穿上去为什么刚刚好?
她脸色煞白,却强忍着没出声,跟着小丫头去了舱外,一出仓就见两岸炊烟阵阵,垂柳依依,有岸边洗衣的妇人,有骑牛吹笛的牧童,再远些还有田间劳作的农人,只是越看越心惊,这分明像是古画里的样子,哪里有一分现代的痕迹?
只怕——
啊!
她内心惊呼,水中碧水倒影一个模糊的影子,虽不甚明白,可是那长相与自己是全然不同的,尤其是眉心一点观音痣,尤其动人。
“文杏、香菱,你们可别站在船舷边,仔细掉下去,可不是玩的。”船舱里转出来一个貌美的丫头。
甄潆涟猛地回头。
旁边的小丫头笑嘻嘻:“知道了,同喜姐姐。”
说着就拉甄潆涟的袖子,喊:“香菱姐姐,你才好,别看水了。”
甄潆涟本没明白是叫谁,一见这情形,都明白了,那丫鬟叫“同喜”,小丫头叫“文杏”,自己就是“香菱”。
她从善如流地跟着文杏回了船舱,没几句就套出来了,这家的主家姓薛,有个太太,一位大爷,还有一位宝钗小姐正要上京参选。
“宝钗姑娘这么好的姑娘,必然能给公主选上的。”文杏对宝钗的貌美才学坚信不疑。
甄潆涟只在心里思量:宝钗,薛宝钗,自己叫,香菱。
只怕,那大爷就是薛大傻子薛蟠,自己现在应该还没有成为薛蟠的妾室。
只叹书到用时方恨少,虽然四大名著的名声响,但自己看这书已经是七八年前了,电视剧也只看过几个片段,隐约有些记忆,只记得香菱给薛蟠做了妾以后就死了,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妾,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死。
只是贾王史薛四大家族败落是一定的,为今之计,还是得想个办法脱身为上。只是迫在眉睫的,怕还是怎么打消薛蟠对自己的念头。
想着想着,她精神不济又睡去了。
梦中却见到了真正的香菱,这个香菱看模样十七八岁,却形容憔悴,眉尖若蹙,眼波笼着愁云,看的甄潆涟这个直女都想把她揉在怀里轻声呵护。
“姑娘有礼了,妾名香菱,前日看到姑娘之灵在江水中沉浮,就将姑娘拉了上来。”
什么意思?
自己明明是为了救孩子掉进湖里,这会儿她却说从江里把自己拉上来。
甄潆涟狐疑:“你的意思,你救了我,我现在占据的是你的身体?”
像倒是挺像,但是这身体最多十一二岁,这个看起来年龄对不上。
香菱一眼看出甄潆涟的怀疑,解释道:“我本是一病死了,不知怎么飘飘荡荡到了这里,又回到了这个时候。”
“你是重生回来的?”甄潆涟追问。
香菱苦笑:“我福薄命苦,身不由己,在大爷和奶奶手下……”
香菱顿了顿,又道:“实在不敢再来一遭了。因见姑娘一点灵光闪烁,生机不绝,谨以此皮囊,赠予姑娘作寄寓之所,我去了……”
说着就仿佛远去一般,甄潆涟一急,喊她:“你把自己的身体给我,你怎么办?”
“我愿魂归故里,只是我命运飘零,姑娘你代了我,只盼……不要怪我……”香菱一行清泪滑落腮边,泣不成声,只重复着,“不要怪我……”
甄潆涟要追,怎么也追不上,急得醒过来了。
都在船上,离得又近,薛蟠自然是常见的,每次看到他色咪咪的眼神甄潆涟都犯恶心。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办法,她只好去寻了些胡萝卜,一天吃许多。也许是香菱还小,效果很快出来了,那张欺霜赛雪的面容变得蜡黄,容色衰减不少。不过这还不够,她又趁着下船补给的机会买了些眉黛脂粉,专给自己把眼睛画小些,颧骨画高些,脸颊画凹些。
这么一来,十二分的颜色也只有四五分了,那薛蟠又是见惯美貌的人,觉得扫兴,几下丢开手不提了。
倒是甄潆涟在给自己化妆时,偶然激活了一个换装系统。
里面分为仙妖人鬼四部,后面三部皆可看到彩色的服饰,只有仙部是灰色的锁定状态,不死心的点击,上面显示提示:当前世界仙神绝迹、道消魔涨,所有仙部服装为锁定状态,不可兑换,不可激活。
她不死心的想和系统交流,找找有没有什么客服,最终失望的发现这只是一个单机游戏。没有新手指导,没有系统,也不知怎么获得,也不知右上角的积分是干什么的,只找到了一个隐藏起来的大转盘,可每个格子也都是问号,看不出什么。
甄潆涟看着自己不知道哪来的5积分,失望透顶,随手戳了一下大转盘,精神力太丝滑,连着在转盘上蹦哒了好几下,只见大转盘飞速转出残影,连续闪出灰色和绿色的光芒,后面一直提示:积分不足积分不足……
再一看,5个积分一分没剩,系统内漂浮着四个灰色包裹,还有一个绿色的包裹在灰色空间中浮着幽幽的光,原来这服装必须得通过转盘抽奖获得。甄潆涟安慰自己:算了算了,新手手气好,抽就抽了。
话虽这么说 ,她还是小心翼翼地从一看就没有什么好东西的灰色包裹开始拆——
绣花针一根!
粗麻布一尺!(褐)
粗麻布一尺!(白)
乱糟糟的绣线一团!
甄潆涟闭了闭眼,在旁边的架子上洗了手,擦干,在朝南的方位坐下,深吸一口气,点开最后一个绿色包裹——
幽光闪过,一对耳坠子静静漂浮在系统空间里,梨花形的耳坠子花瓣白而透明,几乎可以看清花瓣上的丝络文理,花蕊颤颤巍巍,甄潆涟心痒痒戳上去,耳坠子上浮现几行字。
梨花溶溶(妖):耳坠(漠漠萧萧,香冻梨花雨)
甄潆涟觑着这会儿没人,偷偷把耳坠取出来戴上,左看右看也没觉出什么不同,莫非这换装系统就是个样子货?除了好看没别的用处了?
那些仙妖人鬼的分类和仙部服装锁定带给她的妄念难道真的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