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仅是事先安排的手下,吴舵逸的几名保镖也纷纷拔出武器对准洛兰。
洛兰一人面对众多虎视眈眈的打手,脸上闪过紧张和惶恐。
他今天的目标原本只有周慕一个,谁知道事情竟发展至此;而他甚至连周慕的面都没见着,遑论陈洱。
南楠被他紧紧箍住,无法动弹,难以呼吸,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
“洛兰,你想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吴舵逸让手下扶住夫人,只身上前。
见他走了一步,洛兰立刻尖叫,警告他不许再走一步。
“原来她是你女儿。”洛兰哼笑,还真是冤家路窄。他的腿原就是被桑卡弄断,现在居然让他逮着了桑卡的亲戚。
人生真是充满各种巧合。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放开她!”吴舵逸试图与他谈判。
“好啊,去把桑卡的腿砍断交给我,我就放了她!”洛兰脸上露出恶心的邪笑,这女人好香,他忍不住凑近嗅嗅发间。
南楠全身都在抗拒,她尖叫抵触,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吴舵逸脸色怅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你洛兰的格局只有这么一点大。”周慕不知何时从人群中走上前,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小的动作。
洛兰眼睛一亮,眼里带着浓浓的恨意,他咬牙切齿地叫她的名字,终于出现了。
“你这个贱人!陈洱呢!”他愤愤开口,恨不得将周慕撕烂。
“你放开人质。”
洛兰轻笑一声,“周慕,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我才不会着了你的道。”他锢紧南楠,讨价还价,“现在立刻把人给我带过来,否则,我们今天就鱼死网破!”
周慕的视线轻飘飘地从洛兰斜上方瞟过。
“呵。”她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你在用谁威胁谁呢?”
洛兰脸色紧绷。
“给你台阶你不下,还嘴硬上了。她是我的谁?”周慕指着南楠,笑里藏刀:“你想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就想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身边的吴舵逸脸色一变,要拉开周慕,却被她一个眼神呵斥回去。
洛兰张口结舌,一瞬的迟疑。
而正是这一瞬的恍惚,让二楼的陆岩抓准时机,瞄准他的手腕。
嘭的一声,洛兰手部中弹,传来一声哀鸣。
武器滚落在地,他松开南楠,握住自己流血的左手呜咽。
南楠腿软,跌坐在地。
保镖们立刻冲上去,将洛兰死死按在甲板上。
陆岩从围栏上翻了下去。
他站在南楠面前,朝她伸出手,“你还好吗?”
头顶是耀眼的阳光,河上又起了一阵风,耳发吹过眼角。
南楠抬头,望见一张沉静的脸,心口一窒。
竟然是他!
周慕叫人将洛兰押上前,面向吴舵逸:“吴老板,你想怎么处置他?”
吴舵逸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女儿一阵,还好没有受伤。
既然周慕给他这个机会,他一巴掌扇在洛兰脸上,怒目横眉,“我要是想打断他另一条腿,不知道慕小姐赏不赏我这个脸。”
洛兰面如土色。
周慕瞧见他惶恐不安的模样,粲然一笑,“随吴老板高兴。”
“放开我!”洛兰垂死挣扎。
吴老板的保镖听令,将人拉到后头。
主持人是见识过大场面的,经过这么大的插曲,还能捏紧话筒重新找到自己的声音。
只是围观大众心情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邮轮的试运营结束,船身就快靠岸。
周义坤拿过话筒站出来讲话,先跟大家道个歉,表示以后会升级安保系统,今日之事一定不会再发生。
其次,他拉过陆岩,向众人介绍。
刚才是陆岩挽救了整个局面,虽然他穿着随意,乍一看像个二流子;可他身手矫健,沉着冷静,漫不经心里又带着一丝认真和精明,一看就不一般。
众人窃窃私语。
南楠被母亲紧紧牵手里,对于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
她望着对面的救命恩人,眼睛亮晶晶的,心生好奇。
直到她听见周老板介绍陆岩,“这位是我的准女婿,陆岩。”
南楠的神色很快黯淡下去。
她瞥了眼不远处的周慕,对方神情温柔地注视着救命恩人。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吴舵逸带头鼓起掌,恭维周义坤,刚才多亏了他女婿,自己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位小兄弟。
周振的电话震动起来,他转身进了船舱。
手机里进来几张照片,周振点开,上面是冬青、冬梅、剑叔、陆岩,以及周慕一起吃饭的场景,后面几张则是冬青送剑叔回家,陆岩和剑叔见面的照片。
电话那头传来手下的声音,“小三少,楠哥说得没错,我刚从七叔曾经的家里出来,猜猜我找到什么了?这个剑叔果然不是一般人!具体资料我已经发过来了,您好好看看!”
周振走出船舱,邮轮正好靠岸,众人下船。
陆岩被人簇拥着,尽是来搭讪攀关系的人。
周振冷笑,眸光微沉。
*
洛兰被人打断了双腿,敲晕了丢在警察局门口,衣服口袋里还有一堆足够定罪的违禁品。
警察立刻把人带进局子里调查,发现他手里的货与军方之前收缴的货物是一样的。这样高纯度的晶体,现在市场上仅此一家,除了都是他的,还有什么可能?
冉冉升起的奸雄洛兰就此陨落。
顺利解决了洛兰,出了一口恶气,周慕的心情非常不错。
她去赌场溜达了一圈,发现吴家的女儿竟然也在。
晚上,维多利亚赌场金碧辉煌,光影闪烁,恢弘大气。
狂风刮过,大雨顷刻而至,雨季这就要来了。
陆岩走出办公室,下楼,穿过大厅走到赌场门口,周慕的车就停在外头。
南楠在赌场待了很久才看到他,本想上去打声招呼,但他走得很快,到了门口,外面已经挂起了水帘。
她张嘴喊他,想把手中的伞递过去。
陆岩没听见,直接冒雨跑到外面,径直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天边闪过一道惊雷,照亮黑夜中的湄公河,波浪汹涌,好不平静。
这几日,陆岩的伤已经陆续恢复,但周慕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来赌场接人。
有时候被冬青撞见,还会打趣他是霸道总裁的小娇夫,“陆哥你们的身份是不是调转了,怎么每次都是慕小姐来接你啊!”
结果就是被陆岩追着打。
周慕递过一只干净的毛巾。
陆岩接过,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又去擦头上的水珠。
“这雨说下就下。”车窗上很快起了雨幕,模糊了外面的景象。
“下次出门记得带把伞。”周慕把视线从窗外挪回来,正巧看到他耳骨上滑落一颗雨珠,滴落在黑色短袖上,消失了。
他擦掉脸颊的水珠,眼神浓厚,像掺杂了未知的情绪,“以后不来接我了?”
“等你完全好了,就不来了。”周慕说。
“哦。”陆岩嗓音有点儿低。
“不然送你的车当摆设吗?”周慕说笑。
陆岩捏着手里柔软的毛巾,听她这样的戏言,轻笑了一声。
“说正事。”周慕谈到洛兰,“听说已经立案了,后续可能死刑,可能终身监.禁,他没有钱了,也贿赂不了谁。”
陆岩神采奕奕,“他应得的。”
任何人都需要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洛兰没被乱棍打死,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夜幕降临,大雨很快将这座城市淹没,每年雨季都是这样子,汽车一过,卷起一轮子的水。
路边一对母女走进雨里,才这么一小会,水就没过脚背。
阿车放缓了速度。
前面路边出现公交站,后面的草坪里有一个电箱,已经被淹没了小半截。
陆岩按下车窗,冲着那对母女吼,“不要踩进水里!小心漏电!”
母亲表情木纳,不知道听懂没有,只见她抱起女儿,朝高处走去。
陆岩这才把车窗升起来,又抹了把脸上的雨珠。
“下雨天这么走很危险。”陆岩多说了几句:“你以后要是下雨天出门,也要注意。”虽然她在这样的雨夜里行走的概率可能并不高。“有时候雨太大了会破坏路边的电路设备,如果漏电后果不堪设想。”
“那要是不小心进入了漏电的区域该怎么办?”
“如果还能控制自己,就单脚跳着远离,如果单只脚不行,那就双腿并拢一起跳,一定不能跑。”
“这是什么原理?”前面的阿车看了眼后视镜,好奇地问。
“跨步电压。”
阿车眉头皱得更深。
陆岩便说:“没事儿多看点书。”
“啧。”阿车不爽,“嘲讽谁呢,你不也就读了几年。”
周慕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陆岩还想说点什么,手机震动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是冬青。
“陆哥,发生大事了!”那头传来冬青着急的声音,“我来给剑叔送夜宵,可他家根本没人,门是打开的,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跟遭了贼一样,他的电话也不通,怎么办啊!”
“什么?!”陆岩连忙叫阿车掉头,“我们马上过来。”
话音未落,那边传来冬青的惨叫,手机被打落至一旁,只远远听见冬青的求饶声,“你们是谁!放开我!啊……”
“冬青!”陆岩握紧手机,“冬青!”
电话被挂断,那头再无回音。
“冬青说我哥不见了,家里被人翻过,他那边也遇到了危险!”陆岩的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阿车开快一点!”周慕握住他的手,“你先别担心,我……”
话还没说完,周慕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此时天边闪过一个惊雷,仿佛将天空劈成两半。
是周义坤的电话。
居然在这个诡异的时间。
周慕眉头轻蹙,把手机放到耳边,周义坤沉重刻板的声线传来,“小慕,你在哪里?”
“父亲,我正要回家。”
“现在、立刻过来老宅一趟。”顿了顿,“就你一个人。”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
外面的雨更大了。
“是你吗?”周慕握紧手机,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趁我还能好好说话,你回来,我们当面说清楚。”周义坤像是努力克制住了发火,尽量客气地跟她讲话。
“阿车。”挂掉电话,周慕脸色陡然变冷,“先开去我家。”
“是,慕小姐。”
陆岩疑惑地看过来。
“冬青不会有事。你先去我家待着,等我消息。”
熟悉周慕以后,陆岩已经很久没有再看到过她那张冷漠的脸,此刻,像是染上了一层冰霜。
是有多紧急的事,让他连自己住的地方都不能回。
“在家等我消息。”周慕握住他的手背,目光沉沉,她需要一个回应。
“好。”陆岩点头。
窗外电闪雷鸣,大树倾倒,好像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