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小桐，但是他却不同意，劝说我继续等待下一世。我当时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因为我相信无论是加一个小桐还是加一个未婚妻，阿行一定最爱我。但是我很听小桐的话，没再去找他，但是又忍不住一直去看他。”

“恕我打断一下，”眼看故事发展逐渐离谱，应清洲没忍住出声，“你们妖怪有三妻四妾的传统吗？你怎么对这个阿行的行为一点都不生气？”毕竟他被青年冷言冷语念叨了一天，实在很难想象他伏低做小的样子，难道是爱情使人盲目？

“没有。”殊见柏白他一眼，“最开始的时候确实生气，但是面对的是最重要的小桐，习惯了发现也还好，所以后面的未婚妻我也不在意，人类嘛，总共就几十年的时间，分多一点分少一点给我其实没差。我还奇怪小桐为什么突然这么抗拒。”

“现在想想以前真是单纯无知，长的漂亮又好骗，谁会不喜欢我呢？”殊见柏托着脸，没心没肺的感叹道。

应清洲表情复杂的看着他，沉声问道：“后来呢，为什么现在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

青年勾起嘴角，朝他眨了眨眼睛，笑道：“当然是因为，移情别恋了。”

“我当时天天往廉府跑，被他们家侍卫发现了，但是没关系，这个侍卫也很喜欢我，我正好理直气壮的住他的屋子，睡他的床，还能天天看见阿行。”

“那个侍卫就是应一？”应清洲瞳孔地震，不敢相信自己上辈子是个舔狗。

“你的表情好像很惊讶？”殊见柏眯起眼睛看他，随后不知何意的哼笑一声，“看着阿行结婚生子，甚至还纳了两房小妾，人到中年还微微发福，我突然觉得应一看着还更顺眼些。”

“然后你就跟他在一起了？”

“没有哦。”殊见柏起身按住男生的肩膀，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没有跟应一在一起，现在，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他无所谓的挥挥手，“很晚了，你回去吧，我自己走走。”

应清洲低头捂住被呼出的气吹的发痒的耳朵，没有应声。

而南漠枝这边也僵持了一阵时间，因为关系到残魂蜡，白彦希并没有叫警察来，黎嘉丽拒绝交谈，段希钰也像护崽一样护着她。

就在白彦希打算把人弄晕带走时，原瑷推门而入，她冷冷的扫了女生一眼，语气不善，“那你就让希钰听听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吧。”

原瑷在快到学校的时候苏醒了，她隐约还有被附身时的记忆，之后又从二人口中问到了事情始末，对黎嘉丽的最后一丝怜悯也已经散去。

白彦希给后面的褚暮云递了个询问的眼神，两个人开始队内通话。

【你把普通人卷进来做什么，还嫌我事不够多？】

【南漠枝建议的，他说她们三人关系很微妙，让她们吵起来比你审问出结果快多了。】

白彦希惊讶的看了闷不吭声的少年一眼，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他说出来的。

“说吧，偷东西嫁祸给我，假装被我推下楼梯，在食堂的汤里下药，找小混混来堵我，都是你做的吗？”原瑷双手抱胸，审视的看着她。

“你突然进来说些什么？”段希钰不敢置信，原瑷从哪里找来的一堆罪名往黎嘉丽头上扣。

“我没有跟你说话！黎嘉丽，你要一直躲在希钰身后吗。”她讽刺的勾起嘴角，“希钰知道你也在害她吗，因为你下的那些脏东西，我今晚差点被不知道哪的女鬼占了身体，明天就轮到希钰了吧。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耍些小心机，没想到你还在食堂无差别投毒，这种行为够判你死刑了！”

黎嘉丽身体颤了颤，小声反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没有证据，只是在污蔑我。”

“证据？”原瑷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请人去你的老家问了，你之前回去根本没要到钱，要听听你父母的录音吗。既然如此，你说的去医院治疗，还有钱被偷了，有几分可信呢？”

“你这能证明什么？”黎嘉丽垂下眼睫，不为所动。

然而原瑷却朝她笑了笑，“我是在像希钰证明我自己，我这几天不都在做这件事吗？现在，该轮到你了吧？”

黎嘉丽一愣，紧张的抬头看了一眼段希钰。

段希钰此时也正看着她，似乎是在期盼她赶紧作出解释。

这原本是管理局这边的案子，做出所有行为的却是一个纯正的人类，没有监控没有指纹，也没能找到证物，如果对方不能自己说出来，就只能用非常规手段。

南漠枝提出这个方法，也是希望动之以情，毕竟黎嘉丽警告的眼神，一瞬间对应清洲的杀意，似乎都在说明，她对段希钰怀有非同一般的感情。甚至可能是她铤而走险的动机。

“我的父母不愿意给我治病，我找其他人借的钱。”黎嘉丽习惯性的捂脸哭泣，一低头，就对上了原瑷的眼睛。

她正蹲在病床边盯着女生的脸看，“找谁借的？亲戚？有借据吗？还是银行？网贷？凭证呢？利率多少？难道说，是别人用钱请你来下毒的？”她发出一连串的提问，然后发出会心一击，“你每次都捂脸哭，是流不出眼泪吗？”

“原瑷。”段希钰不忍心，请求好友温和一点。

原瑷对待违法犯罪可不像勾心斗角那样容忍，而且她明白她的任务就是让黎嘉丽主动坦白，因此捅刀子捅的格外不留情。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装哭，配合她演戏不累吗？倒是你自己，从她生病之后掉了多少眼泪，有些人怕是一点都不知道呢？就像现在，还盘算着把所有人一起带下去陪葬。”

“闭嘴。”黎嘉丽冷不丁的开口，扬起她面无表情的脸，“谁需要你陪葬，你鬼上身只能说你命好，鬼看了都嫉妒，这么多人只有你配上了，真值得庆祝。”

她黑沉沉的眸子扫过屋内表情各异的几人，最后落在段希钰的脸上。段希钰好像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双眸含泪，却仍然站在她身前。

“希钰，你还相信她是无辜的？”原瑷恨铁不成钢。

段希钰擦了擦眼睛，坚定道：“我会一直听，直到听到最后的宣判，无论是你，还是嘉丽。”

黎嘉丽抓住段希钰垂下的手，一脸希冀的看着她，段希钰抿了抿嘴，在床边坐下，把她抱在怀里。

她不扮柔弱的时候，声音甚至有几分无机制的冰冷。

“我没有收钱办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自愿。”她冰冷的目光扫过一旁的原瑷，“偷东西的人是你的室友，我撞见了，跟她说想整整你，她很爽快的就偷渡了部分赃物给你。在学校里传播残魂蜡是别人所托，作为报酬，她会把我的魂魄炼制成宝石，永远守护在希钰身边。”

这种事倒是第一次听闻，白彦希和褚暮云对视一眼，不知道又交流了些什么。

南漠枝想起黎嘉丽身上奇异的气味。

“你也说了，我快死了，也没钱治病，比起接受希钰的钱像吸血虫一样活着，我宁愿更有意义的死去。至于你说的别的，在楼梯那会我的腿就没知觉了，不如干脆将计就计让希钰讨厌你，之后我更是连床都下不去，上哪找小混混堵你，怕不是你太不会做人，大家都上赶着落井下石呢。”她的目光转向白彦希，“我要说的就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警官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在哪里接触到这群人的？”白彦希垂眸，想起褚暮云说的，使用奇怪法宝储存力量的敌人，怕不就是所谓的“宝石”。从偷取魂魄到用生魂炼制法宝，不过几年时间，对方的进步可谓突飞猛进。

“就在我老家，”黎嘉丽说了个地名，“有一个在好几个村都有名的神婆，我家里人说去医院就是浪费钱，找神婆姥姥几百块就能解决。就是她跟我做的交易，每天来学校给我残魂蜡的是另一个人，一个穿一身黑的小女生。”

南漠枝想起某张身份证上的地址，转头提醒白彦希，“是之前尾随犯的身份证地址。”

白彦希点点头，看来局里一直追查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见白彦希跟褚暮云到一边说话去了，段希钰握紧黎嘉丽的手，低声询问道：“我也有事想问你。”比起刚才，她的神情似乎冷淡了很多，“我从没说过你是累赘吧，为什么宁愿做出这种事，宁愿去死，也不肯接受我的帮助，你以为这样我会更高兴吗？”

“我问过残魂蜡的作用，对大部分人都不会有影响，甚至放在了你绝对不会喝点免费汤里，是原瑷亲手端给了你。”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朝原瑷笑了一下，像是在反驳她说的害段希钰的话。之后，她才艰难的转过去，和段希钰对视，“你们不是都知道我自私吗，我这样做，当然是因为我会更高兴。”

她的目光偏执又倔强，让段希钰心下一颤。她沉默半晌，开口问道：“为什么？”

黎嘉丽直勾勾的看着她，声音很轻，“生日礼物，为什么收下原瑷的项链，不要我的？”

段希钰没想到是这种理由，“你不是要攒钱治病吗，为什么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我不是说让你退掉然后我们去庙里求两个平安符当礼物吗？”

黎嘉丽从口袋里掏出项链放在两人交握的手心，“对啊，我会是你的平安符。”

白彦希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出声打断她们的对话，“不管什么宝石不宝石的，你先跟我们回局里看看，未必能如你所愿。”

段希钰则十分在意，她并不希望挚友以这种荒谬的理由死去，表情诚恳，“拜托你们了。”

白彦希摆摆手，“你们两个也一起吧，顺便把身上的残魂蜡净化掉。”

急匆匆往局里赶的一行人并没有发现，能净化的殊见桐也在学校里，甚至不一会就来了医务室，只是扑了个空。他头疼的准备打道回府，却被后来的应清洲堵个正着。

“有事？”殊见桐表情冷淡。

应清洲腼腆的笑了笑，“你知道的，我现在是小柏的男朋友。”个鬼，名字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小名。他顶着殊见桐不善的目光，解释来意，“其实小柏还没有正式和我交往，他说要征得你的同样才可以。”

“我不会同意的。”

殊见桐的话被男生打断，“不是这个，他的意思是说，要你也同意和我在一起。”

殊见桐愣了愣，神色纠结，“怎么会……小柏，他不是不愿意这样了吗？”

应清洲在心里欢呼一声，他就知道殊见柏嘴里没有半句真话，还是这边这个看起来好骗多了。虽然有点不道德，但是忽略自己心里那点不舒服不说，他总得弄明白自己上辈子是怎么当舔狗的吧。

究极的猹，连自己都瓜都不愿放过。

“小柏只是被他伤了心，但是一直说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你说他的不愿意是对着谁呢？”应清洲看着殊见桐动摇的神情，继续套话，“或者你告诉我他的心结是什么，我们一起开解他？”

殊见桐狐疑的看着他：“你不是喜欢小柏？你会这么好心？”

应清洲做作的做出一个深情的表情，“他和你吵架后一直闷闷不乐，我更想让他高兴。”

殊见桐没想到他这么为弟弟着想，“你有心了，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他。”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悲伤，“廉景行死后，小柏的生活就只剩下找他了，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见面就被他一把推开。他的未婚妻来自高门，他为了讨好她做了很多伤小柏心的事，我什么办法都用了，小柏仍然在等他回心转意，甚至偷走了储存回忆的命石给他，但仍然换不回他的心。”

“那时候他天天潜进廉府，和里面一个侍卫关系很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美人冷笑一声，“小柏又傻又痴情，那个应一简直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长在小柏身上去了。不过他很会讨小柏欢心，花言巧语的，甚至让小柏不再一心扑在廉景行身上了，我也就随他们去了，就当是让小柏转移注意力了。”

听到截然不同版本回忆的应清洲心下震惊，开始怀疑现在的祖宗版殊见柏是不是上辈子的自己带出来的。

“应一死的时候，小柏反应并不强烈，但是我们找到廉景行新的转世的时候，他突然告诉我，想要应一。之后他始终不愿意接受廉景行，直到现在，似乎连我也一起讨厌上了。”

“为什么你们这么执着于找廉景行？”应清洲不能理解，既然没有爱了，自然而然的分开不好吗？而且听起来，这位叙述者更是似乎对廉景行没有半分情意，开口闭口都是小柏。

“命石联系的是妖怪的命，背信弃义的妖怪，会死。”殊见桐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应清洲心里唏嘘不已，原来妖界的结婚证是拿命换的，还单方面绑定，像那个廉景行，都三妻四妾了，还活蹦乱跳的。他那份把殊见柏拐过来的心思突然淡了，只是见色起意罢了，何必害得人家搭上性命，难怪上辈子也没能得手。

他轻咳一声，表示自己回头就给这辈子都廉景行说说好话，起码人家现在白白净净也不做渣男了，可以再考察考察。

殊见桐终于给了他一个好脸色，“先谢过你了，应……”他没记住男生的名字，尴尬的说了句抱歉，然后伸出手，“我是殊见桐，请问你的名字是？”

男生把手握上去，笑容灿烂，“应清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