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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春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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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四月份过去。王银蛾兜兜转转竟又回到私塾当助班。

说来也是巧,这年春闱之后,卷烟城里出了两个进士,三个次进士及第,其中有一半几乎又出自求学堂。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举名扬花鼓,为学堂增添不少人气。

开学过后,陆续有人家把孩子送进学堂里栽培,一时间人手忙不过来。

文嫂就请她帮忙在学堂里当个助班,平日帮夫子们打个下手,以便文嫂她腾挪出时间和精力去找新的夫子人选。

日子像潮撤一般,似乎回到了从前。一方弥漫着淡淡清幽书香的书房,隔着几扇屏风,人工水渠吹来的凉风自竹格子窗灌进来。

王银蛾似格外珍惜在学堂的日子,用指尖一寸寸抚平卷上的褶皱,嘴角噙着一抹笑。

忽然,一片阴影落在书案上,晃荡一阵,发出清脆的铃声。

王银蛾头也不抬,边把整理好的卷案归纳放好,边笑:“梁夫子,你下课回来了——”

“嗯,我今早路过集市发现了一个好东西。”梁月庭一声轻笑,绕过书案走到她身旁。

王银蛾忽感觉发髻上被插了一个东西,惊疑抬眼,一面水镜凭空出现在眼前,镜面倒映出一张芙蓉笑靥,如云绿鬓上插有一支精巧的梨花银簪,下坠有铃铛流苏,通体银亮。

“喜欢吗?”

王银蛾伸手抚摸了下银质流苏,笑道:“喜欢倒是喜欢,但是这可不像路边摊的货色,而且市面上拿梨花作特色的簪子又极少。”

“大抵是我运气好,一眼挑中这个。”

王银蛾对着水镜照了再三,十分满意这支银簪,也不拆穿他拙劣的谎话,只道一声:“簪子我收下了,谢你破费。”

说罢,又拿起桌旁的那柄小纱扇,方挥了两下,就被人轻轻夺了过去。一阵徐徐凉风从身侧吹来。

梁月庭拿来蒲团坐下,手拿着扇子扇风。

可是心中的热意却不消反盛,王银蛾来不及想这件怪事,侧首忽道:“咦,我今日猛然发觉一件事。”

梁月庭不解看她。

她便憋坏地一笑:“我发现啊,梁夫子是越来越狗腿子了。”

方说完,那柄纱扇轻轻地落在她脑门一点,梁月庭笑道:“你骂我,难道不也把你自个骂进去了?我是狗腿子,你又是什么,狗头吗?”

“噗——啊哈哈!”

“你笑起来,真是惊天动地泣鬼神,干脆把你笑的样子画在红纸上,过年的时候挂在门上,这样那些鬼怪就不敢进门——”

最后一个字还在嘴里打转,梁月庭突然止住话,瞳孔骤缩。

却是王银蛾恼羞成怒了,叫嚣着扑上来,结果一个力度没控制好把他按在地上。

扇子啪地掉了。

“梁夫子,我有个学术问题找你探讨——”门口的人朝里随意一瞥,蓦地僵立。

“啊!非礼勿视,非礼……”说着,那老夫子又慌张地踱步出门,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两人望着门口懵了小会儿,回过神后止不住哈哈大笑。

玩闹之后,王银蛾忽叹一声,望向窗外。

梁月庭停下整理被揉皱的衣襟,出声询问:“你看上去心事重重,发生了什么事?”

王银蛾摇头,低道:“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到,自从上次清明节天大晴,这之后的日子里都没下过雨。才到四月尾巴,天就这样热,那等到六七月岂不是要热死人?”

顿了下,她接着往下道:“往年都不这样,唯独今年天气诡异。唉,前两日,我娘说老家那边来信,说要投奔我家。”

梁月庭眨了下眼,默默听着,暗暗记下这些琐碎的细节。

“你猜那信里写着什么?”

他笑道:“我未曾见过信,哪里知道?”

“信上说老家那边在闹饥荒了。”王银蛾说的极为简洁,“现在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老家的人想搬到卷烟城来,要我家帮忙收容一阵子。”

这忙可不好帮,卷烟城县令还没发令,到时候能不能顺利入户都是个变数。

“天生异象,必有变端。”梁月庭正襟危坐,沉吟道。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王银蛾也读过几年书,明白这些道理。但看他这神态,估计以后的局势会更加严峻。

她心中一沉,问道:“你早有预料?”

梁月庭沉默一阵,才终于点头,却道:“这不是你我一己之力能改变的。”

“若发生饥荒,朝廷也会派赈灾粮食。但是若是涉及范围太广,亦或是受灾程度太深,届时朝廷也无能为力。饥荒成疾,必然会导致很多流民。”

王银蛾喃喃自语一番,掉头去看窗外,“梁月庭,你猜流民会往哪里投奔?”

“若是无意外,自然往天子脚下依靠。”

不一会儿,学堂的钟声敲响,梁月庭低语几句后匆匆离开。

王银蛾把剩下的书卷整理齐整后,百无聊奈,便出门与书童告辞。

书童小厮询问:“王姑娘去何处?”

答道:“有书落于家中,正赶着用。”

等书童放行离开,她施施然走出学堂大门,待走远后倏然回头,笑了笑,眼里精光闪烁。

王银蛾并不着急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闹市,一些小吃摊子周围围满了人。闻见一阵清苦的艾草香味,王银蛾双眼一亮,挤进人堆里抢买下一袋热气腾腾艾蒿年糕。

她边吃边往求学堂走,心想着怎样贿赂小书童让他不要到文嫂那里揭她的短,打小报告说她在学堂浑水摸鱼。

又想到梁月庭来这里许久,也没有尝过卷烟城特有的艾蒿年糕,打算分他一部分。

“砰砰!”

“我回来了。”

院门开了,书童瞠目咂舌地看着她怀中一堆小吃的:“王助班,你你竟然!”

“嘘——”那双猫儿似的眼珠子逡巡看了一圈,王银蛾把一小袋年糕塞进书童怀里,就要踮着脚尖溜进去。

书童不乐意,要把年糕袋还给她,嘴里直嚷嚷:“走,去见文夫人!”

“唉,你怎样这么不听劝!”听他这样说,王银蛾当即眼珠子一转,嗔怪道,“你以为找文嫂就能把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至少让你罚抄百来遍!”书童只觉自己被人骗了,面色忿忿不平。

一听到罚抄,王银蛾立刻偃旗息鼓,双眼可怜兮兮地看向他:“阿卿啊,罚抄可是要我的老命!救人胜于七级浮屠——”

书童阿卿气笑:“王银蛾姐姐,这话你说过十五六遍了。每次被我抓到,就会用这种方法开脱。”

王银蛾暗地呸一声,你还被同样的话术骗了十五六次呢!但面上却佯装可怜,道:“阿卿,你就不能装作没看见吗?”

“我记得,还在七八岁时,你曾和文夫人说过,人在学堂里是为了读圣贤书,明真理,而非打发时间消磨度日?”阿卿越说越气愤,恨不得把眼前这块朽木疙瘩给捶开窍,他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可惜模样,王银蛾岂会看不出来,可她偏不如他意。

这世间有人会成栋梁,有人空有栋梁之才却只能成柴火,而王银蛾早把自己当一块朽木来看,她就是一块朽木,那也是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朽木!

阿卿是好意,可是谁知道她做一块朽木就不快乐呢?被那样的眼神盯着看,王银蛾有些不大自在,只把那袋艾蒿年糕又重新塞给阿卿。

“你年纪还小,不知道人是会变的,这世上的快乐不是非此即彼。”

她说了这一句,竟然连可能的罚抄也不怕了,直接踏脚要走。

阿卿在后面问:“你过着昏昏噩噩的日子,快乐吗?”

“不快乐。可我有的选择吗?”王银蛾突然回头,凝视他,阿卿心中一颤,像是某一瞬间被拽到万年的深渊里。

可怜的阿卿压根想不通她的话,正蹲在门后的台阶上,一边恶狠狠地嚼着艾蒿年糕,一边在脑子里回想他刚进书院时遇见的那个人。人真能一夕之间变成另一个人吗?

在书房里等啊等,王银蛾害怕艾蒿年糕凉了会不好吃,又会吃坏肚子,于是把它放在碟子里用一个小手炉温着。

风从窗口灌进来,王银蛾起身走向窗户,趴在上头。外面的景色很好,蓝湛湛的天空映衬着屋外的碧绿的垂柳。

她轻叹了声,万种情绪被压抑地宣泄出来,消融在风里。

又一声钟响。

王银蛾把还冒着热气的艾蒿年糕端出来,出门去找梁月庭。可是找遍了求学堂也没见个人影,她心里蓦然一阵慌张,随即涌起一股被欺骗的怒意。

“梁夫子呢?”她拦住一个小学童,温声询问。

学童随手指了指天边,满眼崇拜:“梁夫子飞到天上去了。就在上课的时候。”

“那、他有说去哪儿吗?”

小学生皱眉摇头:“未曾。”

难不成梁月庭突然接到密信逃跑了?不,不,他不至于急得连声招呼都不打。

可是人性这种东西谁又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弄得清楚。

何况她与梁月庭相识不到一年,而他又未曾向她透露真实身份,但凭这一点,她就可以在他身上打一个有待考察的印记。

想东想西皆是雾里探花,她怎么可以把自己置身危险局地?

他想走便走,而她无路可循,又无法阻止,这种感觉可真是往她心口上插刀!

王银蛾眸光闪烁,把艾蒿年糕往前一递,问:“吃吗?”

“谢谢姐姐!”

等小学童吃了两块后,她果断收走年糕纸袋。

望着那双透着茫然不解的圆眼睛,她不禁莞尔,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小脑瓜子,一脸无辜:“小孩子吃多了会拉肚子。”

然后也不管他,径自端着剩下的边吃边走,眨眼消失在檐廊转角的花草丛后面。

怎么样?她就是喜欢欺负小孩子!

王银蛾心想着要不出门去找梁月庭,然后再去那所小破院子看看他的行李还在不在?可等刚踏出一步,她又立刻歇了这心思。

“算了,随他去!”她恨恨地将纸袋一丢,转身坐回案后,开始写字。

朦胧中,有个疏朗清冽的声音说道:“写字最能静心。你的心不静,所以字会写的丑,人会容易被外物所影响。”

方写下两个字,她猛地想起梁月庭,手腕的力道一重,墨汁四溅。

可恶!这个人真是可恶,明明是一阵握不住的风,可偏偏要留人一片鹅毛似的温柔。

王银蛾刷刷几下,在纸上落下几个丑的惨不忍睹的大字,脑海里想了一百一千种的邪恶想法,将梁月庭描摹成一个用心险恶、心机深沉的花心大萝卜后才安然地丢开毛笔。

王银蛾,你要记住教训,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无条件地对你好。如果你相信了别人的鬼话,就会跌入别人设下的陷阱里。可你又没有重来的机会和勇气。宁可做小人,也绝不做任人摆布利用的玩偶!

墨汁很快在纸页的纹理中浸染开,她把毛笔重搁回笔架,拿起那张米白色的纸摊开一看。

沉默。

眨了两眼,忍不住道:“果然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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