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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同舟共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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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光天化日之下,太羞羞了!”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暗潮汹涌的平静。

两人不约而同地寻声看去,看见苏幕抱着两只手挡住眼睛,整个人像只瘦长的蚕蛹,肩膀一抖一抖,不由失笑一阵。

梁月庭当先一步下了台阶,招来苏幕与两人介绍,不想王银蛾与苏幕方才已经认识,于是点点头:“苏幕是钱老的外孙女,也是徒弟。既然你们二人认识,我便不多说了。”

转头问道:“苏幕,病患的情况如何?”

苏幕垂头丧气道:“又送来一些人,这次连官兵都有了。”

梁月庭微微颔首:“这也是正常情况。我先去那边看看,苏幕你和钱老去衙门那里拿药熬汤。”

王银蛾忙跟来,问:“我还未说,你怎么就知道了?”

“姑娘是忘了我的本家——”

梁月庭轻笑一声,已当先登入病患的院子。

进了院子,一股刺鼻而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其中隐约带着些腐烂的气味,即使王银蛾带着面罩帷帽,刚开始也极不适应地好一阵咳嗽。

周围一阵麻木的视线投向她,她伸手掀开一角帷帽的白纱,这才瞧清院中铺着一些草席和破烂的棉被,许多患者躺在上面,不住地咳嗽,神情绝望。

在院墙外时声音还听不真切,一等进来,她便觉得自己好像也和那群等死的人一样,脆弱而卑微,却又无能为力。

梁月庭在一个身穿白衣头戴面罩的帮手那里提来一只桶,桶里摇晃着浓浓药味的甘红色药汤。他手里拿着一只瓢瓜,依次给那些病人挖药汤。

王银蛾小心地绕开前面横躺的病人,跟了上去,小声道:“梁夫子,我帮你吧。”

梁月庭嗯了一声,把瓢瓜交给她,然后便一手提着桶,一手趁着闲工夫替病人把脉。

若是摇头,很快院子角落里的临时帐篷就会来人把那个病人给抬走。

就在短短的喂药期间,院门又打开了,外面走进一群全身包裹得紧实的官兵,两三具担架被抬了进来。

王银蛾挖药汤的动作一顿。

梁月庭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不用管他们,继续。”

她似乎有些茫然,点一点头,继续专注手下的活计,可是耳朵却支起来聆听那边的动静。

官兵和帐篷里主事的人似乎发生了冲突,正闹得凶。

梁月庭再也不能袖手旁观,只好放下木桶叫她在原地等候,便帐篷那边走去。

一声声木纳而绝望的痛哼在耳边萦绕不绝,王银蛾的脸色越来越沉。

她讨厌这个地方,和这些麻木到令人面目可憎的人!

她喜欢山青水绿、百姓和乐的地方,可以骑马穿过熙攘热闹的长街,从街头的豆花摊子吃到街尾的卤肉铺子。

或是在阳光明媚的那天,和文嫂她们邀约出城踏青,和哥哥一起出城打猎,和不同的陌生人走在同一条宽阔大路上,偶尔衣衫擦过的窸窣触感会袭击上心头……

而不是眼前死气沉沉的一片。

可是欢喜城的瘟疫若不受控,一旦传播开,卷烟城必定无法幸免,以后再也没有那个她想要待着的地方。

帐篷那边的争执还在继续,隐约还在升级。

王银蛾听出了大概,官府的小兵感染了瘟疫,他的同伴们希望将他安置在屋内,但是梁月庭他们认为屋内已经装不下人了就拒绝了这个请求。

官兵要求把屋内的病人移出部分,好让他们的好兄弟躺进去。

帐篷里的一个大夫说道:“屋里躺着的都是女人小孩还有老人,甚至还有怀孕的孕妇。说什么我是绝不会让你们住进屋子里!”

梁月庭道:“我们也会照料住在外面的人,不会放任他们不管。”

“但他们病的很厉害,我们真的担心他们挺不过——”

新来的这三位官兵不知是怎么回事,病得格外厉害,比院子里大部分病人都要严重。

那边的事情不会这么快了结,王银蛾想了想,费力地提起笨重的桶,继续盛药汤。

再等梁月庭回来,药汤估计都要凉了,这才刚到春天,还倒春寒呢。

她专心致志地给病人盛药汤,没注意,一道视线轻轻地追在她身后,给这片荒凉颓败的院子染上一抹春日的温柔。

也许是欢喜城的尸云作祟,春天迟迟不曾踏入这座小城,一棵不知名的树木光秃秃地立在院中,寒风料峭中枝头颤晃。

梁月庭布下的结界笼罩了这片院子,抵挡末日似的寒冷。

“哐当!”

王银蛾面色煞白,惊吓地叫了声,向后摔去,瓢瓜从手里滑落猛地砸到了木桶的壁。

“怎么回事?”

“他、他死了。”

王银蛾艰难地指着面前的那具冻得僵硬的男尸,这会儿说不上多害怕,惊讶过后只剩下空寂。

她意识到,人多么的脆弱,稍有不慎就死在了这场叫嚣的瘟疫中。

“没事了。”

梁月庭赶回来,犹豫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

那具尸体已经被人抬走,下场无疑是被烧毁,化作一扑焦灰消散在风里。

剩下的工作依然要做,梁月庭在前面把脉,她跟在身后就盛药汤。陆陆续续又抬走了几个人,王银蛾也不再心神大动,只专注手头的工作。

待到天色渐晚,病人们吃了药汤和一些稀粥后睡下休息,梁月庭才带着王银蛾往那棵桂花树生长的院子走去。

“你等等。”梁月庭留下这句话就进了屋。

一刻钟后,他又神采奕奕地走了出来,对她道:“王姑娘,水已烧好。你先洗漱,过后再回衙门吧。”

原来是去烧洗澡水。

王银蛾按下惊讶,却道:“我没有衣裳。怎么洗?”

难道要她穿白日的衣裳,想一想就一阵恶寒。

梁月庭也料及不妥,脸颊微微一红:“是我欠考量了。我去叫苏幕取王姑娘的衣裳来。”

王银蛾抱臂冷哼:“你为什么叫她叫苏幕,而叫我就叫王姑娘?”

“啊——”苏幕才十二,是一个孩子啊。

但论及关系亲疏,王银蛾好像是与他更亲近些。

梁月庭猛地抬眼,神色粼粼地看着她,支吾道 :“银蛾。”

呀,听着好别扭!

王银蛾脸上露出嫌弃,立马反悔道:“还是别改了,就叫我姑娘吧!”

梁月庭若有所思,忽然问:“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还差几个月。”

“你可取了表字,若无,就叫慕光可好?”“我一个卖猪肉的女儿,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哪里有表字。”她低眸望地,神色幽冥,“随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慕光,慕光。”梁月庭眼中有过一闪而逝的笑意,可惜她没看见。

她因自小读了点书,便觉得自己的名字很土,而且寓意也不好,一个蛾子能有什么好?想必梁月庭也是觉得她的名字难以启齿吧?

王银蛾目光幽幽地抬头,想从他眼里找到一丝嫌弃。

梁月庭笑看着她,眼里却没有那种东西。

脑海里忽莫名其妙地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个道长,那道长有一次突然叫了她声慕光。她以为在叫别人,或是自语,如今仔细一想也许是在叫她。

王银蛾问:“为何你也要叫我慕光?”

“也?”

一双灼灼目光忽然射了过来,王银蛾就将遇见王清源道长的事告诉了他。

他笑道:“因为你的名字叫银蛾,蛾乃慕光将军也。”

又道:“你说今年满二十,男子二十加冠,性别虽不同,亦要成年取字。你不喜欢这个表字吗?”

他微有迟疑。

“我从未取过小字——”王银蛾捏紧了衣袖,唇角却上扬起来。

她说谎了。

其实年少时学那些大家偷偷取过字,但没人知道,那就当没有罢。

梁月庭眉梢轻扬:“那我日后就以小字称呼你,嗯,你以后也叫我月庭,月庭是我的字。”

王银蛾抬头看向他,目露好奇。

既然月庭是他的字,那他本名是什么?

梁月庭定定看着她,道:“梁攸。”

这时候,院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撞开。

“啊啊,我怎么老是撞见你们含情脉脉的对望呢!”苏幕嗔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王银蛾一转头,瞧见苏幕抱着一个包裹走来:“银蛾姐妹你的衣裳。”

王银蛾满眼惊讶,道谢:“劳你跑一趟了。谢谢你,苏幕!”

“无事,有空找我玩啊。”苏幕笑瞥她一眼,摆手走了。

梁月庭道:“慕光,水用法术温着呢。”

“不会来人吧?”

她朝四周看看,看起来不大相信自己的人品。

梁月庭无奈一叹:“院子里我设了结界,不会再有人进来。”

“那你呢?”

“姑娘信不过在下的人品——”他幽幽抬头,足下一跃飞到了墙头,背对着自己。

“叫我慕光。”

王银蛾暗笑朝墙头喊了声,随即拿着衣裳走进屋。

将近四分之一个时辰后,她绞着湿发走出屋,心下一动,抬首望向仍坐在墙头一动不动的坚毅背影。

忽然捏着嗓子笑道:“梁月庭——”

对方冷不防,差点摔下墙头。

这是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梁月庭飞身而下:“我送你回衙门。天黑了,路上不安全。”

说罢忽然一顿,走近两步道:“你的头发还湿着呢!我帮你。”

王银蛾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任由梁月庭在后面用法术烘头发。

“好了,我们走吧。”

梁月庭收回手,走上前瞧见她已懒懒地合上眸子,心中竟觉得有些可爱。

虽不忍叫醒她,可这外面冷的很,万一吹着凉了——

他不再想下去,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喊道:“慕光,慕光。”

唤了好久,她都没有回应,应该是睡死了。

梁月庭看着她的睡颜,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呼吸悠远绵长。

突然有些气不过,伸手撩了下一缕垂落在他手背的乌发:“你怎么这么能睡?万一有人半夜把你偷走了都不知道呢!”

但还是没能忍住将她背在身后,偷偷将人送回衙门里专供客人居住的房间。那衙门里每夜会有五六个修士巡逻守夜,又有他之前设下的防御阵法,还算比较安全。

把她放在自己这里,一来若被别人发现了有损她的名声,二来他半夜要去除邪祟不在家,单只有一个防御结界,他实在放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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