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银蛾站在高楼上,俯视着脚下乌压压的大军,忽问:“那缺口修好了么?”
“是,回右将军,已修好。”
“那么便死守吧。”王银蛾冷道。
“叫人把那些扎好的稻草人披上玄甲,放到城墙下面。”那副官领命而去。
王银蛾走到城墙边上,透过缺口往下看,文王的帛旗在风中飒飒飘扬。
随着一声号角响起,攻城开始了。王银蛾撤到后方指挥,看着云梯上敌方士兵像蚂蚁一般续上,又被巨石砸落。
城楼下面射起千万羽箭,如落雨般,楼上守军两三人组合升起铁盾,挡住那箭雨。底下轰隆一声,原是敌方拿棺木似的粗大柱子撞城门……
文王麾下想尽千万办法始终不能立刻夺回渭南城,士气大折,偃旗息鼓退回营地。
王银蛾一直守在城楼上的小屋子里,见敌军退走了,便出来吩咐手下人把稻草人运上城楼。
城楼上的守军又换了一批。
文王留下的探子急忙回营禀报:“殿下,城楼守军又换了一批人。”
文王心中正因攻城失败而生气呢。闻言,面色恼怒,恶狠狠地一脚踢翻了桌案,转头询问:“常先生,葛先生二位有何意见?”
这两位都是王府上的幕僚,是文王的左膀右臂。
常幕僚抚须,思索道:“方才一战对方也折损一些兵力,眼下又换一批新的士兵,恐怕是带了很多人。”
葛幕僚却笑着摇头:“我看不见得,说不定对方只是使了个障眼法。”
文王眸子微暗,已有主意,但问:“那为今之计?”
二位幕僚微微一笑:“殿下不是有主意了吗?”
此刻,王银蛾方下城楼,到城内四下检查纰漏。路经那些编制稻草人的百姓,她挥手停下,对监管的属官道:“让他们不要再做了。这些够用了,障眼法也只能起效一时。”
那些百姓被喝停,纷纷惶恐地抬头看她。
王银蛾低声问副官:“粮仓还有多少粮食?若有足够的,则留下我军三日口粮,剩下的粮食分给那些百姓,顺带叫他们近期不要出门了。”
副官虽不解,却也照做,带着人离开了。
王银蛾转了一圈回到东面城楼上。到傍晚,一耍长枪的将军带兵马逼近城墙下面,喝道:“逆贼,还不出来迎战?”
既不是文王亲自出面,何必要她出场呢,只当做没听见。
何况渭南城四面城楼都已部署妥当,一旦起了战火便立刻示警。
底下人又喊道:“你别不是怕了吧?”
王银蛾仍是不应。
正这时,南面却升起了烟花。王银蛾眸光一阵闪烁,派一支小队过去查看情况。
原来打的是声东击西的主意。
她走到城墙边上,仔细巡视着不远处的营地,心里盘算着攻打南面城楼的军士数量。
突听,一声破空声响,王银蛾急速侧身让开,一根箭矢已扎进城墙的石砖。
下面人一阵哈哈的嘲笑。
王银蛾仍冷静地等待南边信号,丝毫不理会对方的谩骂侮辱,越是重要的事上越是要沉住气,这种挑衅听听罢了。
约莫过去半柱香,南面又升起一支小型烟花。王银蛾暗松口气,忽令守城将士朝下面放箭。放的都是木头细片,扎人疼,却不致命,像和他们闹着玩似的。
良久,底下军队里传来一人阴沉的声音:“王慕光,本王认得你。”
王银蛾微挑眉梢,低头看去,却见文王被一众持着盾牌的军士保护在中央。他身上穿着普通军士的衣服,要不是开口说话,别人都认不出他的真实身份。
王银蛾暗自寻找一圈,没看见文王身旁的两个幕僚,心下警惕着,笑嘻嘻地说道:“文王殿下,我们在前皇寿宴上见过的。”
“本王是说,好几年前的罪人。”
“那便不知了。”
“没想到,麻雀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王银蛾微一愣,随即笑道:“那足矣说明麻雀也有麻雀的利害。看箭!”
突然,她语气倏冷,挥手朝下面抛来一物。
文王被击中,眨眼间跌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那藏身在树林后的军队立时涌出,两个幕僚急忙奔来,把文王扶到担架上抬走。临走时还不忘骂道:“庶子不讲武德!”
王银蛾见他们终于肯露面,心中稍定,呵呵一笑:“我可没杀他。”
可怜的文王不过被她用石子打了下,结果弱不禁风地晕倒了,这能怪她吗?还是说,她方才在石子上种了幻术,能让人见到心中害怕的东西。文王为此吓晕过去?
文王被一众人簇拥着抬走了。
城楼上的守兵立时又换一茬。这时候,被派去南面查巡的小队赶了回来,说道:“南面城楼外的敌军已撤走。”
王银蛾略一思索,吩咐道:“让手下军士准备好行装,估计文王那边不会暂时安定下来。”
接着几件发生的事,证实了她确实没料错。按常理说文王这个主事的受了伤,底下应会安分许多,可那两个幕僚鬼头鬼脑地派人时不时骚扰东、南两面城楼,又派人偷偷顺着沟坡攻打北城门。
虽说并未真打起来,可是很骚扰兵力,一夜下来,军士气势消减不少。王银蛾暗暗看在心里,面上依旧风淡云轻,只叫人把稻草人换个城楼继续扎着。
一连三天,双姝城那边仍没有动静,如同死寂一般。
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兵也迟迟没有回来,也许是被俘虏了。
王银蛾收回视线,要不是有顾忌,她早就用遁身诀到双姝城看一看了。
这天晚上,快到卯时,大地突然震颤起来,如同有千军万马浩浩荡荡逼近。王银蛾一下子惊醒,顾不得披上盔甲直奔城楼。
一看见她来了,守城楼的副官急忙禀报:“右将军,文王率领大军来袭!”
王银蛾挥手示意她安静,瞩目望向那片涌动的暗色。她耳目灵敏,一眼看见许多轻骑兵当下冲在前头。
果然,文王这几天没动静,一边骚扰我方军士,一边暗中回去调兵,就是想打一个出其不意的招数。
王银蛾一直在等,等杨将军攻下双姝城发信号,但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按原定计划,撤吧。”她下了号令,转身朝城楼下走。
守军撤离前,把剩下的稻草人全扎到城楼上,远远一看,竟井然有序军威犹在。
文王的大军莅临城楼下,叫喊咒骂,想要激王银蛾出来应战。半天没得回应,城楼上的火把摇摇欲灭,领兵的将军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朝城楼缺口一士兵射箭,那士兵躲也不躲就直挺挺地倒下了。
“唾!我们受骗了!人早走了!”
“走,攻城!”
正当大军费力撞那两扇沉重的大铁门时,王银蛾已召集手下兵力直冲出西城门。
荒芒原野一时齐刷刷涌入视野,涨得眼睛发酸。银月如钩,半隐匿在纤薄的云层里。突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王银蛾向后一挥手,妖力突然掀起一阵狂风,把那西城门合上。
“去双姝城。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成败在此一举!”王银蛾牵着缰绳,让马儿掉个头对众军士,高声喝道,“出发!”
因在夜里行动,而双姝城情况不明,王银蛾怕引来敌军注意,叫队伍里把旗帜都收下。
一众人马只是默默赶路。
天将亮,王银蛾带着右军兵马行走在荒原中,双姝城巍峨的身姿直直落进众人眼中,一点不落。没想到,双姝城和渭南城隔得近,中间居然夹着一片荒原。
王银蛾突然叫停队伍,让人在原地扎营,留守勘察双姝城的情形。
而此刻,渭南城已经重新落入文王大军手中。
先前攻破城门,大军涌入城中还有些忌惮,怕她来个瓮中捉鳖,但他们实在高看了王银蛾的能力。让她五千人马对付数万兵马,岂不是为难她?
等他们翻遍了渭南城,终于反应过来,王银蛾已带人逃了。
于是把城里居民叫出来,询问王银蛾麾下的动向。
但城里居民哪里知道,只是喏喏道:“我们这几天被要求留在家里不准出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文王王病歪歪地走过来,面色白中泛青,几乎咬破一口白牙:“还真有点狡猾,想必是往双姝城去了。追!”
“啾——”一只飞鸟落到灶台边上,也不怕人,只低头啄着地上洒落的几个米粒。
王银蛾猛坐直身子,望着往下坠落的夕阳,神思有一线恍惚。
“什么时辰了?”
副官恰好经过,便答道:“申时三刻了。”
王银蛾一言不发地从地上爬起来,紧盯着双姝城城门。
怎么还没有动静传出?连城楼上的守兵都不见一个。
再等下去,只怕文王大军就要追来了。
王银蛾攥紧掌心,正在走或留的百般挣扎中,突然双姝城像睡醒了,有了点动静。
穿着熟悉的盔甲的军士冲上城楼,拔掉先前的黑白旗,举而代之插上火红的凤凰旗。
王银蛾双目陡然放出亮光,喜不自胜,摆手让旗兵把旗子升上去。旗帜在风中飘扬,一个在城上,一个在城下,好像两只互探气味的蚂蚁。
轰隆轰隆声追过来,王银蛾登高一看,却是文王的骑兵正在追来。
“速速进城!”王银蛾高声喝道。
五千军士立马迅速地往双姝城下移动,而文王骑兵则紧追不舍,咬紧前面队伍的尾巴。
刚过护城河,栈桥就立马收起,骑兵大军骤然刹停。城楼上放起箭雨,骑兵急忙后撤让盾兵出面结阵阻挡。
趁这功夫,王银蛾已带兵顺利入了城。
左将军在城楼上向她打了个招呼,又转头专注起城下的大军。
顺利逃脱一死,整支军队都非常高兴,走路的脚步越发轻快,甚者哼起欢快的小调,连王银蛾都忍不住一脸轻松。可开心完了,一股心有余悸的感受后来居上,将众人淹没。
这场仗陆陆续续,总没个尽头,才开始打不久,他们已经想回家了。
可是他们心里又挂念着建功立业,衣锦还乡的美好愿望。
“银蛾!”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嗓音,声音并不大,但几乎将她的灵魂震碎。这声音好像是从上辈子传来的,让她有一刹那恍惚。
王银蛾回转身子,一眼望见在来来往往搬运弓石的军士中间向她挥舞手臂的青衣男子。他似乎又瘦了些,肩上挎着一只药箱,正艰难地挤过那些军士,凑到她面前来。
梁月庭贴近她脸,又微微往后退开一些,说道:“你怎么发愣啊?”
王银蛾反应过来,忽抿紧唇。
梁月庭被她这种反应打得措手不及,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突然面前人影一动,窜进他怀里,紧抱着他不说话了。
梁月庭脸上一愣,随即缓缓露出个无奈的笑,就势把她抱起来往回走。徒留下身后一群年轻气盛的军士面面相觑。
“你说,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方才还暖融融,这会儿只觉凉飕飕的。”
“是啊——”
王银蛾从梁月庭怀里扒拉出来,伸长脑袋对两个副官吩咐道:“带他们下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去见杨将军。”
得,总算这位还没见色忘义,忘记自己的身份。
等她吩咐完,梁月庭忽然足尖一点,带着她轻飘飘掠了出去,像一只断线的风筝眨眼就不见影了。
两人刚落脚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已忍不住被对方的气味吸引,脸蹭着脸,吻了一阵天长地久。
结束时,两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但到底王银蛾天赋异禀,除了双颊绯红,两条腿有些发软外,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
不像梁月庭都快融化成一滩春水了,歪歪斜斜靠在人家院墙上,呼吸微微急促,脖子到脸的白皙肌肤透出绯霞似的光泽。
王银蛾嘲笑他虚,一点也不像个男子汉。直把他气得站直身体,像是要发飙,可下一秒又软了下去,喃喃道:“我本就不是人。”
“对对,你是雌雄同体。”王银蛾不怀好意地接着他话说道,还未说完,人已闪出几米远,生怕被他拿住尾巴似的。
梁月庭只是气恼地看她一眼,招招手,笑道:“银蛾,你过来。”
“不了,我还要找杨将军。”
“这会儿杨将军在应敌呢。你找她,她也没功夫理你。”
王银蛾一面假装不情不愿地走回来,一面警惕地关注着他的动作。见他真没秋后问账的意思,这才安然放下心。
不想,刚到他身旁,陡然一双手拿住她,王银蛾立时绷紧脊背,缩起了脖子,一双眼瞪得溜圆像是在质问:你说话不算数!
见她活像一只被拿住后脖颈的猫儿,梁月庭忍不住呵呵一笑,嘴畔有个梨涡时隐时现。
“让我抱抱你吧。”说着,他松开手,伸臂一展将王银蛾揽入怀中,脑袋轻搁在她肩上。
忍冬花的气味萦绕在她鼻尖,如同一个快要忘记他名字的陌生老友突然拜访,让她不知所措。王银蛾乖巧地任他抱着,一会儿,伸手怀抱住他。
“明明我只有这一世,可是却总感觉这种日子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梁月庭的声音轻轻淡淡,像是在和她聊天气,或者是吃过饭没有,很随意。
王银蛾没有开口回应。
她不知道怎么回复,事实上她每次从战场上回来,总有一种恍然隔世的困惑。
“咳咳。”
王银蛾疑惑地开口:“梁月庭,你怎么了?”
“好像是近日气温变化太大,不小心受凉了。”他急忙别开头,解释。
“我看看。”
“不用了,你又不是大夫——”
话还未说完,王银蛾已挣开他的怀抱,捧着他的脸颊细看,轻声道:“好大两只黑眼圈啊!你看起来最近没休息好。想必,这场仗打得很激烈吧。”
梁月庭垂眸,眼睫一阵轻颤:“嗯。这次打了很久,死了很多人,有些只是轻伤却来不及救就死了。”
两人沉默。
好一会儿,王银蛾向他微微一笑,安慰道:“没办法,人各有命,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说罢,王银蛾忽扯了一个哈欠,梁月庭跟着也扯了一个哈欠。
王银蛾没好气道:“你学我。”
“分明是你的哈欠虫摄我。”
“好了。”王银蛾不禁笑道,“你快休息去吧。我找杨将军汇报情况后再找你。”
梁月庭仍牵着她的手,凝望着她。
好不容易把这株磨磨蹭蹭的仙草赶走后,王银蛾略微整理了仪容,就去见杨将军。她把一些要紧的事汇报完后,便得到一个新的任务,负责巡逻和搜查遗漏的探子。
这让王银蛾很是头疼,可环视一圈,大家都是顶着黑眼圈做事,她也只好按耐下不爽的心思。
王银蛾到原来部下调出两百号人,分组列队,到城里维持秩序。
方经过一场大战,城中原来的居民都畏畏缩缩待在家里,不敢出门,可是却有少数行人在街上走动,见了官兵也不怕。
这不得不让人起疑心。
可苦于没有证据,王银蛾不能让手下抓人,免得落人把柄损坏了岐王的名声。
王银蛾派人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样混迹在那些上街的行人中,留意周边人的动向,很快就摸出一条线索。原来双姝城里还有藏有一批军士,准备和文王大军里应外合,一举歼灭杨将军的部下。
眼下,文王大军重重守在城外,毫无退去之意,看来一场苦战是无可避免了。
正是千钧万发之际,决不能让城内那些藏在幕后的军士出来作乱。
王银蛾一面派人紧盯着那些探子,想找出那批军士的藏身地,一面叫人轮班巡视,不得松懈。
但一连数天,那些探子都没有闹出动静。
王银蛾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暗地吩咐某几个街巷的巡逻队伍放松警惕。而她,则时不时跑到伤员治疗的地方找梁月庭。
去了几次,就有些人不快活了,觉得她玩忽职守。此事传进杨将军耳里,却又没了消息。
梁月庭那个傻憨憨倒是私下提醒她,叫她不要来的那么频繁,免得被人穿小鞋。
可是王银蛾就爱让人给她穿小鞋,不用自己动手,有人伺候多舒服,用完了一脚踢走。
自此,王银蛾愈发骄纵起来,一次在城中巡逻时,有个眼盲老头误打误撞上她。王银蛾当即大怒,当着众目睽睽打了他一鞭子。
那些城中原住居民纷纷噤若寒蝉,觉得王银蛾这人残暴至极。
不过三天,果然出事了。
一直跟随王银蛾的小兵着急忙慌地冲进屋,禀报道:“右将军,北城区万华街有人闹事!”
王银蛾悠悠地问:“闹得什么事?”
小兵支吾着,不知怎么开口。
“说。”王银蛾眉眼沉了下去。
“就是前天冲撞您的那个老头好像快死了,那片街坊的居民都要起义。”
“我知道了。你先通传下去,让军士们守着负责的区域,加强巡逻,若有异动,立即放信号。”王银蛾吩咐完,挥一挥手让小兵下去。
“右将军,您不过去看一眼吗?”
“什么时辰?还早呢。一会儿,闹大了再去。”王银蛾笑眯眯地扫一眼屋里的水钟,这还是她从双姝城县令那儿借来的,说好用完再还。
小兵不得已只能先退下。
一柱香的时间还没到,小兵又冲进来,脸色更白了。
“右将军,那群人手里都拿着菜刀长棍,结成队伍朝这边过来了。”
王银蛾忽睁开一条眼缝,起身,拍手叫好。
出门前,她还特意让人搞得轰轰烈烈,把街巷两旁的住户都吸引过来。
“你叫人赶过去,我先走一步。”说完,王银蛾一个遁身诀消失在原地。
一般人都贪生怕死,何况是这群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他们早就麻木了,怎么会轻易为一个无缘无亲的老头打抱不平?要知道一旦起义,除非赢,不然输了,便只能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起义的队伍俨然有序,颇有些纪律,并不像王银蛾以前遇见的起义军那样松垮懒散。
整条街上,两旁门户紧闭,除了被逼得后退的巡逻部队,便只有气势汹汹的起义队伍了,领头的那三人赫然穿着白色孝服,一面走,一面往空中撒纸钱。
王银蛾扑哧大笑,语气一派天真:“人真的死了?”
众人惊诧抬首,只看见一个戎装女子从空中轻飘飘坠落,眨眼,立在两方军队中间的空地上。
“你——”
众人暗自吃惊,很快那起义的头领当先喝问:“你还敢来?人都被你打死了,你还要来羞辱尸体!”
他一番话说得成词激昂,情绪激动,搞得王银蛾好像是个心胸狭隘的变态狂!
这些人想要找个出师的理由,连草稿都不打一下。她呵呵一笑,朗声道:“既然他已经死了,那让我亲自吊唁一番吧。”
“不可!”
可王银蛾哪里会听他的,当即一震袖,一股飓风凭空出现,卷得两旁门户轰然打开。
起义军急忙抱团,这才躲掉被风刮走的结局。至于那厚重的棺材盖早就被风捎走了。
两旁街坊的门窗里纷纷探出脑袋观望下面,一张张脸上既是害怕又是激动,看来凑热闹是每个大晋朝人的习惯。
王银蛾微笑着走上前,在众人悚然的目光中,探头往棺材里望了眼。
人还真死了,可惜不是被她打死的,而是被人毒死。
王银蛾眉梢眼角露出一抹狠厉。
余光瞥见一位穿孝服的男子向她露出个得意的讽刺,一股怒火立时窜出,王银蛾暗自朝尸体打出一道妖力。
霎时,棺材里发出砰的一声响,那死了的老头突然坐直身子,脸颊泛着诡异的红润。
王银蛾像是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问道:“你不是死了吗?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吗?”
看见老头死而复生,那些看守棺材的居民立时吓得变了脸色,纷纷向后退开,又听王银蛾大咧咧地问复仇,当即一个个掉头要跑。
王银蛾忽而转眸,扫一眼后面的起义队伍,他们脸上虽也挂着害怕的神色却仍站立在原地,估计就是她要找的那批军士。
王银蛾见老头一动不动,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嘴里还挑衅道:“有冤报冤,我要是真害死了你,你就向我报仇吧。”
四下里响起一阵倒抽气声。
然而,那老头却直接忽略过她,从棺材里一跃而起直扑向三个穿孝服的人。
一场起义竟然演变成了闹剧,王银蛾伸了个懒腰,一边悠然哼起调子一边坐上人家的棺材,笑看着老头追咬那些起义的人。
等梁月庭得知消息急忙赶来时,王银蛾已经玩的不耐烦了,招手叫早就埋伏在附近的军士一举拿下叛军。同时,一掌把老头拍倒,叫人放进棺材里随处找个地埋了。
随后,王银蛾召集副官们顺藤摸瓜,直接把藏在双姝城里的叛军清缴干净,又趁机派出一个幌子,偷偷向城外传递消息,说是王银蛾因为太嚣张被杨将军革职囚在县令府邸里,城内起义不断,问他们什么时候里应外合一举夺回双姝城。
这件事是得了杨将军首肯的,后面的一系列工作也都转交给左将军去办了。王银蛾乐得被“囚”在县衙里,吃吃喝喝,不问俗事。
梁月庭看着她懒懒地霸占了人家县令小孩子玩的吊床,一时不知是笑还是叹气。
王银蛾向他招招手,眼里闪现着精光:“你过来。”
她准是在憋什么坏招。梁月庭漫不经心地想,还是走过去,被她忽然一把搂住脖子往下拽。
“你陪我睡吧。”王银蛾娇声道。
“啪!”
紧跟着后面响起一串仓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应该是县令府邸里的婢子被她俩吓跑了。
梁月庭认命地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