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陛下,这不符合礼数。”
皇帝有点生气了,不会是在里面写一下关于自己的坏话吧。
“我让你拿过来一观,你有问题吗?”
“陛下恕罪,臣做不到。”那个内史直接跪地,但是就是没有动作。
那些大臣全被赶出去,因此这空旷的大殿除了几个侍卫,便是皇帝还有那个内史。
“你是想违抗朕的命令?”
“回陛下,臣不敢违背陛下之命,若是陛下执意如此,臣愿以身殉职。还请陛下杀了臣吧。”
气氛一下子到了最低点,皇帝心中已经确定,那份文书上绝对将刚才的话一分不差的写进去,甚至还添油加醋。
“滚出去。”
皇帝表示我想要静静。
“臣告退。”那个内史拿着一份文书就立马跑出去了,差点就没命了。
“请丞相过来一趟。”
皇帝想要在史书上面留下好名声,这是他的一点心思。
谢纪本来刚从皇宫出来,便有人来叫他,说皇帝找他。
“丞相啊,陛下发了很大的脾气。”那个太监对着谢纪说道,要是皇帝的怒气没有消,到时候牵连到他们怎么办?
“陛下生什么气?”
“那些官员去威胁陛下,说陛下继续修建道路的话,便是昏君,暴君,要记录史册的。然后那个史官不识好歹,拒绝将起居录交给陛下过目。”那个太监想到这个便咬牙切齿,陛下想看,你居然不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还有那些官员,竟敢说陛下是昏君。要不是陛下仁慈,指不定还走不出未央宫。
若是将陛下气坏了身体怎么办,那些官员就是考虑自己,不考虑陛下。
“……”谢纪有点无语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丞相啊,陛下正在气头上,可要赶紧的,要是陛下气出什么病就不好了。”那个太监见到谢纪还在原地,有点急了。
“明白,等下便去。”没想到皇帝居然在意史书,在意后人要怎么看自己。
谢纪想到这哑然失笑,但还是去了。
谢纪走得慢悠悠,后面那个太监看得急死了。这谢纪能不能走快点,要是陛下气坏身体了该怎么办?
步入未央宫的大殿,里面冷气飙升,皇帝沉着脸,气色很是不好。
“陛下还在意那后世之人的看法?”
谢纪微笑如常,打破这沉闷的气氛,看见那些个在旁边的太监瑟瑟发抖,想必是被皇帝的冷气所影响。
皇帝抬头看了一眼笑着那么温和的谢纪,然后缓和了一下脸色,说道:“丞相不在意史书是怎么写的吗?”
最好让谢纪去篡改历史,毕竟相比于他,谢纪更是需要该史书上面动手脚的人。
“陛下,史书是由文人写的。天下的文人何其多,只要有一个,便能将事情传下去。文人或歪曲事实,或按需要解释历史。历史本就面目全非,谁能保证流传下来的史书全是真的?”
流传下来的史书,不可能全是真的,也不必都是真的。
史书是对过去发生的事情写下来,整理成册。里面记录的事情肯定不是作者本人亲眼所见,有的是去听其他人说的,有的是查访的,有的是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史官记录下来的。
有的甚至从传说中选取,事情不会都是真实的,也不必面面俱到,每件事都写来下。自然是挑选有用的写下来。
虽然里面不可能都是真实是,但也不是凭空乱造的,起码是依据事情的本末来的,不可能这个王朝结束然后写这个王朝还活着的。
皇帝听了这句话,认为谢纪是在敷衍自己,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于是继续问道:“丞相您不介意史书上面用奸臣这个词来概括你的一生?”
这一句话,谢纪感觉皇帝的意思就是想要去让史官改史书的记录。这不是一件麻烦事情吗?
“陛下,若是有人说要您亲手毁掉您最爱的事物,不然就会厌恶于您,陛下您是毁掉还是不毁掉?”
“再说一句,就算是陛下为了让大家都欢喜而毁掉那个珍贵的宝物,但是他们便会就此喜欢上陛下了吗?”
皇帝心中一颤,好像是这么回事。
“陛下,文人如何看待陛下那是文人的事,后人如何看待陛下那是后人的事。于陛下何干?陛下何故想太多,给自己添加点不需要的忧愁。”
换句话来说,陛下又不是人民币,总不能让人人都喜欢,今日改了史书,但是文人何其多,总会记下来的,越想改越改不了,何必自寻烦恼。
他们想怎么记那是他们的事情,他们说皇帝的坏话,难道皇帝就因为要让他们高兴而改变吧。这样不就是一事无成,做好文人心目中的圣君,那样他们就高兴多了。
“朕还是气啊,那些史官太嚣张了。”
不说其他的,就是那个史官的态度自己就让自己气得够呛。
“陛下您是说那些文人用史书来威胁陛下?”
皇帝撇了谢纪一点,没有说话,代表就是这样的。
“陛下若生气,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到时便知道陛下的软肋所在,若是真想留名千秋也不是没办法。”
“什么办法?”皇帝对谢纪这句话感兴趣了,说的没错,文人的嘴,杀人的剑,这句话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若是他们误导后世的那些人,将他描绘成一个人用奸臣的昏君,岂不是要遗臭万年。
“陛下觉得秦皇如何?秦皇便是那些文人眼中的独夫,但他的功绩便是他人无可非议的,也只能从道德上面来批判。”
“依臣看来,若是要成就万世之功业,便要将整个天下变得焕然一新。去就迎新。”
“如此一来,史书就算再怎么歪曲事实,也不可否认陛下的功绩。”
现在有没有七国分立,这陛下是做不到一统六国的,那便只能从其他方面进行变革的,既然要变,那便变个彻底,若是天下全部都焕然一新,那不就是又统一了一遍天下吗?
谢纪因此说了一些歪道理。
要他所想,史书,算个屁?
别人的评价,在他看来,算个屁?
过好自己就行了,何必在意世人的看法?
反正他名声坏了,何不再坏的彻底一点。
反正都逃脱不了奸臣这个名声了。
皇帝听了谢纪这番话思考了一会儿,那便让那些史官记,看到时候会记出什么名堂来。
到底是不是暴君,那就等千年之后,让后人去评论。
“好……你下去吧。”朕要好好静静,不想跟人说话。
谢纪笑脸僵住了,然后立马反应过来,说了声:“诺。”
——————
又过了一个多月。
全国各地便陆陆续续地开始了进行道路的修建,不过这骂声确实越来越烈,四处都是讨伐谢纪的。
都是在说谢纪枉顾天意,非要修建什么道路,还有修建什么运河,征用民力,还让他们搬家。
有多少人因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是谢纪政策的结果。
不过谢纪并没有征用民力,而是征用流民。
而且对这个道路修建一事格外看重,谁在里面动手脚,经常就是早上刚动完手脚,晚上便被抓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些人利用这一次机会,在暗中陷害他人,比如暗中在上面发下来的金钱上面动下手脚,然后不用自己铲除敌人,自然就被刑部抓走问话了。
这一抓手,罪名就被确立下来了。确实造成了不少的冤假错案。
上面的命令,下面的人为了执行,往另一个极端的去了,比如看不惯一个人,就说他是流民。然后官府的人直接带走他去修路去……
这些谢纪都不得而知,因此民众的怨气确实大,官员的怨气也很大。
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修路这种事情,而工部的人却一直战战兢兢,成为了六部中最不能去的地方。
有些学子听到进入工部,九死一生的这种话,再加上科举十之八九就是要到工部去的。
因此断绝了参加这次殿试的想法,太危险了。
谢纪在相府里面来看看礼部给他准备的资料。
便是关于科举的学子名单。
其中,有将近四分之一的人不参加这次的殿试,都说等下一次。
谢纪脸一黑,这只剩下一百四十几人了。
这工部的人口大减,从本来的四百多人到了如今的几十人。
也就是说工部确实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九死一生。
那工部尚书看自己的眼神都不是很自然。
这也自然,自己将他部门给弄成了地狱部门,是个人都不想过来,也难怪他会如此了。
“工部尚书求见。”
谢纪一听,头疼,这人又来找他要人,他上哪给他找人去。
不是说好了让其他五个部门多多支援一点吗?
没想到,他们为了不来,能够将自己的脚给弄断了,说道,不方便去工部。
众人都知道,去哪里就是去送人头的。
傻子才去。
“请。”
于策皱着脸进来,忧心忡忡。
“丞相,工部真没人了。那些科举的考生就算全部给工部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于策说道,他就知道不能靠谢纪。
这工部就算没人,还时不时就将人抓走,没抓走一个,他就肉痛一个。
少了一个,这工部的官员便增加了一份工作,本来是挺清闲的。
但是最近,一直被抱怨,工作量太多了,也太危险了,要跳槽,甚至有的要辞官,不干了。
你谢纪就算将人抓了,总得有人补上。
这没人补上,他工部再过不久就要倒闭了。
这你谢纪要负全责。
谢纪头疼,每天都跟他说没人,那你为何管理不了你底下的人,让他们老老实实一点,不贪污也就不会被抓了。
于策要是知道谢纪的想法,可能会大骂一顿,我怎么管?
他们贪污我管得着吗,我只在乎有没有干那些事,你谢纪要抓人总得留几个吧。
“这样吧,这次科举,只要是秀才已经之上的,皆可以参与。”
于策心里又妈卖批的,科举,再过七天就科举了,你确定这个消息发出去全国各地的可以来参与。
这次也就长安和隔壁几个县的考生才赶得及,秀才加起来虽然有几百人,毕竟长安是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人才云集,因此秀才比较多也正常。
但是这几百人就算全部都派到工部,相信不久,又会没人了。
这个原因,你谢纪自己还不清楚吗?
有时候无伤大雅,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也行?
何必抓得这么严?
谢纪其实也想这样做,但是他不得不要严格点,尽管造成了一些冤假错案。
他就是要往极端化,这样子后面才有张力,可以将他拉回正轨。
不然要是宽一点,那法律的权威就荡然无存。
不过能多一点人便多一点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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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中,朱雀大街上。
“王兄,这便是长安啊,怎么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有人看着大路被一条线分成两半,两边的车辆的行走方向不同,而且有的地段,前面有人,马车也会自动停下来,让人过去。
后面的马车也停在后面,井然有序。
这真是让他大开眼界,这长安城是怎么做到的,而且这里人来人往。
他是昨天晚上到的,没有细细看,找到客栈就睡了一觉。
没想到今天早上一看,好多他没有见到的东西。
“这跟三年前的长安相差好大,三年前还没有这条线,也没有这么繁华。”
被称为王兄的也感到特别稀奇,就像是一个古代人来到现代社会那样惊奇。
他们感觉跟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卧槽,工部只剩下四十几人了。听说今天刑部大牢又扩建了一下,本来能容纳千人的。结果现在又在施工,好像是要修建个十几天。”
“还不是那个谢纪惹的祸,听说这次科举的都要被扔到工部里面去,你看,这谢纪居然说为了招贤纳士,这次秀才也可以直接参与殿试。什么招贤纳士,是想要让那些人全部去填补工部的空缺。”
道路上的一声咒骂声想起来,便有几个百姓围过去,然后纷纷开口痛骂谢纪。
王兄还有那个书生脸色有点面面相觑,那些人在说什么?
他们看那些人的穿着也不像是书生,怎么居然在讨论起国家大事了,还咒骂谢纪来着,不会被抓?
而且,他们怎么知道朝堂的大事的,这很奇怪。要是在他们那边,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于是便过去问了一下情况,不过却看见他们在拿着一张纸看,心中想不愧是长安,居然连百姓也买得起纸。
“你们在讨论这些事,背后辱骂丞相,不怕被抓?”
那个百姓转过来看了他一下,再看见他那个小心翼翼地样子,有点不屑。真胆小,还没见过这么胆小的。
那个书生:他被鄙视了,被人翻白眼了,他还没嫌弃这些民众,怎么他们看见自己反而被鄙夷了。
“胆小鬼一个,有啥不可骂的,那个谢纪就是欠骂。”那个百姓说到,然后拉着其他人说,“听说白虎大街出了一个叫做油炸谢纪的糕点,我们去试试味道怎样?”
那些百姓听到这句话,立马兴高采烈地说道:“正听闻呢,去品尝一下,听说那谢纪的样子真是被做的栩栩如生,味道定是极好。”
那个书生风中凌乱,他听到什么了,他是胆小鬼?他哪里胆小了。
而且这些民众说啥,还有人卖油炸奸臣的糕点,这些民众还结伴去买,他是不是听错了。
然后更为惊讶的是,那些人将手中的那张极为珍贵的纸扔到了街上的那个桶里面,那个桶里面还写着‘垃圾桶’三个大字,而且刚才还看到不少的那种木桶。
字面意思,那个‘垃圾桶’是不是放垃圾的,怎么就将纸那么神圣的物品给扔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