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包庇,这种官官相护,原来这么严重。
若不是那个班长他还看不出来居然这些人往常争权夺利的人,这次居然会这么团结。
秦弛原本正在嗑瓜子的,这个时候瓜子已经掉落在地板上了。
都忘记嗑瓜子这件事情,这些官员,原来这光鲜亮丽的背后藏着这么肮脏龌龊的事情。
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既然云阳这边是这种情况,那么朝堂上,想必这种情况也更多吧。
这些官员。
谢纪这时候有了将这群人全部拿下的冲动,不过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疯狂。
因为一旦没了这些所谓的贪官,整个云阳绝对会崩溃的,一时之间竟不能找人替代这些官员。
这让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深深的无能为力。
没想到他位居丞相,竟连这种事情都无法杜绝。
而且,那个班安国,他能够说出这些,他不止一次想见将他拉下去斩首示众。
不过,理智告诉他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让他死。
这些官吏,敛财的手段倒是不少。
众人皆看向谢纪,想要知道他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这么说,是确有此事?”谢纪看向那个主簿,眼神极为不善。
他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件事县令和郡守肯定有参与其中。
但是这个主簿直接拦责,为县令开脱,这简直就是气煞人也。
要是没有找到县令直接命令下属作恶的证据,这个罪名安不到他的头上,这才是让他最值得生气的地方。
他确实是可以直接治县令的罪,当场拿下,可是这样一来,没有实际的罪名,不仅不会让人信服。
更恐怖的是,他现在要推行法治,而不是人治,强行定罪,只会让律法的权威荡然无存。
要想为了以后发展,只能忍着。
主簿被谢纪问话,冷汗直流,哆哆嗦嗦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问你是否有此事?”
谢纪看那主簿的样子,言辞严厉,丝毫没有感情,谢纪的话语让主簿再次跌落低谷。
云阳县令看向他,眼神有一丝警告,若是敢牵连到他,就死定了。
“是,这些罪行皆是小人所为,与任何人无关,确切的来讲这都是小人借用县令之名,与班安国合谋,县令全然不知。”主簿忐忐忑忑地发言,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死定了。
谢纪听到这句话,心中已经明了,再看向云阳县令。
云阳县令立马说道:“下官是受蒙蔽的,下官罪该万死,竟然会受这小人的蒙蔽,下官全然不知这天底下会有这样的事情,还请丞相治罪。”
“丞相,这县令既然是被蒙蔽的,何不从轻处罚?”这时候云阳郡守陈行不顾谢纪黑这个脸说道,要是云阳县令被治罪,可能会牵扯到他,这事对他不利。
虽然他知道云阳县令不敢攀扯到他,但是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被治罪,开了这个先例,往后便也很有可能被治罪。
“丞相,既然县令有罪,何不用国法来惩治?”这时候韩魏开口说话,他的意思便是依法治理。
这并不是说他是站在谢纪那一角度上看的,而是,国法便是给那些县令开罪的依据。
这看似很公平,其实非常不公,要用律法将县令等人绳之以法,很难,毕竟不利于他的证据已经被消除了,尽管班安国所说的是事实,是县令亲口吩咐的。
但仅凭一面之辞,势必无法判罪。没有物证,人证再多也是枉然,毕竟可以串通,除非是罪证确凿的那种。
因此,他这时候说用国法来惩治,实际上有为县令开脱的想法。
“丞相,下官愿意接受国法的制裁,绝无二言。”云阳县令听见了这句话,立马说道,要是凭按道德礼仪,类推揣度,他逃不过一死。
但若是凭借国法来论罪,那就有机可乘,毕竟法律讲究证据,你不能类推,也不能揣度。
你心里明白是我吩咐下人去做的,这是个人都可以想到,但是你就是不能治我的罪,因为你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
我只要一口咬定我没有做过这回事,你心里知道,你也奈何不了我。
法律就是这样被人钻空子的。
不过这话一出,谢纪脸色愈加不好,这是将他置于两难的境界。
若是他直接定罪,安上罪名,但是没有证据,以莫须有的罪证,便会落下把柄,自己明着不遵纪守法,让其他人何等想法,自己首先践踏律法的权威,难道其他人不能践踏吗?
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班安国,你有证据吗?”
这时候问下班长,若是他有实实在在的罪证,那便好办多了。
众人看向班安国,就是这人引起了这场风波,这人在此,天理不容。
云阳县令在暗中嗤笑,证据,他从来就没有留过纸上证据,就连表态都少有。
无非就是收银两而已,要知道那些案件的谋划,可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他就根据‘实际’情况判个案而已。
除非你可以将他的话语给还原出来。
或者是有其他人证,但是这奇葩的官吏就你一个找死的。
至于赋税,这他想管也管不了啊,那些衙役作案可是瞒着他,他可是全然不知。
班安国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这县令简直就是做事滴水不漏,全部的事情全都推给下属去做,自己装清高。
“没有,不过却是事实。”
班安国说道,这案件确是是经县令之手判的,这无可作假,毕竟是登记在册的,而赋税这些做法也是实实在在的,问下民众便知道,也无法作假。
谢纪心有点冷了,看这些官员一个一个的,真想全部杀掉。
“去将案件全部找过来。”
一个官员立马起身,连夜去县衙拿案件了。
谢纪现在头有点疼,看这些官员都想治罪。
奈何没有明确的证据。
过一会儿,那个官员递给谢纪云阳县令处理过去的案件。
看了一眼,这些处理的找不出问题。
“丞相,那些冤假错案不少,许多罪名皆是强行安上去。”班安国对着谢纪说道。
“丞相,这些罪证皆是班安国一手交于下官,下官只是按照罪名去判。未曾想到,安国呈给下官的竟都是些不实的罪状。下官办事不利,未曾对这些案件加以分析,以致冤假错案堆积成山。”
云阳县令立马加以分辨,就算是我做的又怎样,没有证据,一切枉然,我就咬定是下属呈上来的罪状,我只是按照罪状进行定罪,就算被治罪,也可以逃过一劫。
班安国狠狠地望了一下云阳县令,然后说道:“冤假错案,其中十桩案件有九件是冤假错案。敢说你县令不知情?这错案未免也太多了吧。”
“下官实在不知,安国若是有证据尽可以呈给丞相。这错案多也许是下属有心,欺瞒下官。丞相,下官真的不知情啊!”
云阳县令立马哭丧着脸对着谢纪说道:“丞相,若是丞相认为下官是有心的,那便将下官斩首示众,下官也只能认罪了。”
我特么的……
谢纪的内心飞过一匹曹尼玛,这县令这么一说,要是自己一口咬定他有罪,便是强行给他定罪。
“很好,非常好。本相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谢纪的脸彻底黑了下来,让许多官员尽是不敢抬头。
“将那些威胁百姓,多收赋税的衙役,以及主簿,依照《大夏律》,全部斩首示众。”
虽然那些衙役是上面吩咐的,但是却也不无辜,或许有些是冤枉的,但谁让他们当了衙役。
上面的人保持衣着光鲜,底下的衙役却往往不是如此。
这些人成了替罪羔羊,也只能怪你们自己了。
至于主簿,他既然要替县令顶罪,那便不怪他了,更何况这人更不无辜,死也是应该的。
谢纪说完,便有衙役将主簿拉出去了,他没有求饶,众人也没有觉得他可怜。
对于他们来说,死人不算什么。
“至于云阳县令。”谢纪说完这句话有许多人看着他,看着他下面会判什么罪名。
谢纪实在是想将这个县令也给杀了,不过证据不够,不能任性妄为。
“云阳县令收受贿赂,御下不严,办事不利,造成冤假错案众多。”谢纪说着看见云阳县令,发现他冷汗直流,感到极为恼火,“仗六十,罢官。”
这句话一出,陈行脸色皱眉,这判的重了,因此便说:“丞相,云阳县令办错案是不假,但律法有规定,若是出于公事,可罪减三等,不至于罢官。”
此话一出,谢纪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丞相,疑罪从无。若是没有证据证明县令是出于私心断案,也无法将他罢官,只能够是降职。”韩魏‘好心’提醒谢纪,这个县令若是因为这件事落网了,对他们也不利。
县令的生死跟他没关系,要治他的罪,你可以用造反,叛逆等等,但是却不能用办事不利治罪。
谢纪听到这些,心中压抑,这律法,是时候改了。
“很好,云阳县令,免职和仗六十加官降一等你自己选一样吧。”
这《大夏律》还很奇葩,有些惩罚还能自己选。不过,这是官员特有的权利。
还有,官位可以抵罪的,私罪也是可以抵消的。
这助长了官员的气焰,只要官位高,基本不会因为这些贿赂之罪或者办事不利受罚。
之前有一例,便是粮仓被盗贼截了,损失惨重,但最后仅仅只是管降三级而已,这便是轻飘飘地放过了。
当然,造反和谋逆不在其中,皆是连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