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程去安保局，看到朱明冰冷的□□的尸体。这里的人草率地做了尸检，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前提下，将尸体缝合得乱七八糟。安保局的人不愿意理会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的诸程得抗议，即使她呈现出一种不符合年纪的冷静。

尸体的一只手和一只脚被遗失，亮到刺眼的灯光照在朱明尸体上，散发一种冷质机械感。

一瞬间，诸程甚至怀疑面前的朱明不是人，而是某种仿生人或者机器人。但是断肢的横截面告诉她，一切都是真实的。

看守的仿生人催促，“喂，看好了就那去烧了吧，我们还要下班。”

诸程用意识控制赛雅入侵了整个安保局，几秒之后，那仿生人就乖乖呆立在一边。

整个安保局陷入一片安静，灯光一闪一闪的。

“程小姐，相关证据被损坏。”

证据被损坏，尸体也被损坏，但是朱明是个最爱体面的人。即使是捡垃圾的职业，她也尽量把自己打扮得干净。

诸程把朱明的尸体抱起来，轻轻的，就像一片羽毛一样。她抱着尸体找到焚烧炉，亲自将尸体塞进去。关上盖子前，诸程头靠在焚烧炉冰冷的材质上，很久，才抬起头，关上炉子，启动自动焚烧模式。

她刚刚可能在想要找哪个亲戚朋友，可是两人感情都很淡薄，除了还在备考的姜养养，没别的人了。

炉子里的火在燃烧，很快，人变成了灰。

诸程把灰一点点弄出来，装到个小罐子里。抱着罐子走出门，她突然想起来，朱明还不知道，自己考上伯德学院了。

这是朱明长久以来的执念，在诸程懂事之后，朱明便一直说，“我养你没别的，你先考上伯德学院。”

十几年伯德学院没考上过一个四等公民，别人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朱明总是能相信，肯定诸程能做到。

报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切事情都在进行。但是这部分记忆不多，一切都在暗中进行。

按照姜养养的记忆，那段时间，她一直联系不上诸程，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姜养养直接来到诸程租住的酒店，发现了好几天没睡的诸程，以及桌上的录取通知书。

“诸程，天呐，我的诸程，你考上伯德学院了。”姜养养抱起诸程欢呼，“我也考上索罗学院了。啊，以后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姜养养也觉察出诸程的安静，诸程平常也不太爱说话，可是最近几天正是沉默地过分了。

“诸程，我们可以把婆婆接过来了，”姜养养想要唤起诸程的情绪，“我们一起去吧。”

诸程把录取通知书递给姜养养，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姜养养也看出些不对劲，笑容凝固，“诸程，你怎么了？你又得罪人了。”

“姜养养，”诸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是她不能什么都不说一走了之，“姜养养。”

姜养养随手把录取通知书丢在一边，握起诸程的手，“你别吓我啊。”

“朱明死了。”诸程说。

终于说出这句话，诸程好像心底稍微开了个口子给她透透气。

姜养养捏紧了诸程的手，脸上被慌张占据，“怎么会啊，不会的啊。”这消息确实太突然了。

“出了车祸，被那些财阀之子，我连尸体都没看到，”诸程的语气太平静了，“现在骨灰盒在我的房间里，你想看的话随时都行。”

“诸程，”姜养养的泪水早流了整张脸，“你怎么不和我说。”

“我出成绩的那天，你还要准备最终面试，时机不太好。”

姜养养努力想要找出话安慰诸程，却只能在心底责怪自己没有看出诸程的异常。

“诸程，你别憋着自己，你哭出来吧，”姜养养抱着诸程，“诸程，为什么我一直没看出来啊。”

诸程由姜养养哭了一会儿，才开口，“姜养养，我会暂时休学。”

姜养养抱着诸程，哭到沙哑的嗓子用尽一切理由，“可是诸程，报仇不一定非要休学的，你这么厉害，可以一边上学一边报仇的……考伯德学院，诸程，这是你一直的心愿啊……”

诸程的笑容有些疲倦，那不是她的，是朱明的。只不过，现在说一切都迟了。

“诸程，伯德学院有那么多一等公民，说不定你能从他们身上获得什么消息呢，诸程，你要是走了，你又不给我联系，你死了我怎么办……”

这段记忆是诸程和姜养养共享的记忆，后来一段时间记忆空白，后面直接到了诸程答应的时候。

“姜养养，我思考了一下，这段时间我会留在伯德学院。但是你不要和我联系了，我也不会联系你。有一笔钱，我存到一笔账户里了，在你枕头下的纸条里，足够你读到大学毕业。”

姜养养的语气颤颤，“诸程……”、

“姜养养，我一定会报仇的，我也希望你好好活着，所以，我们这几年不要联系了。”

*

后面的记忆断断续续的，都是燕斯佑提供的记忆。

诸程进入伯德学院的确引起过一阵轰动，毕竟十几年伯德学院没接收过任何四等公民。但是诸程的性格严肃，每天要么学习要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那些一等公民们看不起她，觉得她是假清高，校园霸凌逐渐开始。

虽然没有给诸程造成致命伤害，但是也让诸程感到厌烦，原来所谓的一等公民不过是无聊到需要欺负她达到某种奇怪的胜负欲的人。

她轻松应对，但是逐渐厌烦。

但是也不是全无收获，诸程慢慢查出撞死朱明的ww财阀的人，一个叫乌行风的继承人，虽然继承次序超过20了，但是对现在的诸程来说，亲自杀了他还是有些难。

但是伯德学院最不缺财阀里的人了。

中间的记忆由燕斯佑提供，诸程轻松把那段时间的财阀搅得天翻地覆，并在最后时刻带着联盟不少财阀的私密消息投靠柴宜年。

这里的记忆出现两种说法，另一种说法来自柴宜年。明显柴宜年的说法更加可行，因为柴宜年见证了诸程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的过程。

柴宜年的记忆里，在诸程十三岁时就开始在暗网接各种黑客单子了，也是那时候两人熟悉起来的，但是两人没有见过面，只是在暗网合作过。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伯德学院，柴宜年来执行任务，刺杀某个财阀之子。诸程帮了他。作为报答，柴宜年帮诸程进入了叛军。两人没有熟悉到让诸程把自己长时间累积下来的机密给柴宜年，但是她用那些机密给自己在叛军谋得一个不低的职位。

作为一个没有异能的人，这一切都十分艰难。但是诸程没有放弃，她假死脱身，全心全意加入叛军，并且努力升职。

叛军相比联盟要公平许多，只要诸程从组员升为组长，她就能用叛军的资源亲手杀掉乌行风。

十七岁的时候，诸程出外勤。她喜欢一个人执行任务，虽然没有异能，但是她的聪明能让她独自一个人完成绝大部分任务。十七岁的某次外勤，诸程受了伤，让柴宜年来接他。

那时两人已经十分熟稔，诸程也托柴宜年帮自己忙。

“你说的那对兄妹我查到了，现在在十四区教会里。你们是什么关系，这么好？”

诸程没回答。这也是段霜段灼第一次出现在有关诸程的记忆里。看来诸程早就知道段霜段灼，并且有意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别管了，把酒给我，”诸程接过酒，“还有别的吗？没有我要闭关了。”

“急什么，你们组还有个叫王会的，记得吗？他们好像和段霜段灼挺熟……”

几个人的联系就此开始。诸程猜想，原来的诸程因为这些关系，开始和王会合作。四个人很快熟悉起来。

诸程在十八岁这天潜入ww财阀，打算完成自己的复仇任务。

这部分记忆由乌停主动提供，当然不是免费的，诸程以后要回报的。

十八岁的刺杀，诸程显然失败了。ww财阀有陈北坐镇，不管诸程之前做了多少准备，陈北的实力都能瓦解。不仅没成功，诸程还受了重伤，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这个月，是段家兄妹和王会照顾她的。她拒绝了柴宜年的帮助，柴宜年说，她主动想要拉进和他们几人的关系，是为了想要建立自己的关系网络，她一向是个很有计划的人。

四人相处的时候，诸程虽然年纪最小，但是行事成熟，实际上一直在照顾另外三人。

旁观这段记忆的时候，诸程微微抽离。这时候，四个人明显绑定起来。诸程选择这三人的原因不止出于对朱明一直没有消散的愧疚，也是诸程需要在叛军内构筑自己的势力，这三人运气很好，一个个觉醒异能，为人也不错，因此，三人成为诸程第一批选择的三个人。

四个人开始一起出外勤，很快，诸程发现叛军内部存在的斗争。

这里，诸程的仇人华融出场了，华融的爸爸是长老会的长老，和石辰玉是老对头了。为了刷简历，华融被她父亲违规派去军区当卧底，石辰玉抓住这点争取到个机会，诸程抓住这次机会，成功上位，和石辰玉绑定的同时，和华融对立。

诸程成了组长，也结识了严谨。简而言之，两人的经历很像，几乎不需要诸程伪装什么，两人很快成为好朋友。两人能够一起筹谋，一起黑进别人的账户。但是严谨也很好奇，“段灼不是个很优秀的人，有时候甚至有些胆怯和懦弱，你对他的重视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诸程只是笑，“天天算来算去，累不累。来，陪我出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