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程瞬间握紧段灼的脖子。

段灼的脸涨得通红，他拼命呼吸，脸上却带着一股释怀的笑容：“前几天还不像，今天像了，现在想杀人的样子，最像。”

神经病，诸程稍微松开点手：“快说。”

“然后下午的时候，我一直没离开，那时候，我看到陈尔跟着汪伟去了一个房间。看那样子，陈尔是发现了什么，想要找汪伟谈话。”

“我一直在走廊等着，因为我感觉陈尔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我又怕被人发现，所以离他们说话的房间还是有点距离的。”

“突然，一种……”

段灼说到一半不说话了，一双眼睛盯着诸程。

诸程对他没什么耐心，继续逼问：“你快说啊。”

“异能，异能产生的威压，”段灼憋出几个字，看到诸程面无表情，了然地点点头，“你果然知道了。我感知到异能威压，知道汪伟肯定动手了，我当时已经认为陈尔是叛军的人，想要上去帮她。但那威压太强，我没办法，缓了很久才能动作。”

“后来我能动了，就打算去看看两人发生了什么。我进不去，当时我听到汪伟说，‘陈尔，你到底是哪个？’”

“陈尔没说话，然后我感觉两人在办公室里打架。”

“在我看来，陈尔必死无疑，因为汪伟是异能者，怎么算都没有胜算。所以我强行从窗户里进去，却看到汪伟被陈尔杀死，陈尔也被汪伟从窗户里推出去。”

“至于你看到我的时候，是因为我把我的痕迹消除干净了。就这样。”

诸程仍旧逼问：“为什么你对陈尔这么关心，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觉得陈尔必死无疑？”

段灼反问：“非要说吗？”

“非要。”

“陈尔，是叛军的人，地位很高，我想要讨好她。像她这种做任务的人，发挥不了自己的实力，遇到异能者必死。”

“我没有说假话，反正你都知道我的身份，要是我有任何假话，你可以找我。”

诸程松开手，嫌恶甩了甩手，她有些讨厌和段灼说话。

“再见。”诸程得到自己想要想要的了。

“等一下，”只一瞬间，段灼的嘴角溢出鲜血，他躺在地上抽搐，浑身发抖，“帮我叫医生。”

“他身上下了某种禁制，他刚刚应该说了不该说的话，禁制发作，受到惩罚。”

法老师话说完话，诸程也叫完医生。

段灼躺在地上抽搐，诸程上去给他做急救。段灼的四肢冰一样寒冷，脸却烫的惊人。

等待医生到来的时候，段灼逐渐稳定下来。

“谢谢你救我，”段灼喘着粗气说，眼睛盯着诸程看。

诸程抱臂站在门口等医生：“不客气。你要是死了，我又成了嫌犯了。”

医生终于来了，诸程以为自己能一走了之，没想到医生拉着她不让走：“你不能走，虽然不是你做的，但是他情况很危险，需要有人在旁边签字。”

医生脾气暴躁，一边治人一边拉着诸程去了附近的医院。

诸程陪在后面，眼见着段灼的身体数据一直摆动，好几次都要死掉了，快要下病危通知了，又硬生生砍过了。这叛军的禁制真毒，不至于让人死，又让人痛苦不堪。段灼的衣服被汗湿了好几次。

段霜一直没接电话，听段灼说，段霜近期不会出现。诸程便被硬生生困在医院等到第二天早上。

段灼情况终于稳定下来，诸程终于被允许离开。

临走前医生还有些不乐意：“你不是他女朋友，你怎么这么不上心。”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他女朋友了，”诸程一夜没睡，守了自己仇人一夜，满肚子都是气，听了这医生的话，恨不得把一晚上的恶气都吐出来，“你知道他晕倒前我们在干嘛吗？打官司，谁输谁蹲局子。”

诸程白了医生一眼，离开医院。

又累又困又饿，昨天精力消耗太多，现在诸程只想好好休息。

医院下，柴宜年一手一杯热牛奶等待诸程：“很累了吧。”

诸程走到柴宜年面前，接过柴宜年右手上的牛奶，熟捻地像这个动作做过无数次一样。

她轻轻喝了一口，整个身体都像暖了起来：“说吧，一次说完。”

“不急，”柴宜年指了指医院外眼光充沛的一处花园，“去晒晒太阳吧。”

快三月了，天气慢慢暖和起来。走进花园的时候，诸程深呼吸一口，发现这好像是来这个世界第一次遇见这么好的天气。

“说吧，”诸程坐在长椅的一边，直接问，“为什么你说陈尔没死？”

柴宜年微微一笑：“诸程，我能先问一句，为什么陈尔对你这么重要吗？”

诸程哽住了：“她救了我。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田东应该早和你说过，”柴宜年的口罩一直没放下来，“很早，很早，六年前。”

原身最开始消失的时候？在十四区到底发生了什么？田东这个名字实在太远了，诸程想了下，准确提取出那句有关柴宜年的话，“那个贱男人。”

诸程点头：“你怎么知道？”

“她现在在我手里，”柴宜年喝了口咖啡，“当然，之前是在军区手里。我们用了点手段把她要过来的。”

诸程心思随着田东漂移了一瞬，顺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背叛了我们，这是我们最忌讳的事情。”

背叛……王会……诸程的思绪游移片刻，继续问：“不提这个了。我只想知道有关陈尔的事情。”

“陈尔……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你容我慢慢和你说。你知道，我们是哪一方的吧？”

诸程慢慢点头：“我们都是叛军的人。”

柴宜年毫不意外地继续说：“叛军和联盟这边有个习俗，就是互相往对方插卧底，你知道吧？”

诸程应了声。

“陈尔就是其中一个卧底。”

“至于具体是哪一个人，除了极少数的人，别人都不知道。所以你别担心，顶多算是任务失败，不是死亡。现在指不定回到自己家修养去了。”

诸程终于放下心来：“那你可以告诉我我遗忘的过去吗？我很想知道。”

柴宜年的笑容一凝。

诸程早预料到这种结果，善解人意地笑笑：“为难就算了……”

“不为难，”柴宜年好脾气地按住诸程，“不过，很多东西被下了禁制，我只能和你说些我知道的你的故事，很多别的事情，我不能说。”

诸程点头，她不意外。

“我们初遇的时候，你还在伯德学院读书。然后，你主动提出合作，后来，你帮了我，我也帮了你。”

诸程皱眉：“你说的好抽象。”

柴宜年哈哈笑了几声：“诸程，我要和你说清楚了，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段灼吐血吐成那个样子就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继续说。后来，你在我的介绍下，成为教会的一名教徒，替教会做事情。”

“你晋升得很快，中间出了点意外，但是最后还是成功成了叛军的小头领。但是因为你的性格原因，很多人结合起来陷害你，所以你从叛军出来，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诸程的脸皱成一团：“你这，过于简单了吧。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出来？”

柴宜年无辜地眨眨眼。

“行了行了，也差不多了，”诸程昧着良心，“其他的我自己去问别人吧。行，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哎，我这么帮你，你不给我点什么？”

诸程回头，感觉自己被阴了。

柴宜年诚恳地说：“过段时间我要参加一个宴会，你陪我吧。”

诸程不喜欢欠人人情，点点头应下来，又有点奇怪：“你是主教，你要参加什么宴会？”

“几个朋友一起玩玩的宴会，”柴宜年诚恳地说，“或许你认识一些人，能有些意外收获。”

诸程点头，禁制只限制那些人直接说出她的相关信息，别的还是要她直接去查。

*

昏暗的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透明的圆柱形玻璃容器里是缓缓流动的浓稠的蓝色液体，玻璃容器最中间，一个短头发的女生正悬浮在液体正中央。

一切都很缓慢。

房间里另外有一个仿生人在记录容器传输出来的数据，仿生人旁边是个年轻长发女生在看书。

只一瞬间，容器中的短发女生猛地睁开眼睛，同时，容器中的粘稠液体开始剧烈涌动，将短发女生裹在其中。

数据器的指标开始飞速飙升，容器外的年轻长发女生见状丢下书，立马开始调节容器旁的数据处理器。

指标不断攀升，嘀嘀嘀，粘稠液体涌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有个龙卷风在容器里飞舞。

嘣的一声，圆柱形玻璃容器崩裂开，浓稠液体四溅，喷射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长发女生先是下意识护住自己头脸，等一切尘埃落定，立马脱下外套披到躺在地上的短发女生身上，一把将短发女生抱起来放在一边的医疗舱里。

短发女生面色痛苦，大口喘气，嘴角溢出鲜血沿着面庞流到地上，和背部被地上的玻璃扎出来的鲜血混合一起，被浓稠的蓝色液体吸收。

进入医疗舱，仍旧能听见短发女生大口的喘气声。

长发女生给外面发了消息之后，一直没离开，实在放心不下，小心开口问道：“严老师，你怎么了？怎么提前这么早回来？”

“出了点意外。这次任务不算成功，你亲自同长老会的人说一声，说我马上亲自去汇报。”

“是，”长发女生应下来，等外面有人进来，她才离开。

短发女生从医疗舱里出来，自然有人问道：“严谨，出了什么意外，十七区来了什么厉害异能者吗？”

严谨摇头，不说话，那人识趣地不开口。

长发女生急匆匆跑进来：“严老师，长老会那边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