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冒汗如喷泉涌水一般源源不断，尤其在静默又寂寥的夜里。
装傻充愣的商烟只能赔笑，直到被贺尘庸盯得头皮发麻时，这才僵住脸上原先的笑容，不得已回应了一句。
“公子这是在向我……表白吗？”
“……”
一片寂静，偶尔空中掠过几只乱场乌鸦。
坚强地让自己不要因为尴尬而扣出魔法城堡来，商烟依旧僵硬笑容挂在脸上。
哗——
被子被掀开。
那人伸手勾来衣裳，纹丝不动地整好，将原先那莹莹如玉生辉般的肌肤遮掩住。
赶紧摇摇头让脑袋清醒下来，商烟背手捏住衣角再次开口，看似委婉地拒绝道：“恕公子原谅，您这份心意商烟恐怕承受不起。”
说完还长叹一口气，好似也不是她自愿似的，像是被迫不能答应他的请求。
白影从床边站起来，挑挑眉不言。
避开那道灼灼发热的视线，商烟继续开口发言，好似演讲一般循序渐进：“唉，毕竟贺公子乃人中龙凤之躯，在大梁京城是数一数二的有名人才，商烟这等无名之辈……”
更多谦卑的话都含在她尾音叹的那口气中了，想必不用多说也能让大奸臣意会到，毕竟都这般夸张地赞美他了。
“商姑娘不必妄自菲薄。”
一语戳中关键之处，噎得商烟无言以对。
她她她这是妄自菲薄吗？明明是给他台阶下啊！这货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嘞？
咽咽唾沫终于将腹中徘徊许久的话盘出，她松开原先抓紧衣角的手，两手相互交错将袖子挽起来，然后仰起头，装作看起来很有气势的样子插在腰上。
扬声先咳嗽一声以示严肃，她眯起双眼掩饰自己的荒乱和心虚，从腹中憋出一口气。
“商烟哪敢妄自菲薄，公子实在太抬举商烟了，身为商贾之女，商烟实在是配不上公子的，京城贵女甚多，恰好商烟就认识好些个，公子若是愿意，给你介绍几个？”
试探性地问出声，商烟脑袋里忽然冒出长公主楚楚动人的模样，想到她向自己的请求时，心里竟忍不住滋生出异样来。
这种感觉好生奇怪，还有丝发麻。
“商姑娘这般热心肠？贺某之前竟是没有发现呢。”白影意味深长地看着商烟点点头。
“哈？商烟一直都很热心的。”她干笑。
大奸臣微微点头，带着戏谑却没有再言。
好半天过去，他才严肃下来，这次倒是没有盯着商烟，面向那扇打开窗的屋外看去，似乎在凝视远方一处舍不得离开视线的风景。
“商姑娘可是有心上人了？”声音很轻。
“嗯？”商烟一愣，先是踮脚探头，顺着贺尘庸的目光向窗外眺望。
跃入视线的仅有淅淅沥沥的雨滴，相互交错拍打在青瓦瓷片上，发出清脆响声漾在寂静夜中，除此之外毫无有趣之处。
勉强抿唇压住心中疑惑，商烟收回视线，本来想乖乖地回没有，却害怕被大奸臣带偏，于是她就回了句：“贺公子，这问题的本质并非于此。”
见贺尘庸没有反应，她继续苦口婆心地解释道：“这一个人有意于另一个人，看得就是合不合适，首先要看是否门当户对，其次才会在意是否心意相通，都有意思的。”
空话让商烟真是一大堆一大堆地就能讲出来，这些话让她说服自己，要是放在其他时候，她定是第一个要站出来反驳的。可当下面对大奸臣，她只能昧着良心讲胡话了。
白影屹立在原地，依旧纹丝不动地盯着窗外，瞧那神情似乎还望出神了。
“是那人吗？”他冷不丁出声问。
“谁？”她觉得好笑，顺口反问。
终于收回视线，白影在光影下动了动，然后重新将眸中的焦点聚集在商烟身上，黑瞳凝视着她，薄唇上下轻轻一碰：“李赋。”
你瞧，这陈述句用得好啊。
都自个儿把定义下好了。
商烟越发觉得好笑，都不用摇头直接出声打住贺尘庸那丰富的想象力。
“贺公子想多了，大将军尤其是商烟这等泛泛之辈可以高攀的？”说完还遗憾地摇摇头，以表示自己真的对他们这些官家子女没有什么欲望的。交朋友还好说，但要是这谈情说爱的纠葛还是就罢了吧。
“真是这么想的？”也不知为何那黑瞳忽然像明亮星辰那般闪烁了一下，像流行一般迅速消失。
“呃，”是没看她都一本正经地讲出来了吗？自然是真的啊！鼓起双颊，她用力点点头差点错位，回应道：“那是自然。”
“那就好。”还没等商烟的尾音消散，贺尘庸倒先是抢先一步开口。
“？”商烟一只眼睛瞪大，一只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整张脸上都写着大大的疑惑。
啥？你说啥？啥子跟啥子呢？
真想上前揪着贺尘庸的衣领问清楚，她是实在跟不上大奸臣那活跃如分子般的思维，完全找不到前因后果地来回跳动转变。
白影也不理会商烟那极其迷惑的表情，自顾自地走到不远处低矮木柜旁，弯下腰去将抽屉打开，伸出修长手指在里面一阵摸索。
片刻之际，木柜旁弹出一个暗格。
好似也不怕被商烟发现，贺尘庸面不改色地起身靠近那暗格，抬臂从里面拿出一根长条形状的东西握在手中。
眯眼窥视好久也没瞧清是什么，只能瞅见其形如长丝，精致如上好雕制品，又被贺尘庸紧紧握在手中，认真到一刻也没有松开。
这东西，难道是……？
探究的心骤然一紧，她万万没想到这大奸臣这么快又要起杀心了吗？
就因为她开玩笑说他喜欢她吗？
不是吧？
她总不能提他前女友吧？
那样的话，她岂不是嗝屁儿得更早?
两只小爪子情不自禁地抬起来，无措地在空中胡乱摇一通，舌头捋不直得磕磕绊绊为自己辩解：“不是，那什么，贺公子，咱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对肝肾功能不好，有失健康，更是对财富的一种损失啊！”
这话刚说完，向她靠近的白影非但没有停住脚步，反而靠得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