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撒下，转瞬却被乌云遮住。
站在原地的软嬷嬷抬头瞧了眼天空，瞅这黑压压的情形，怕是又要下雨喽。
台阶上红影缓缓走来，娇声轻柔地打破这份尴尬情形，愣是伸出素手拿过那本《一本发家致富的奇书》，使着眼色放在商烟手中。
没等商烟刚要开口拒绝，就听长公主语气深长地给她交代道：“既然是贺公子的一片好心，商姑娘就不要再推辞了，收下它好好借鉴一下，准是没错的。”
“……”大姐，说得好像您看过似的。
“本宫看过。”朱唇微微一动。
咳咳咳——
呛得商烟不停地打喷嚏。
看来，还是她太年轻无知了！
商烟长叹一口气，迟疑地伸出双手接过那本书，神情凝重地盯着上面印的正楷，好半晌儿抬头问面前给书之人。
“贺公子，怎么突然就……”
“自然是想让姑娘把那果茶让给贺某。”
没等商烟开口问完，贺尘庸倒先是抢先一步回答。目的明确，表达清楚。
紧紧牙根，眉筋不着痕迹地挑动两下，终是在寂静中问出声来：“恕公子原谅，商烟实在没明白公子要这份果茶是做甚？很急需吗？必须要的那种吗？”
见白影衣袂轻微动漾，默不作声地探究自己，商烟又接着解释：“贺公子可能不知晓这份果茶对商烟有多重要，所以……”
接下来的话止在嗓子眼，她偷瞄一眼大奸臣的脸色，才吞吞吐吐地说完：“所以请您宽宏大量地让给……人家趴。”
“……”长公主扬起的脖颈伸长。
“……”贺尘庸低头，默默地看着忽然扒拉在长袖上死死抓住不放的两只小白手。
小白手被两道冰与火的视线盯得又火辣辣又透心凉，注意到这点的商烟尴尬地也盯着自己的双手，忽然松开小爪子，好似那长白衣袖烫手似的。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眼花，商烟只觉得方才长公主面上闪过一丝戾气。
“贺某对那果茶，同姑娘一样。”
“什么一样？”顺口问出声。
清冷面容下总是藏着一份似笑非笑的神情，商烟盯着他那一上一下触碰的薄唇，耳畔传来大奸臣合理又荒唐的回答：“目的，对象，意义等，”说此，顿住片刻后继续突出三个字：“都，一，样。”
商烟哑语，头皮发麻地看着面前人。
“……那什么，公子也要给将军？”
“应该不是吧？”红色身影忽然插两人之间，也不管贺尘庸是不是要回应，含着娇美笑容自圆其说：“商姑娘要花茶给将军是份情谊，这同公子比，实在大不相同的。”
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眉，贺尘庸向旁侧移动一小步，而后紧跟着长公主的话道：“贺某对大将军……自然也是有份厚重情谊的。”
“可商姑娘那种的情谊，是若比牛郎织女的情爱纠葛，公子这话还是得重新想明白才是。”长公主偏偏要揭开这层纱，也不知这份突如其来的酸意是何时涌上来的。
捕捉到贺尘庸面色暗藏厌恶，但很快浮现笑容对着长公主道：“公主多虑，商姑娘的意思大许也不是公主指的那种。”
眉眼垂下，长公主挑眉柔声笑道：“公子竟是这般清楚女儿家们的小心思。”
这话说的讽刺，偏偏贺尘庸毫不在意，无所谓地耸耸肩并绕开长公主，沿着那拖地长裙的边缘移动至门槛儿前。
“商姑娘，不如就让给贺某吧。”
“……”大哥，拜托唉，这不是她的东西想给随便给啊！
将《一本发家致富的奇书》抱在怀中，小脚向软嬷嬷身边静悄悄地移动，而后咽咽唾沫向长公主求助。
也不知长公主在思虑着什么，将视线定在商烟身上片刻后，才缓缓出声道：“公子是欠大将军一份果茶吗？”
视线滑过长公主，贺尘庸挑眉抖抖袖子，慵懒地笑道：“公主果然聪慧过人。”
话音刚落，商烟就捕捉到长公主面色那忽闪忽现的苍白，好在被屋内有眼色的宫女扶住。都说长公主娇弱，常常还伴有咳疾。
拿过丫鬟递来的绸缎帕子，长公主将其掩在嘴边咳嗽一声后，才缓慢回应道：“既是如此，那果茶恰好还能分成两份。”
“软嬷嬷。”朱红色的唇轻轻一碰，捏着帕子轻轻一抖对着软嬷嬷吩咐道：“带两位去取东西吧。”
将茶分成两份，但只有将两份合起来才能泡上一杯，长公主将其分成两份分别给他们，不过是为了让两位都能把欠大将军的这份情还上，如此一来，还让两人都受到她的好处。
“既然如此，长公主就把给商姑娘提的要求算在贺某头上吧。”
刚准备抬脚离开时，听到此话不禁僵在原处。商烟百思不得其解，大奸臣这般举动，到底在图什么？
长公主浅浅一笑，脚下的踉跄不知是体弱还是没站稳，又抬起帕子捂在嘴边咳嗽两声，似乎在掩饰自己的荒乱，背对着贺尘庸柔柔地出声道：“贺公子是贺公子，商姑娘是商姑娘，公子又怎能替商姑娘呢？”
默声叹口气，在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的厅堂内缓缓开口：“算了，本宫心情好，不需要你二人做什么，去拿东西吧，本宫乏了。”
“公主……”商烟有些担忧地望着红影。
“谢公主。”白影抢下一步弯腰道谢。
长裙拖地再也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抬起纤纤玉手罢罢，而后扶着太阳穴没再说话。
跟在软嬷嬷身后，商烟偷偷瞄了一眼身侧开始变得沉默的贺尘庸，努着嘴将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低头盯着脚尖走了好长一条路才开口道：“不是，那什么，这也太，那啥了。”
白影顿住，睨了她一眼。
“说人话。”说罢，停住的脚步又开始大步流星地向前。
“……”思前顾虑的商烟又听到了自己拳头嘎嘣嘎嘣响的声音，眯起双眼盯着贺尘庸的背影，后牙根紧紧咬在一起。
这背影看着还真是……挺好看的哈。
好半晌儿，白影似乎有所察觉，顿在原地微微侧着头，好似闪过一丝愉悦的笑意。
这是在，嘲笑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