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院，一早上就忙了起来，玲珑给黑黑喂着牛乳，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听话，可不能乱跑了，昨日你想闯姑娘的卧房，被白芷一把抓住扔出来的事没忘记吧，要是今日还来，姑娘就不要你了，不过，小公子很喜欢你，说不定会把你抱回去养着，那样好像也还行，就是我要是去看你的话，就很麻烦了”

黑黑也就是那小狼崽子，就是云哥儿给起的名，没有别的缘由，就是觉得这狼崽子的眼珠很黑，玲珑也起了一个名，就叫小狼，两个人互不相让，闹到了向希瑶那，向希瑶真的很是无语，直接让他们猜拳，谁赢了用谁的，可想而知，云哥儿赢了，所以这狼的名字也就定了下来叫黑黑。

说实在的，这个名字真的一点都不威风，玲珑吐槽了很久，但愿赌服输，“黑黑，真的，你听话点，要不然就真的要受苦了”

也不知黑黑是不是听懂了，喝完奶后，就趴在窝里连平日最喜欢的闯姑娘屋都不去了，乖的不得了，玲珑惊奇不已，之后还告诉了姑娘，“姑娘，黑黑真的太懂事了”

坐在书案后的向希瑶找出之前画的太姥姥的那幅画，听到玲珑这话，有些好笑，“那是你没看过黑黑被云哥儿折腾的精疲力竭的样子”

要知道五岁的小男娃，再装大人也是个孩子，闹腾起来三个大人都不一定能看得住，从未养过宠物的云哥儿见到黑黑就喜欢，以前下学回来找姐姐，现在回来的第一句话都是黑黑，他是精力旺盛，黑黑毕竟才几个月大，闹了一会就没劲了躲回窝里还要被云哥儿拖出来蹂躏，你都能从一只狼的脸上看出生无可恋四个字来。

啊？玲珑还以为黑黑很喜欢小公子，总是很乖的任由小公子摸，搞了半天居然是因为累了？“不行，奴婢一定不能让小公子欺负黑黑了”说着就斗志昂扬的行礼退了出去。

白芷都懵了，不是，小公子去国子监了，她要不要抬头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啊，她打算去哪找人，她这是气糊涂了？算了，不管她了，反正之后找不到人也就明白过来了，“姑娘，要去见老太太？”

“恩，把画送过去，顺便去要些东西”向希瑶可还指望从太姥姥那问出白柳元白老先生的踪迹呢，文心夫子的文章已经写好，就等她的话了，虽说，棋盘已开，但棋子还未备全，铤而走险不值得，总要万事俱备才行。

秋梦院是老太太的居所，是秦芳若特意照着老太太的喜好来布置的，从知道老太太要来时就准备了，没有花草，院子里就是一颗大的榕树，榕树下放着桌椅，老太太没什么喜好，非要说的话，就是坐在树下看天，秦芳若在漠北时整日见外祖母如此，有一天终于问了出来，“外祖母，天上有什么吗？”

躺在摇椅里的老太太道，“云，鸟，日月，星辰，还有很多你看不见的存在”

秦芳若：“看不见的是什么？”

“故人，故事，故去”外祖母这话秦芳若一直记得，却一直没懂，经年过去，才懂得，外祖母是在怀念，怀念在她生命中曾出现的一切，虽从未提及，但有着很深的印记，让人留恋。

向希瑶到秋梦院时，老太太正在练拳，看不懂，就觉得好厉害，白芷看的分明，是强身健体的拳法，都知道漠北苍狼都知道她老人家身边的狼群，可她老人家的身手到底无人得知，正想着，一股强大的内力伴随着拳法扑面而来，白芷一把抱住姑娘的腰肢，一个后退躲过，把姑娘送到安全的地方，留下一句，“姑娘，小心”就迎了上去。

风声犀利从耳边划过，让向希瑶也回了神，这怎么就打起来了，太姥姥这是憋太久，想要找人切磋？说一声就是了，怎么还突袭？还有这打的都看不清人了，是不是表明很厉害啊？

十五过来就听到姑娘嘀咕，“很厉害”

向希瑶被吓了一跳，“不是，你又是什么时候到的”这一个个的欺负她不会武是不是。

“能坐上暗部副统领的位置，白芷的功夫是数一数二的”十五完全没有听到姑娘在说什么，全部心神都在眼前的打斗，“前辈不愧是前辈，没有用全力，只是套招”说着就激动了起来，“前辈居然在教白芷，她居然看出了白芷的弱点”

额，是，知道你崇敬太姥姥，但是不是夸张了，“十五啊”喊了一声，没反应，向希瑶又叫一声，“十五”，还是没反应，很是无奈，算了，算了，跟个武痴说什么呢，让他好好看吧，就用这副蠢样子。

一刻后，打斗停了，白芷脸上满是喜色，抱拳施礼，“多谢前辈指点，白芷感激不尽”

“你是我外曾孙女的护卫，自然不能有闪失”老太太双手叉腰，很是满意，“功夫不错，内力纯厚，你的资质要成这一身本事一定费了很大的功夫，不错”

是多少个日夜不眠，是被打倒又站起，是无数的伤疤成就了如今的白芷，她从不觉得的苦，是她自己选的路，但今日被前辈这么说出来，莫名有了一种值了的感受，眼里泛起波澜，“谢前辈夸赞”

十五是个没眼力见的，急冲冲的上前，“前辈，晚辈是否能与前辈过几招？”

白芷真的好想给他一拳，“你不是护院吗，瞎跑什么，赶紧回去”

“有人在呢”十五才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谁知道前辈什么时候才有兴致，“前辈？”

被这么一双如饿狗看见食物的眼神盯着，老太太大笑了起来，“明日吧，今日老婆子就不奉陪了”

明日？不要说明日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啊，十五头点的可快了，“多谢前辈，明日晚辈一定早早来”说完行了礼就消失了。

向希瑶真是要呵呵了，他是不是忘记了这还有个人，而且还是他的主子，还真是习武成痴了，有那么激动吗？不懂但很受震撼。

“怎么，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老太太好笑的看着自己这个外曾孙女在那感叹的摇着头，“别犯傻了”

糟糕，都忘记姑娘了，白芷忙走了过去，“姑娘，是奴婢失职”

“与你有何干系，是太姥姥先动手的”向希瑶朝太姥姥那走去，心里可不得劲了，还从未有人说过她傻呢，“我太姥姥老当益壮，一拳都可以打死老虎的，你能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已经很是不错了”

好，很好，老太太算是听出来了，这是说给她听呢，呵，小丫头这张嘴啊，还真是厉害，“老婆子确实能一拳打死老虎，要试试吗”

“太姥姥”向希瑶听的出来她老人家在逗她，还真是如娘说的那般，大多时候，太姥姥与沉稳毫无关系，对了，画呢，一转头，不好，“我的画”，刚松手了，掉地上这么长时间不会毁了吧。

白芷也给忘了，这下好了，弄不好姑娘还要重画，过去捡起画，也不敢打开画轴，“姑娘”

向希瑶也顾不得地方不对，忙打开，还好，地上干净，没怎么损伤，老太太走了过来，“画？什么画，送老婆子我……”话被入目的画给惊讶的说不出来了。

好一幅波澜壮阔，气势恢宏的战斗，斑斑血迹在苍凉辽阔的土地上，在狼群的嘴里，在拿着剑的老者身上，狼群眼里的红，张开的爪，还有老者剑上的血，都在诉说发生了什么。老太太好似回到了那天，那个与千军万马对阵的日子，怕吗，没有，不过是乌合之众，更多的是对朝廷的失望，对这样的朝廷是否还有以后的担忧。

“你怎么会？”这是她出生之前了，她怎么会知道，还能画的如此逼真，老太太的眼神一直在画上，“什么人告诉你的”

“是鬼医”向希瑶还记得鬼医当时的神色，是那样的敬佩，那样的向往，“不过他也是听人说的，他去过漠北，但是没能见到您，还说等您到了要来拜访您”

老太太听过这个名号，是用毒的高手，没想到人居然在京城，还与瑶儿熟悉，“世人多是以讹传讹，好的能说的天花乱坠，不好的能说的十恶不赦，人啊，总是相信听到的，老婆子的一分厉害被说成了十分，不过是力所能及”

“只要是好的，天花乱坠又如何，再说，太姥姥您是实打实的守着漠北，所以多美好的词藻都不过”那可是一个女人的一生，是舍弃了所有只求火苗能续存。

哪有她说的这么大义，老太太让她把画收起，“走，陪太姥姥用早膳”

老太太早膳都在自己院子里用，午膳晚膳才会大家一起，因着她老人家起的早，也知道自家子女是个什么懒样，所以很体贴的让他们多睡睡。

向希瑶这几日都会来这秋梦院与太姥姥说话，一来对漠北，对她老人家好奇，二来也是真的有所求，不过，所求还未挑明，虽不急，但也不好再拖，离及笄还有一个月，她要在这之前让这事即便不能尘埃落定，也要有个开始，她要送自己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