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向希瑶醒来,玲珑和白芷伺候姑娘梳洗完,让宫人进来,今夜是宫宴,姑娘要着宫装,皇上早就让人备好了,是红色鎏金朝凤裙,配上金凤还朝的头面,雍容华贵。
玲珑眼睛都亮了,“上次试衣奴婢也在,怎么这次还是被姑娘给惊艳到了呢”
这边说还边一副惊叹的模样让向希瑶有些不忍直视,“真是老天开眼,没让你投胎成了男子”
什么意思?玲珑完全听不懂,向希瑶拿起发簪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鼻头,“如此油嘴滑舌,还不知要骗了多少小姑娘的心”
啊?玲珑很郁闷,“奴婢才不会,奴婢也只对姑娘油嘴滑舌”
“别了,你姑娘我近来胃口不好,想吃素”向希瑶拒绝,虽然喜欢听好话,但也不必天天如此,太腻了,“娘到了吗”
“夫人已经到了,在寿安宫给太后请安呢”白芷端了蜜水过来,“太后让姑娘不必着急,也可不必过去,等宫宴与皇上一起去泰丰殿即可”
向希瑶接过蜜水用了一些,想了想,“还是过去吧,宫宴偷懒,总不能这也偷懒,太后心疼我,我也要回报一二”
玲珑和白芷都听姑娘的,姑娘想去,那就去,不过去之前,白芷把玉门司的事情说了,“姑娘,是否让人盯着尹瑶池”。
宫里虽大,但没有后宫要简单的多,众人都知道主子是谁,该效忠的是谁,所以即便没有吩咐,也会有人主动的上报。
“徐侧妃?她不是禁足了?”向希瑶感觉好久未听到她了,还以为她就这样沉寂了呢。
白芷:“周恃妾求情,太子解了侧妃的禁”
“你说谁?”不怪向希瑶,就是玲珑也以为听错了,“你说错了吧,周恃妾怎么可能给徐侧妃求情,而且太子还答应了,太子不是不喜周恃妾吗”
“这一月太子都在去了周恃妾的院子,她很受宠”白芷也不明白,明明之前太子还很是厌恶周恃妾,如此这转变来的太突然了。
向希瑶对东宫内的风花雪月不感兴趣,只要不惹到她头上,太子就是一夜御十女都与她无关,“徐侧妃一出来就惹事,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脑袋是我暂放在她头上的”之前几次,要不是不想让太后难做,她是真的想要解决了徐侧妃的,徐侧妃这人虽不会构成威胁,但总被人盯着太烦了,太子妃要是能果断些,此时也就没有徐侧妃了,“让我们期待一下,我们这么侧妃娘娘又想做什么,不用盯着尹瑶池,盯着徐侧妃就好,我要是她,今夜可是个好时机”
“啊,那姑娘是不是有危险”玲珑不在意别的,就怕姑娘有事,“姑娘,奴婢一定寸步不离”
“没必要,总要给别人机会”要是一点缝隙都不留,那让人家怎么动手,她不动手,要她的命不就要想别的法子,太累了,不想在这上面动脑筋了,希望这次徐侧妃不要让她失望。
白芷明白了姑娘的意思,下去安排了,本要去寿安宫的向希瑶也不用去了,因为娘过来了,“娘”
“让娘看看”秦芳若一脸的欣慰,“娘的瑶儿长大了”穿上宫装的女儿更加的绚烂,也多了几分气势。
“娘,我陪你用了早膳的”离府一日都未到,娘有些夸大了
秦芳若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娘看你如此,就觉得你好似真的要出嫁了”虽然也一直为女儿准备嫁妆,但并没有多少实感,如今进了宫,看女儿如此,就好似她已嫁到宫里,自己好不容易进宫来看她一般,这感伤一下就袭上了心头。
不是,也没说错啊,向希瑶很莫名,但也不想一直被娘瞪着,忙转了话,“云哥儿呢,没与你一起?”
“随你爹去见皇上了”秦芳若拉着女儿坐下,“你这个弟弟也不知怎么的,对皇上的崇拜都快赶上对他爹的了,你爹为此都有了醋意”
向希瑶笑了,“是景墨尘上次带他骑马射箭,还带他飞了几圈,他就一直念着”
男孩子好似对这些都很是向往,云哥儿自从看到了景墨尘的功夫后,那黏人的劲,真的让她这个做姐姐的也有些吃味。
“你如此唤皇上,没事?”秦芳若担心的扫了眼殿内,还好也只有玲珑在,“你没让人进殿伺候”
“不需要,我不喜人多,玲珑和白芷就够了,再说,宫人可以在外殿,寝殿不行”向希瑶这点和景墨尘不谋而合,所以除了安长福,玲珑,白芷外其他人都在外殿听候,“至于叫什么,放心吧娘,我既然能唤,就说明无事”
秦芳若不会去插手女儿和皇上之间的相处,不说女儿有过那样的记忆,懂得分寸之外,她自己教出来的女儿她还是知道的,“娘不担心,只要你开心就好”
还没说上一会,外面就有了动静,玲珑出去看了看后,回来道,“姑娘,是田阁老府上的女眷过来请安”
“阁老夫人?”向希瑶心想不可能吧,她老人家能这么懂事?果然,玲珑接下去的话证明她想的不错,“不是,是田五姑娘”
她?她这是做甚,上次寺庙那事与她无关,她也让人送了礼到向府,但自己没收,让人退了回去,她该知道自己的意思,“让她进来”
秦芳若坐着用着茶,对女儿所下的命令充耳不闻。
田禾末进了殿后有一瞬的愣神,之后很快的回了神,行了礼,“田禾末给向姑娘请安”早就见识过她的美,可今日更为逼人,她这样参宴,势必引起喧嚣,她不担心吗?
说实在的,玲珑有担心过,还跟姑娘提了,不过姑娘来了一句,换什么能盖住她的容色,额,还真的没有,粗衣麻布都不行,那还不如光彩夺目呢。
向希瑶看着愣神的田禾末,眉尾轻挑,这是又在想什么呢,余光看到娘老神在在的用着茶,行,看戏呢这是。
玲珑很有眼力见的走到田禾末的身边,放下圆凳,“田姑娘”
田禾末回过神,谢过后坐了下来,“臣女是挂心姑娘的身子,所以才会来叨扰”
“你派人去向府时,我有让人给你带话”向希瑶知她担心什么,当时的情形,是个人都会怀疑她,但确实与她无关,“我以为田姑娘知道我的意思”
“臣女知道,是臣女狭隘了”田禾末从未想过她会放弃这个送到她眼前能处理自己的机会,眼下皇上对她的宠爱,足以让她有机会铲除任何潜在的威胁,可她没有这么做,是觉得自己不足以成为对手吗,“姑娘身子安好,臣女也能安心”
向希瑶许久未与这些大家闺秀谈天,有些不适应了,还是沐乐欢那直来直去的有趣,这么看来,徐伶俐也还行,不喜厌恶也从不藏着掖着,骂起来人来也是想到什么骂什么,还挺性情,“田姑娘,我问你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田禾末没想到她居然就这样问了出来,那是容易的问题吗,还有这样的场合可以说这些吗,“向姑娘,能否容臣女问一个问题”
“可以”向希瑶无所谓的点了头。
“姑娘是为自己造势,还是真心实意想要为天下女子请命”寺庙里面的她振聋发聩的言语还总是能想起,不是没有过涟漪,但也只是蜻蜓点水,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也太过于颠覆,让人有些怀疑她的动机。
这不比刚刚的客套好很多,向希瑶慵懒的靠在迎枕上,“两者有不同吗”
什么意思,她是承认了她不是真心实意?田禾末眼睛不可控的睁大了。
向希瑶:“我既要造势也要为天下女子请命,不冲突啊”
“怎么不冲突,这是两回事,一是为自己,一是大义,如何能比肩”,她怎么能说的如此轻巧,自私与大义如何能比,田禾末不信她不知道两者之间的不同。
大义,自私,倒也没说错,“你要知道你口中的大义出自我口,要是没我,你以为什么时候才会有人说出世间对女子的不公,一年,两年,十年,五十年,甚至百年?你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向希瑶轻笑了声,“那么如今我说了出来,让天下女子多了一条出路,也让自己多了很多困难,所以,我要一些好处没问题吧”
这是什么话,这完全就是歪理,可你要说出哪不对也说不出来,田禾末难得的张不开口,可这是不对的,但哪不对呢,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好似有什么堵在心口,憋闷着。
“田姑娘,你的疑问我解答了,那么我问的那些你想清楚了吗,要是没想好,可以再想想,我挺喜欢你的”向希瑶这句喜欢让田禾末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喜欢自己?就算还谈不上敌人,但也觉不会成为好友的,“向姑娘说笑了,臣女惶恐”
“不用如此如临大敌,也不必诚惶诚恐”向希瑶是真的觉得她不错,有脑子,有谋略,田阁老这个前朝之臣能到如今内阁大臣,此人的心计可想而知,由他一手教出来的女儿自然不会差在哪,这样的女子放到后宫太埋没了,当然,要是她坚持,那么也不惧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