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镇长没想到叶蓁蓁会如此强势地回应，他冷声一声：“自不量力。”
叶蓁蓁没有说话，警惕地看着镇长，静静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镇长漫不经心站起来，手里浮现出一个乒乓球大小，眼睛形状的黑色曜石。
“叶蓁蓁，你看看这是什么？”
叶蓁蓁看向镇长手里的黑曜石，原本普通的黑曜石忽然变得流光溢彩，叶蓁蓁的眸子上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眼神逐渐迷离。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镇长似乎并不在意叶蓁蓁的回答，他看到她的神色逐渐变得呆滞，直到自己的天命道具已经起作用了，便用傲慢的口吻命令道：“现在，捡起地上的匕首。”
叶蓁蓁乖顺地捡起地上的匕首。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叶蓁蓁的行动，都在疯狂尖叫。
【完了完了，主播这是栽跟头了。】
【那个平平无奇的黑曜石可是排得上名号的道具啊，能短暂控制别人。】
【多少人栽了跟头啊，主播这是大意了啊。】
【卧槽，下一步该不是要让主播自杀吧……不要啊！】
……
“用这把匕首杀了你自己。”镇长低沉着声音，眼神里露出残忍又兴奋的光。
叶蓁蓁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拿起匕首慢慢靠近自己的脖子。
“对，刺进去！”看到刚才桀骜的叶蓁蓁现在变成听话的人偶，镇长得意地笑起来。
然而，匕首停留在叶蓁蓁脖颈前两厘米便没有再进一步，镇长皱眉，神色微凝，刚想继续命令时，叶蓁蓁将匕首往他面前的桌子上一扔。
“镇长，我演技还行吧？”
镇长看到桌上锋利的匕首，愣怔了半瞬，回过神后惊诧地看着叶蓁蓁，音调里颇有些气急败坏：“你没有被控制？”
“当然没有，”叶蓁蓁摊手，歪头笑了下，“我就是逗你玩儿的。”
花月早就告诉了叶蓁蓁，镇长控制人的手段是黑曜石，凡是和黑曜石有过直接视线接触的人或怪物都会被镇长控制意识。
所以在见镇长之前，叶蓁蓁已经戴上了隐形眼镜。
“你以为免疫我的控制，我就杀不了你？”镇长神色阴戾，起身走向叶蓁蓁。
“我本以为镇长是看重我的，我才敢独自前来。”叶蓁蓁忽然话锋一转，故作怅然，“在我死之前，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之前你愿意和我合作，现在又忽然要杀我吗？”
“死人何必要知道那么多。”
镇长忽然伸手掐住叶蓁蓁的脖子，没想到他看起来单薄，力气竟很大，单手将她举起来，十指收紧，叶蓁蓁呼吸困难，脸因为缺氧而涨红。
叶蓁蓁没有求饶，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四个字：“老、地、方、见！”随后，叶蓁蓁脖子一歪，彻底断了气。
直播间的观众亲眼目睹这场酷刑，鸦雀无声，很久之后才有人打出一行【……】，观众仿佛才缓过劲儿。
【死了？】
【逗我玩儿吧？】
【不对，直播间没有消失！】
【别忘了，主播有个复活甲。】
……
镇长看着手里逐渐软绵的尸体，露出不屑的笑。很快他的笑容凝固，只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他手里的尸体竟变成一张轻飘飘的纸人。
镇长的脸色瞬间难看，他死死捏着那张纸，嗓子里挤出愤怒的低吼：“叶蓁蓁！”
傻子也看得出来，真正的叶蓁蓁根本没有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对镇长单方面的戏耍、玩弄。
叶蓁蓁的先抑后扬让直播间里的观众瞬间兴奋起来，仿佛看了个爽文，纷纷叫好。
【我就说吧，主播肯定留了一手。】
【主播算计了镇长的算计，这波主播是站在了大气层！】
【主播虽然勇，但绝不莽撞，刺激。】
【嘻嘻，镇长也有吃瘪的时候。】
……
镇长惨白的脸变得赤红，牙齿紧咬，唇边的肌肉因极度的紧张而微微颤抖，急促而沉重地呼吸着，直到书架后传来了轻柔平静的女声。
“云醒，罢了。”
身穿白色汉服，头上只用一根素钗挽住发髻的少女缓步出来。少女容颜清丽，但偏偏这幅云淡风轻的神态又透出不可侵犯的气场。
她叫镇长云醒，听起来很亲密，语气里却带着命令的情绪。
“阿月，我再派人去……”在少女面前，镇长的语气里夹杂着小心翼翼和讨好。
阿月眉头微蹙，冷冷扫了眼云醒：“不用，我亲自去。”
阿月看着云醒手里的纸人，她当然认得这个把戏，是僵尸一族的秘术，只要取活物的一根毛发就能将纸人变成相同的模样，并且能关联纸人的五感，在背后操纵纸人的行动。
最高阶的秘术，她只教过一个人——她当初的弟弟，阿星。
想到“叶蓁蓁”最后留下的那四个字：老地方见。
阿月幽幽地叹了口气，她不知道阿星是怎么识破她假死的，但是很明显，这是弟弟给她带的话。
她也该赴这个约。
*
天际泛出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如细丝般穿透了薄薄的雾气，在树梢上涂抹出淡淡的金边，层层叠叠的山峦在柔和的晨光中苏醒过来
阿星说的老地方就是这片位于栖霞镇和灰岩城之间的山林。
一年前，阿月就是在这里捡到差点死掉的阿星，后来这里成为两个人经常出游的地方。
阿月刚到山头，便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比从前要长高却也瘦削了些。她喃喃地喊出声：“……阿星。”
阿星回过头，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惊喜，而后眼神变得哀怨又愤怒，看到心心念念的姐姐一步步靠近自己，他却没由来地后退，。
“阿月姐，你为什么要骗我？”
当他知道阿月姐被云醒推下悬崖，疯了一样跑到崖底，在乱石堆里挖了她三天三夜，手指都被磨烂了还不肯停歇，最后被青雾强行带回去。
在接受阿月姐真的死了之后，阿星一心想杀了那个渣男，为姐姐报仇。后来他知道云醒成了栖霞镇的镇长，又屡屡对弱小的僵尸下手，毅然成立黑月团，与云醒对立。
从此，埋骨疆域少了一个天真开朗的小僵尸，多了一个阴郁冷漠的月大人。
如今看到阿月姐好端端站在自己眼前，阿星觉得自己曾经的执着都是一场笑话。
“阿星，我没有骗你，我是在成就你。”阿月的脸上没有半点歉意，她看着眼前挺拔坚毅的少年，露出满意的笑。
“成就我？”阿星红着眼，质问阿月，“成为月大人就是你所谓的成就吗？”
“阿星，既然你已经长大了，我不妨告诉你我的目的——”
“我要让僵尸一族成为最凶悍的族群，每个僵尸都长满尖牙，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和善弱小，人人可欺。” 阿月神色一凛，身上有渗人的气场。
“为什么我们僵尸生来就力量弱小，为什么我们明明生活在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同类却毫无警惕？我看着他们被恩将仇报，看着他们被践踏欺辱，却还是选择忍受，我想要改变这一切！”
阿月的情绪逐渐激动，她的眼睛充斥着红色，神色也逐渐疯狂：“不破不立，只有被压榨到极致，才可能让所有的僵尸放弃温柔，成为狠辣的斗士！”
“所以是你联手云醒，建立了栖霞镇的制度，让同类互相背叛、奴役？”阿星的身体紧绷，手指僵硬地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他都抑制不住地愤怒。只希望，他的猜测全是错的。
“没错，”阿月干脆地承认，“阿星，你就是我这局棋中的阵眼。”
“我用我的死帮你埋下对人类仇恨的种子，当你看到同类被人类奴役时，那些恨意自然会生根发芽。你看，黑月团就是最鲜甜的果子，成员或者勇猛，或者心机，这才是我想要的强者，我想打造的族人！”
阿月的神色几近狂热，她伸手想要摸阿星的脸：“阿星，现在的你比起那个险些被厉鬼杀的你，难道不好些吗？”
阿星偏头，躲开阿月的手，明明是和曾经一样的动作，一样的人，但他此刻只觉得陌生极了。
原来从前温柔的姐姐是最精于伪装的骗子，骗过了他，也骗过了敬爱她的所有僵尸。
最令阿星愤怒的是，他以为他建立的黑月团是荣耀是正义，没想到不过是阿月用来实现自己野心的工具。
“为了达成你所谓的目的，你知道要牺牲多少同族吗？那些被抽去灵魂，成为贡品的僵尸，他们就是活该的吗？”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无尽的悲愤。
面对阿星的愤怒的质问，阿月脸上并没有任何愧疚之色，她云淡风轻地笑了下：“他们会成为贡品，不是我无情而是他们太弱小了，淘汰这种弱小原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阿星深深叹了口气，竭力忍住眼眶里的泪，“你怎么会这么麻木无情呢？”
阿月意味深长地笑了下：“阿星，其实原本你已经快和姐姐一样的，为了抵抗镇长，用了不知多少阴狠的手段。”
“要不是那个女人的出现！”阿月眼里闪过阴戾，“你早就变成我期待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