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早晴手里抱着衣服，呼吸屏住，大脑片刻空白。

肖霖的身材比早前在周欣手机里看到的那些还要好，他又离得近，稍一抬眼就能看见，感觉一股热气闷闷顶上来。

“你别过来了，”她后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我自控力一般，所以——”

她带警告意味：“你最好小心点。”

肖霖勾唇失笑，但没再走近。

“不克制是会怎样？”他目似点漆，不依不饶：“你倒是说说。”

“会……”苏早晴脑袋一急，口不择言：“会忍不住耍流氓。”

肖霖目光紧盯着她，从眼睛、鼻子，最后落在她红润柔软的唇珠上。

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确定？”

“不太确定，”苏早晴就是口嗨一下，立马认怂：“我就是开个玩笑。”

肖霖压着声，像在克制：“你在怕什么？”

他是傻的吗？她哪里是怕的。

“我是害羞！”

苏早晴破罐子破摔，提了下语调：“害羞你懂么？”

她目光躲闪，两颊也确实比刚才粉。

“害羞什么，”肖霖不太理解，一本正经问：“不是总看男人裸体？”

“……”苏早晴噎住。

哪有总看，还有——

什么叫裸体？最多算泳装好吧！

“不一样，”她低声闷闷：“那不都屏幕里的吗？”

哪像他，活脱脱的就在眼前，还离那么近，怕不是要勾魂的男狐狸精，可哪有狐狸精还一身正肃的。

“现实里的没见过？”他没完没了，还在问。

他知道自己说的什么话吗？

苏早晴气急败坏：“难道你见过？”

说完顿了下，她意味深长问：“你见过，男人的裸体？”

“……”

想起最初提形婚的时候，就质疑过他喜欢男的。

肖霖斩钉截铁：“当然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苏早晴睨他一眼：“你让开一下，我要进去换衣服。”

肖霖侧身，让她进去。

等人一只脚踏进去，又反手扣住她手腕。

“又怎么？”

苏早晴看他的手，他指腹间有道伤痕，应该是搬单车的时候划到了。

肖霖极为淡定：“不是让我洗衣服，我衣服还在里面。”

苏早晴微讪：“那你快点。”

肖霖唇角稍提：“好。”

等苏早晴换完衣服出来，肖霖也从阳台里出来。

她半阖着眼，把自己的浴袍递过去：“你穿我这个吧。”

虽然这件浴袍她穿过了，但总比他一直这样光着膀子好。

肖霖接过去，直接披上，浴袍上有属于她的甜香气，沁脾又勾人。

余光里看他穿上系好带子，苏早晴才恢复神色。

她头发还没完全干，用毛巾又擦了会，换鞋要出去。

“你去哪？”肖霖问。

她舔了下唇：“我有点饿，去外面看有没有吃的。”

晚上没吃饭，又折腾了好久，再不吃点东西下去，她估计会睡不着。

肖霖把她手机从床头柜拿过来：“手机都没拿怎么出去。”

“别出去太久，有事立刻打电话给我。”他叮嘱。

“我知道的。”

苏早晴出去，到小卖部买了两桶泡面和一盒姜茶的。

在货架上找半天没看见创可贴，转头去问店员，等买完回去，在走廊撞见迎面而来的肖霖。

他换回了衣服，急匆匆往外。

苏早晴看他：“你也出来买东西吗？”

“找你，”他眉头紧锁：“怎么不看微信？”

“没注意，”苏早晴抿抿唇，扯了扯他袖口：“那我们回去煮泡面吧。”

肖霖眸光低垂，目光懒洋洋地落在她手上：“嗯。”

等回了房间，苏早晴第一件事是拿出创可贴给他：“你自己贴一下手。”

肖霖看着带卡通图案的创可贴皱了下眉，但还是接过来贴上。

房间里有热水壶，她泡完面，顺带用茶壶泡了姜茶：“吃完再喝这个，驱寒的。”

给肖霖买的是清淡的海鲜面，她自己吃麻辣味的牛肉面。

热腾腾的面入肚，苏早晴呼出一口起气，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看她咧嘴笑，不太明显的酒窝深陷，整个人都有精神气了。

苏早晴稍抬起视线时，发现肖霖在看她。

“你看我干嘛？”她茫然：“不吃么？一会凉了。”

肖霖拌了拌面：“有那么好吃。”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挑。

她沉吟：“我的大老板，这种情况有得吃就该满足了。”

肖霖：“……你的？”

苏早晴哑然。

他可真会抓重点。

“口误，老板您是大家的。”

语气要多尊敬就有多尊敬，肖霖揉了揉眉心。

吃完她倒了杯姜茶，抬手递给肖霖，郑重其事说：“今天还要谢谢您。”

刚才在雨里听大叔说封城，她是真怕回不去了，没想到肖霖会来找她。

姜茶的辣味肖霖不太习惯他，喝了一口，皱了皱眉：“不用，你是肖通派过来的员工，我是你老板，确保你的安全是应该的。”

肖霖说得没错，但毕竟是因为来找她，他才没能回去，还淋了一身雨,她最怕给人添麻烦。

有来有往是她社交处事的基本原则，肖霖帮了她，她也该有所表示。

“等回去了，我请你吃饭。”她一脸诚恳。

肖霖刚想开口拒绝，话把嘴边顿了下：“行。”

吃完，苏早晴才想起来看手机,微信里全是各种消息轰炸。

她在群里报了平安，返回出去，看见周欣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

周欣：「早晴姐，你没事吧？肖总找到你了吗？」

苏早晴：「都好，找到我了，我们在附近找了间宾馆。」

周欣还没睡，秒回：「捂眼睛.jpg」

周欣夸张化：「肖总一听见你不在车里，立刻就要冲出去。」

周欣：「如果这都不算爱……」

苏早晴油盐不进：「肖总是个好老板。」

周欣：「……」

苏早晴：「你冷静，没事少乱磕。」

周欣：「早晴姐，你什么时候能开窍？」

因为合约肖霖对她才有了优待，周欣不知情，偶有误会正常，她没多想，也没多解释什么,肖霖在阳台接电话，还没回来，苏早晴困得不行，玩着手机就睡着了。

等肖霖挂完电话回来，苏早晴已经睡熟了,房间里的灯开着，橘黄光线照清她的脸。

她蜷缩成一团，柔顺黑发铺在枕头上，被子随意搭在胸廓前，手机还攥在手里。

心挺大的，这就睡着了？

肖霖放轻脚步走过去，把手机从她手里拿出来放到床头柜上，拉高被子盖好。

苏早晴似乎有所察觉，不太舒服地翻了个身，面朝向他。

肖霖盯着她的脸看了会。

她侧躺着，脸蛋素净，因室内开了暖气,两腮有抹红晕浮现。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他扯了下唇，沉哑嗓音放轻：“但苏早晴，你就那么相信我？”

这场雨下到后半夜就停了。

隔天一早，苏早晴生物钟七点半睁开眼。

对面床上没人，她抬眼，看见肖霖在阳台上打电话，眉目冷厉，指腹间夹了根烟，有一缕灰白烟雾飘起。

想想好像是第一次见他抽烟,苏早晴赶紧起来，到洗手间洗漱。

等出来发现肖霖在等她：“车在外面，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大概是刚抽完烟，他声音被烟雾熨过后带颗粒感，是沉磁的。

苏早晴愣一下点头：“好。”

交通一早就恢复，开车来接的肖通该区域的分销负责人。

地面仍湿滑，树叶漂在堆积的水坑上，风也挺大的。

苏早晴跟在他后面走得踉跄，肖霖看不下去，回头扶她一下，语气冷：“你行不行的？”

女人怎么能说不行呢！苏早晴不服输：“行啊。”

不远处停了辆车，一个年纪稍长的大叔在路边等。

两人走过去，肖霖先开口：“方叔，您怎么亲自来。”

“要的，这路况我不放心啊。”

方叔往他身后看：“怎么还有个小姑娘？”

苏早晴点点头，主动介绍：“您好，我是肖通跟着一块来的员工。”

看着眼前斯斯文文的小姑娘，方叔赶紧开车门：“也别站着了，赶紧上车吧，这里冷。”

上了车，方叔说：“你一早打电话要毯子和早餐都在后座，你们自己拿。”

“谢谢方叔。”

“你这小子，跟我还客气。”

肖霖把毯子递给苏早晴，再从袋子里拿两杯热腾腾的豆浆，一杯给她。

方叔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脸上带笑：“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苏早晴咬着吸管喝一口豆浆：“苏早晴。”

方叔：“早晴，好名字，听着都暖。”

苏早晴眉眼弯弯：“嗯，出生那天是个晴天。”

“那不是跟肖霖反着来？”方叔想起来说：“他出生的时候赶上广州雨季，连续下了一周雨。”

霖这个字的意思很多，其中就有形容久下不停的雨。

方叔对肖霖的事情好像很清楚，肖霖低声和她解释：“方叔以前是我爸的司机。”

“嗯。”她点点头。

等他们到酒店，队伍已经出发去下一站，肖霖问她想回酒店，还是回队伍。

“回队伍吧。”她领着日薪，掉队不好。

肖霖把她送回队伍后，跟着方叔到肖通附近的仓库查看。

忙了一天回去，苏早晴在车上打两个喷嚏。

周欣拿纸巾给她：“等会到酒店楼下的药店买两包冲剂，你昨天淋雨肯定要感冒了，预防一下。”

想到昨天，肖霖在雨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但他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苏早晴环顾车内：“肖总还没回来吗？”

周欣往回看，撞进程暂视线，她立刻转回来：“应该还在仓库吧，听说这边的仓库损坏严重，估计得重建。”

她们在酒店门口下车，苏早晴拐到附近的药店，买了感冒冲剂。

苏早晴：「我买了感冒冲剂，你要不要？」

肖霖：「你在哪？」

苏早晴：「在药店。」

她发完，拿了两盒药去付款。

码扫完，肖霖的消息正好跳出来。

肖霖：「要，我快到了。」

肖霖：「你等我？」

苏早晴：「好。」

苏早晴拎着袋子回酒店，在楼下大堂打游戏。

过了会，视线里一双男士皮鞋走近，她颔首，看见肖霖回来。

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有微凉的清冽气息，还带点食物的热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