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崇冷、崇语再次寻到楚煜。
崇冷拱手:“主子,当真要那个冒牌状元为您加冠么?!”
楚煜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
崇语终于忍不住开口:“让他给您加冠还不如让我来呢,主子……”
楚煜抬眸看向崇语笑了下:“哦?你想为我加冠?”
崇语慌忙跪身:“属下不敢,属下失言。”
“起身吧,若是没有别的事,退下吧。”
两人拱手退离。
出了门,崇冷冷眸看向崇语:“你若是真嫌命长,直接告诉我,我送你一程不必劳烦主子。”
崇语:“我只是一时着急……”
“所以你现在还活着。不过,崇语你若是继续试探主子的底线,那下一次你怕是就没这么幸运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
虽说楚煜并不怎么受贤和帝看重,但明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因此,一大早也被宫人拉走,乱七八糟地捯饬一通。
之后就开始走无聊的过场,先是五皇子、六皇子都很顺利的结束了。
到楚煜这,内侍刚将楚煜迎到台上,贤和帝便不耐烦地开口:“行加冠礼。”
内侍怔了一下:“这……陛下,还未……”
“礼词不必念了!陈状元上前为太子加冠。”
一声过后却久久不见陈文,贤和帝微微蹙眉。
下面的官员亦议论纷纷:
“连一个新科状元都不愿给太子殿下加冠,看来这太子殿下是真的没有指望了!唉!”
“按理说不应该啊!这位状元郎该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无论怎么说这位也是武圣国的储君,他又是钦点的加冠人,抗旨不遵可是杀头的大罪!”
“说不定这人如此是想像某位皇子表忠心。”
“杀头到也不至于,毕竟咱们陛下也不怎么看重太子殿下。”
礼台上的楚煜微微蹙眉,他不动这位,这位到来寻他麻烦了,只是这寻麻烦的手段着实没什么脑子。
“大商楚家楚旬前来观礼。”
“大商楚家!”贤和帝大惊,大商楚家便是辰月这样的大国都难请动,怎么会来武圣?想着忙起身相迎。
一众朝臣紧随贤和帝身后,楚煜揉了揉眉心,加冠之人可以出身低微,但绝不能没有完成,这个楚旬又是哪位皇子请来的么?!
楚旬一袭紫衫手摇折扇翩然行入,拱手:“楚旬见过武圣皇帝陛下。”
贤和帝忙将人扶起:“楚公子不必多礼。”
“贸然造访,打扰之处还望皇帝陛下见谅。今日我来实则是为了太子殿下,我与太子殿下曾有过些许渊源,听闻太子殿下今日行加冠礼便想来看看。本无意打扰,然等了片刻还不见加冠之人,想来那位是有事耽搁了,不知道在下是否有资格做这位加冠之人?”
“这……”贤和帝面露难色,若是让楚旬做了楚煜的加冠人,那他的珏儿岂不是成为今日最失势的那个。
“怎么,皇帝陛下是觉得在下不配?”楚旬温声说道。
“太子能得阁下为他加冠是他的福气,那便……”
话音方到此处,眨眼之间竟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众位官员亦是如此。
紧接着传来男子郑重明晰的声音,清冷如碧落寒泉,可偏偏又带着几分温润的甘甜: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含首穗淑慎尔芹晌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随着加冠礼辞,夏无尘一袭紫袍缓缓行向楚煜,楚煜怔怔地看向夏无尘,师尊,这一世师尊来为他加冠!
楚煜内心的喜悦已然难以抑制,可傻师尊,你可知一旦你为弟子加冠,那你便注定逃不开这肮脏的宫廷争斗。
想间夏无尘已经行到楚煜身侧:“赤霄宗内门宗师,楚煜之师夏无尘,前来为太子楚煜加冠。”
语落轻轻挽起楚煜的墨发,开始给他梳发:“一愿平安康健,二愿美满康寿,三愿万事顺遂。”
楚煜墨眸氤氲,有些想笑,却忍不住落泪了,哽咽道:“师尊,这梳发祝词是长辈给出嫁的女儿的,弟子是加冠。”
夏无尘的手顿了一下,他哪里知道武圣国的这么多门道,他也是花了银钱问人家问出来的,哪知道人家告诉错了,不过……错了便错了,这祝福他却十分喜欢,他也希望自家的小徒弟能够如此。
索性将错就错地将墨发梳完,后极为认真地束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夏无尘错了,可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可笑,无论是在宫廷还是达官显贵,最难得的都是真情。
五皇子有些眼红,千般看重、万般珍视,皆在小心翼翼地束发之中,凭什么楚煜一个废人能得这样的师尊,他没有的,楚煜也决不能有,后看向一旁的手下微微点头,那手下离开。
一旁寅夜默默攥拳,他的无尘怎么能对别人这般?!
束好墨发后,夏无尘轻挥衣袖,众人才能恢复行动,贤和帝心下不悦,如今这加冠礼反倒是珏儿落了下风,而他最不看重的楚煜反倒最出风头,这如何能成:“这位夏公子,您说你是赤霄宗的内门仙师,可有凭证?”
夏无尘抬手将此前赤霄大帝给他的腰牌丢向贤和帝,贤和帝这种级别自然是接触不到赤霄大帝这种仙师的,并不识货,忙令内侍去请国师过来。
国师到后,贤和帝将令牌交给国师:“这位夏公子说他是赤霄宗的仙师,国师看看他所言是否为真。”
国师接过令牌,当即怔住,忙恭谨地将令牌奉给夏无尘:“鄙人赤霄宗第五十八代外门弟子随时听后您的差遣。”
夏无尘接过令牌,看向贤和帝:“如今陛下可还有怀疑?”
贤和帝干笑两声:“误会,都是误会,夏仙师远赴此处想来很累了,太子代朕好好招待仙师,朕乏了。”
楚煜拱手:“是,父皇。”
楚炜、楚灿冷眸瞥过夏无尘与楚煜,当日两人以为夏无尘得罪了众多宗派,必不得好死急忙撇清关系,却不想这夏无尘竟然入了赤霄宗,看那国师的样子恐怕地位还不低。
“这楚煜还真是命好!”楚灿忍不住吐槽。
楚炜眸中划过冷笑:“宫廷可不是青重山,没他们想得那么简单,无朝廷势力如此冒头不是什么好事,本殿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多久。”
此时,一枚冷箭穿空而过直奔向夏无尘,楚煜下意识地将夏无尘拉入怀中,转身挡下冷箭,当即涌出一口鲜血。
“阿煜!”夏无尘大惊。
楚煜笑笑虚弱道:“师尊……没事……别担心……”
话说到此处便失去了知觉,崇语崇冷已然赶了过来:“夏仙师,先带主子回府。”
夏无尘点头,抱起楚煜随着崇冷崇语离开,临行前冷眸看向贤和帝,自楚煜受伤到现在,这位半分担忧都无,就好似受伤之人与他全无关系一般。
到了太子府,夏无尘小心将人放在床上,抬手一道结界,随后开始为楚煜疗伤驱毒。
……
典礼现场,对于夏无尘的出现楚旬有些不悦,他的游戏还没开始就被打断了,不过让他更恼的竟然有人对楚煜下手,若是猎物死了那还有什么意思,温声:“莫文,查。”
莫文怔了下,主子只有十分恼怒时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忙应道:“是。”
场上的慌乱随着贤和帝沉声呵斥安定了下来。
贤和帝行到楚旬身侧,陪笑:“让楚公子受惊了……”
楚旬微微蹙眉,自楚煜出事后,这位皇帝陛下半分担忧都无,甚至连一个眼眸都未落到楚煜身上,宫廷豪门虽说最是不能讲人情,可这般绝情还是少见:“受惊说不上,震惊倒是真的,这样的场合竟然还能混进刺客,若是在我楚家,准备典礼之人早就被赐死了!”
一旁礼部尚书慌忙跪身:“陛下,臣罪该万死!臣此前已经仔细检查过,绝不可能有刺客藏身之地。”
楚旬看向贤和帝:“这位大人不像在说假话,看来这刺客极有可能是他人带进来的。”
贤和帝打断:“礼部尚书办事不利,罚俸一年。楚公子远来是客,还请移步。”
楚旬眸中划过冷意,看来不是天家无情,而是偏心呀。这世间这般模样的父亲还真是不少,明明都是血脉至亲,为何就能一个捧在手心奉若明珠,而另外一个就能踩在泥里弃若敝履:“不必麻烦皇帝陛下,太子受伤,作为好友我十分忧心,这便前往探望,待好友无碍后,在下再拜见陛下!”
太子府,崇语、崇冷担忧地守在门前,管家急匆匆跑了过来:“两位大人,大商楚家楚旬公子前来探望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如今可方便?”
“大商楚家楚旬?他来做什么?”崇语微微蹙眉,略显不耐,“回禀他说殿下伤重不宜见客,改日必登门拜访。”
管家面露难色:“这……两位大人,这位楚公子带着楚家嫡世子的令牌,咱们这般……”
崇语沉眸方要开口,崇冷打断:“将人迎至正殿,我稍后过去,崇语,这里交给你了。”
崇语点头,暗暗腹诽,纵然是大商楚家,自家主子又用不到楚家公子什么,无端理他作甚,况且这个时候来谁知道存了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