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此时才赶过来：“东方兄，发生什么事了？你如此着急赶回。”
东方旬沉眸扼住周羽脖颈：“若阿晟有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周羽：“东方兄……”
东方旬冷笑：“你以为你帮他是在帮魔族那些冤死的族人，你以为他是真心想要破除封印放他们出来，真是愚昧，你可知他是什么人，他是魔煞魑罗，他想放出魔族怨灵不过是想用这些怨灵为祭，引永夜之劫降下而已。你自以为是救他们却不知是真真正正地杀了他们。”
周羽攥拳垂眸。
东方旬放开周羽，周羽忽然笑了：“那又如何？你以为他们现在是什么状态，纵然放出也不过是失去记忆的执念而已，他们一心想要复仇，永夜之劫降下也没什么不好，人族至少会死伤大半，也算是圆了他们的遗憾，有什么不好？！”
东方旬冷笑：“无药可救。”
后低身握住慕容晟的手腕探入一股灵息，没有受伤，亦察觉不出有什么异常。可察觉不出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想着抱起慕容晟闪身回了青明殿：“魔尊，灵主，阿晟他方才遇见了魑罗，不知魑罗对他动了什么手脚。”
清水仙师冷笑：“赤炎魔尊这是在求本座帮你救一个凡人么？”
东方旬：“我知晓这个要求……”
“跪下磕头求我，我便帮你。”
听风：“灵主……”
灵主看向东方旬，东方旬毫不犹豫跪身扣首：“求灵主救救阿晟。”
灵主冷笑：“这还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地赤炎魔尊么？情之一字还真是害人不浅，无论是灵族还是魔族为了情这个字都会忘记自我啊！”
“求灵主相救阿晟。”东方旬再次扣首。
灵主上前探入灵息，良久笑了：“东方旬，这是他的命，我救不了他，你也救不了他。”
东方旬：“什么意思？”
灵主：“就是字面意思，有些事情早已注定，无从更改。”
东方旬看向听风，听风上前探脉，良久叹息一声：“的确是上天注定，无从更改。”
东方旬攥拳：“魑罗而已，我不信你们真的没办法。”
灵主：“有些事早已注定，更改不了，他的劫是你。只要你在，救得了他这一次也救不了他下一次。而本座不愿做这种无用之功。赤炎魔尊听我一句劝，与其存着那种奢望，倒不如好好珍惜与慕容晟的最后一段时光。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东方旬沉默将人抱起离开，他心里明白灵主绝不会在这件事上骗他，但他不愿认命。
看着东方旬的背影，听风叹息一声：“魔族剩下的族人已经不多，若是可能我真的很想救他。”
灵主笑了下：“神霄大人布下的局，你如何能解？只是我倒是没想到这慕容晟的身份竟然也这般有趣，看来这一次神霄大人是真的要觉醒了。”
听风沉默，灵主劝解：“虽说神霄的局已经布好，但一切还在于赤炎魔尊的选择，就看赤炎魔尊与慕容晟的感情是否真如他们心中所想那般坚定了。万一他们哪一方稍微自私一些，这两人便都能活下来也说不定。”
灵主的话没有错，但听风明白，不会有这种可能，赤炎魔尊与慕容晟的结局从两人的相见便已经注定了。没有人能够插手改变。
可他又有些看不明白，造物之主神霄不是与魔煞魑罗相反的存在么，为何他的觉醒要用如此残酷的手法？
灵主唇角勾起一抹淡漠：“这位造物之主倒是有趣得很，我原以为他是一个绝对的善者，没想到……真是有趣。”
五日后，秘境考核结束，众人重新出了秘境，夕云仙师笑道:“这届弟子绝对是最老实的一届了，竟然没有人抢夺他人的腰牌。那这奖励该如何算？”
青重仙师微微蹙眉:“所有人均通过大考，但因无人获得名次，所有奖励均不下发。”
回到清明殿，东方旬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慕容晟身边，就连上个茅厕东方旬都在外面等着。
慕容晟被跟的烦了:“我说阿旬，你最近会不会太黏着我了？”
东方旬只是笑笑。
慕容晟服气了，最近只要他提这个，东方旬就笑笑看着他，那笑容怎么说呢，笑得他有些心疼，便没有再多说。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慕容晟并无异常，东方旬心下默默松了一口气，或许只是灵主危言耸听，阿晟并没有什么事。
虽如此安慰自己，但东方旬还是十分担忧慕容晟。
直到三日后，山下村民来报，说近日有无辜村民被残忍杀害，不似人为，请求青重山修士下山。
东方旬得知此事后，私自下山去看了眼，尸身上的怨气还没散去，紧紧攥拳，终归还是逃不过么？
接下来的日子，东方旬日夜守着慕容晟，每到凌晨时分，慕容晟便如游魂一般起身。
东方旬起初会施一道阵法困住慕容晟，大概过个两个时辰，慕容晟便会恢复正常，重新睡过去。
如此持续了五日，这晚慕容晟再次起身，东方旬如往常一般用阵法将人困住。
清水仙师与听风行入看着慕容晟的情况:“你是想加快他异化的速度么？”
东方旬抬眸:“什么意思？”
听风:“你难道没发现如今他入魔的时间更早，时间也更长了么？他下山行凶是他释放怨气的过程，如此可延缓他彻底异化的时间。”
清水仙师眸中划过笑意:“一旦彻底异化，慕容晟就成为一具残暴的躯壳，你现在越是阻拦他异化的越快，东方旬，你要如何做呢？是放任他通过残杀同族释放怨气延缓异化，还是这般看着他意识渐渐被怨气吞噬。”
东方旬冷笑:“这还需要选择？人族而已，死了便死了。”
笑罢撤去阵法，慕容晟闪身离开了青重山。
“不愧是赤炎魔尊，做事依旧干脆利落，不过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同你说一声。”清水仙师笑笑。
东方旬冷眸看向清水仙师。
清水仙师幽幽说道:“如今怨气已经侵入到一定程度，从前慕容晟残杀他人，醒后不会有任何印象，但从今夜开始他会清醒地记得每一次的屠杀。”
东方旬沉眸，闪身追了出去。
清水仙师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追出去又有什么用呢，阻止慕容晟还是……看着他屠戮……我忽然有些佩服魑罗的手段了。”
东方旬赶到时，慕容晟正要诛杀一名村妇，忙要出手，可在出手一刻迟疑了，最终无力垂下了手。
慕容晟杀了村妇后便昏睡了过去，东方旬上前抱起人回了青明殿。
清晨，慕容晟转醒，怔怔地看着双手，血，好多血！慌忙跑到溪边开始用力地清洗，不知洗了多少遍终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东方旬在远处看着慕容晟默默攥拳，稳定情绪后换上笑颜行了过去，温声:“阿晟，一大早上，你跑这来做什么？！”
慕容晟抬眸紧张地往后退了退，一不小心踩空了，东方旬忙闪身及时扶住了慕容晟，故作轻松地笑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粗心，要不是我，你可就坐水里了。”
慕容晟艰难地挤出笑容:“多谢。”
东方旬心疼得厉害，默默攥拳，笑笑:“一大早出来肯定没吃东西吧，今天我带你去山下吃……”
“不去山下！”慕容晟下意识地喊道。
东方旬只觉心被狠狠揪起，柔声:“好，不去山下，那你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做。”
慕容晟垂眸:“我不饿，不想吃。”
东方旬点头，柔声:“好。”
之后慕容晟不再说话，又开始洗手，直至一双手被搓出了血还在拼命的搓洗，东方旬再也看不下去，上前握住慕容晟的手:“阿晟，已经很干净了，不要洗了。”
慕容晟忙要挣开:“别碰！别碰！脏！脏！水……要洗！”
东方旬握得更紧，慕容晟见挣脱不了，满脸着急，几近祈求:“脏，求你放开，太脏了。”
“好，那我帮你洗。”东方旬握着慕容晟的手轻轻放在水中，洗手的动作极尽真爱疼惜。
许是太累了，慕容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东方旬将人紧紧拥在怀中，阿晟，我该怎么做，对你才好？
到了晚间，慕容晟再次起身下山，这一次他杀了一个中年男子。
清晨醒来，慕容晟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东方旬端来清粥:“阿晟，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慕容晟抬眸看向东方旬:“阿旬，你知道的对么？”
东方旬轻轻点头，柔声:“不要怪自己，是魑罗给你注入了怨气，我正在想办法……”
慕容晟打断:“以后每到夜间我都会下山杀人么？”
东方旬沉默。
慕容晟看向东方旬:“杀了我。”
东方旬攥拳，慕容晟垂眸:“我试过了，我没办法自杀。”
“阿晟，会好起来的……”
慕容晟忽然上前握住东方旬手臂:“求你，阿旬，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