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刻，楚煜才回过神，时不时地偷瞄夏无尘，前世今生，他印象中的夏无尘很少会如此。
夏无尘解释：“她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楚煜哦了一声，心下暖暖的。
周奕看向寅夜：“阁下是五皇子的人。”
寅夜点首：“我是他的师尊。”
“那仙师可知方才那两位是什么人？”
“怎么？想寻仇。”寅夜轻声说道。
周奕莫名察觉一丝冷意，摇首：“如此修为，非我敢得罪，只是小妹是父皇最喜爱的女儿，如今出了这种事，若是我连谁杀了她都不知道，那真的没办法交代了。”
寅夜冷笑：“西楚君主想要的是一个出兵的理由，如今楚煜不是给你了么。”
周奕怔了一刻：“受教。”
……
今日之事很快传到了贤和帝耳中，一旁内侍：“陛下莫要动怒，煜亲王行事鲁莽，您罚他便是……”
贤和帝冷眸看向内侍，内侍慌忙跪身。
“你退下吧。”
贤和帝揉了揉眉心，如此可彻底瓦解楚远的谋化，但西楚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晚宴
周奕直接提出周菁菁被夏无尘虐杀之事，只不过将动手之人换做楚煜，要求贤和帝给个说法。
贤和帝故作震惊：“煜儿，可有此事？”
楚煜跪身：“父皇，此事”
“人是本座所杀，与阿煜何干？”夏无尘自殿外行入，冷眸看向周奕，“本座赤霄宗内门仙师夏无尘，那女子胆敢轻薄于我，我不杀她难道留着过年么？！”
贤和帝原本想着此事需要费些手脚，如今赤霄宗仙师主动认下倒是省了不少麻烦，暗暗松了一口气。
夏无尘继续道：“阁下若要讨个说法尽管来寻本座。另外我赤霄宗的事，武圣国君怕是不便插手，阁下大可去寻赤霄大帝，必能得到一个公正的说法。”
菁菁虽说是青霄大帝的弟子，但以青霄大帝与赤霄大帝之间的关系，一个弟子的分量还是太轻了，忙道：“是小妹冒犯仙师在先，此事我们西楚不在追究。”
“当真不追究了么？”夏无尘淡淡问道。
周奕点头。
夏无尘行到楚煜身侧，伸手，楚煜怔了下，笑笑拉住夏无尘起身。
夏无尘看向周奕：“但本座要追究一下。今日之事，阁下亲眼所见，那女子是本座所杀，阁下为何无故牵连到阿煜身上？！”
周奕吞吞吐吐解释：“此前不知仙师真实身份，以为仙师是煜亲王的手下，这才有了误会。”
说着对楚煜一礼：“方才鲁莽之举，还望亲王海涵。”
楚煜刚要开口，夏无尘又道：“阿煜在这武圣皇宫是何处境，阁下应该有所耳闻。如今阿煜刚刚辞去储君之位，无他人庇护，阁下可知今日指控对他意味着什么？想如此轻飘飘一句歉意带过，未免想得太简单了些。”
周奕心下有些恼，但碍于夏无尘的身份只能耐着性子问道：“那依仙师之意，此事如何能了？”
“自然只能用命来抵。”语落一刻，夏无尘指尖微动，周奕顿陷幻境之中。
然不过瞬间，阵法便被抹除，寅夜行上前：“无尘，得饶人处且饶人。”
夏无尘轻轻挥手，寅夜便被震退，转瞬之间已扼住周奕的咽喉，冷眸看向寅夜：“本座要杀的人，凭你也能拦。”
一个公主死在武圣不算什么事，要是这个皇子也死在武圣，那西楚与武圣之间这场仗怕是不得不打了，楚煜忙开口：“无尘，算了。”
夏无尘这才收手重新回到楚煜身侧。
方才一刻，贤和帝急得已经起身，此刻才重新坐下。
周奕心知死里逃生，老实了不少，他本不打算真的追究此事，如今待回到西楚，他定要去一趟青霄宗了。
贤和帝此刻开口：“开宴吧。”
原本今晚，楚远可是准备了几出大戏，如今被夏无尘这么一闹，针对楚煜的是一场都不能上演了，不过最关键的一场倒是没有影响，无伤大雅。
宴席过半，楚远行至大殿中央跪身：“父皇，儿臣归来时偶然遇到一男子，不想竟得知一个惊天秘密。”
贤和帝：“哦？”
楚远继续道：“事关宫廷秘事，父皇看是否？”
“宫廷秘事。”周奕起身，“既然是武圣不能为他人所见之事，本殿……”
“不必。”贤和帝蹙眉，“远儿，将人带上来吧。”
不久之后，一男子入了大殿，跪身：“草民徐涛叩见陛下。”
楚远看向徐涛：“若有半句虚言。”
徐涛忙道：“草民不敢，陛下，草民与六皇子殿下的母妃董氏乃是青梅竹马，曾经有过一段私情。后董氏入宫便断了，可后来没多久，董氏便命人私下寻到了草民，与草民一夜之后，没多久就传出有孕的消息。”
“放肆！！”贤和帝怒呵，“你可知今日之言……”
徐涛连连叩首：“陛下，草民知晓，若非被逼到绝路，草民也不会如此。那日后，没多久草民的父母便被杀害，草民也是一路被追杀，无奈之下躲到了西楚。”
楚远拱手：“父皇，儿臣乍听闻此事，也是不敢相信，但此人拿出了董妃的信物。”
徐涛继续道：“陛下，董妃身上有一个特别的胎记长在胸口。”
“放肆！！来人，将此人拉下去斩了！”
楚远唇角微微上扬，六皇子忙上前：“父皇，若杀了此人，母妃的清白便无从查证，儿臣认为，还是将此人先关入天牢。”
徐涛看向六皇子，漏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陛下，方才一切皆是五皇子殿下威逼草民，草民与董表妹绝无私情，愿一死以证清白。”后一头撞在了柱子上，当场身亡。
贤和帝沉声：“拖下去，五马分尸。今日之事，若有谁敢妄言，杀无赦。朕乏了。”
贤和帝一走，宴席不欢而散。
“五皇兄好手段。”六皇子沉沉开口。
楚远笑笑：“六皇弟猜猜父皇信了几分。太子殿下，今日这局如何？”
楚煜停身：“尚可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五皇兄实在不该让那个人就这么死了。若是我，铁定弄个血脉石测一测，让父皇信个六七分。”
楚远：“那这一局，太子殿下打算怎么解？”
楚煜抱臂漫不经心地说道：“与我何干？父皇只说让我帮六皇兄解决西楚的麻烦，我做到了，其他的事便是二位皇兄的事了。另外，过完除夕，我就打算与我的师尊一同离开了，谁还有心思管你们这些破事。”
楚远怔愣片刻，笑了，低声道：“楚煜，你将我害到这个地步，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
……
宴席上的事很快便为人忘记了，朝堂依旧如从前，只是六皇子明显能感觉到贤和帝对他的宠爱大不如前。
不过在他与楚远之间，依旧是骗帮向他，而楚煜则称病久不临朝，反倒是楚炜近日有些冒头。
这晚，崇冷将朝堂情况回报后问道：“主子，最近陛下越大倚重三皇子殿下，之前在青重山……”
楚煜抬手：“不必理会，说起来再有三日便是除夕了，我让你准备的花灯可备好了？”
崇冷点头：“花灯、烟花、小吃均已安排妥当。”
楚煜笑笑：“那便好。”
除夕
一早楚煜就寻到夏无尘邀他出去看看：“无尘，妖界一定没有这么热闹过，走吧，咱们去街上转转。今天武圣国服家家应该都挂上了红灯。让你好好感受一下人间烟火气。”
两人一大早出了门，中午直接在外面吃了，一直到夜幕降临才回转，行到半路却遇到了寅夜。
楚煜蹙眉，寅夜：“夏仙师，今日与我做个了断吧。”
夏无尘看向楚煜：“先走，我稍后便回去。”
楚煜攥拳，夏无尘抬手轻抚了抚楚煜墨发：“听话。”
楚煜这才离开。
回到太子府后，基本布置的差不多了，府内四处都挂上了花灯。
崇语笑着跑了过来：“主子，怎么样？满不满意？”
楚煜轻轻颔首。
崇冷难得开口：“府上还是头一次这么喜庆，往年除夕都冷冷清清的。”
“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楚远随声行入。
楚煜微微蹙眉，楚远叹息一声：“好歹从小一起长大，除夕团圆的日子，你一见到我就蹙眉，总是有些说不过去。哦？下雪了，倒是应景。”
楚煜抬眸，天空飘起了雪，开始时只是零零散散，说话间竟下得又紧又密。
“瑞雪兆丰年，明年的武圣应该会有一个好收成。”楚远有感而发，“听寅夜仙师说，你心悦自己的师尊，可是真的？”
楚煜抬手接了一枚落雪，可惜雪花落在掌心便化了：“是又如何？”
楚远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不是自己的，纵然强求也如这掌间落雪一般握不住，终归是空。”
楚煜眸中划过杀意，楚远失笑：“你不要这般看着我，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为，那位夏仙师便是我想动手，也伤不了他一根头发。”
楚煜冰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远抬眸看着天上的落雪：“听寅夜仙师说，夏仙师便如这空中的雪一般，不染凡尘，如入世谪仙一般清雅脱俗，这样的一个人若是知晓你的过去，不知还会不会留在你身侧？”
楚煜眸中闪过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