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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雾里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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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的时间,可以看见三次日出日落,射出几百支箭,练熟一首好听的曲子,但却读不懂一个人蓄意隐瞒的过去。

这点,秦政深有体会。

他背着手握紧竹简,听着身边成矫和芈芙的对话。

“阿娘喜欢吃卫国的点心?我怎么从没发现这点!”成矫恨不得把眼睛贴在案上的竹简上,很是惊奇。

他做儿子的,都未曾注意到的荀夫人的喜好,芈芙不过几天的观察,竟然能够了如指掌。

芈芙与王贲相视一笑,她从成矫手中抽走竹简,细细卷好:“你没发现的东西多着呢!”

“还不是有阿贲帮你,”成矫不屑扭头,轻哼一声,“重色轻友,只帮她不帮我。”

王贲连忙解释:“我只是陪着芈姑娘,这些都是她一人的功劳。”

这话成矫却是不信,在他心中,芈芙一直都是垫底的存在,什么也做不好。

他东瞧瞧,西摸摸,眼睛往秦政身后的竹简上瞟:“王兄,你肯定做得比芈芙好,让我看……”

话未说出口,秦政淡淡抬眼,不拘言笑,压迫感十足。

原本嬉皮笑脸的成矫打了个激灵,不用秦政多言,迅速乖巧入座。

然而既然是答卷,即使秦政内心再不愿意,也会被人打开。

王翦踏入屋内,三日时间已到,他已经迫不及待检阅众人的成果,挥手让王贲去收取三人的竹简。

他清楚想要了解一个人的过去,三日远远不够,也从未真正想过靠芈芙一个小姑娘完成这件事情,只是借此机会寻找突破口而已。

王翦率先打开芈芙的竹简。

这次芈芙的表现出乎意料,满满一卷的字,事无巨细,记载了一个人所有的喜好。

只是……

他又看了成矫的答卷,有芈芙珠玉在前,成矫的调查结果就显得有些粗糙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所调查的人都不是抽签的结果,

王翦微微眯眼,沉声道:“私换考题,你们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芈芙心下一慌,紧张咬唇,下意识望向王翦身后的王贲。

“阿父……”王贲会意出声,却被王翦抬手打断。

“这次算了,下不为例。”王翦不用想也知道,私自换考题这件事情谁才是幕后主使。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王翦满怀期待打开“幕后主使”秦政的竹简,还未来得及细看,就被大块空白的竹简气笑。

秦政面无表情盯着桌案,这三日他天天往嫪易家跑,讨巧卖乖,无所不用其极,奈何嫪易油盐不进,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嫪易家中的用具摆设,风格杂糅,并无特定喜好。

她本人又说的标准官话,对于七国的了解,比他还少。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嫪易是凭空出现的人,如风一样来去无踪,了无牵挂。

他只能假装好奇,装得像个普通的平民少年一样,缠着她问东问西:“我从未出过咸阳,先生不是秦人,是从何处来秦?”

“从来处来。”傅溪拿不准秦政是在玩什么游戏,默默和他拉开距离,搪塞道。

“原来如此……,”秦政抬眸,脸上的酒窝晕开,不见半点被搪塞的尴尬,再接再厉,“那先生离家在外,如何排解思乡之情?若是如蜀地与韩国这般相近之地倒容易,若是偏远如燕齐,可……”

“四海为家,”傅溪打断秦政的话,内心起了防备,“无需排解。”

她并不怕秦政去调查,她的身份凭证都是十九局对嫪毐身上的凭证,一比一复刻而成,足以以假乱真。

至于她的过去,她隐居在山中三年之久,三年这个期限,对外她大可以说得更久,若是秦政想验证真假,只能去审问山中野兽了。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本事让野兽口吐人言了?

热闹的气氛一静,康康眨了眨眼睛,依依不舍让出咬了半口的西瓜,高举到傅溪嘴边,大力推销,试图缓解气氛:“姑姑,甜!”

傅溪抓住他胖成一节一节的小胖手,熟练把西瓜塞回他嘴里。

秦政可没那么容易放弃,继续打探:“此物是先生家乡的特产吗?我还从未见……”

鲜红的瓜瓤抵在他的红润的唇上,挡住了未说出口的话。

秦政愣住,可傅溪却表情从容,直到他张嘴咬住,她才松开指尖。

甜味在唇齿间泛开,秦政却有些异样情绪,长长的睫毛不自然飞快扇动。

当着所有人的面喂他吃水果,这举动实在太出格了。虽然他年纪尚小,但他也是男子,嫪易这个人,一点男女之别都不懂。

当真……当真孟浪,……轻浮!

可惜不等他说出这些心里话,傅溪已擦干净手上的汁水,利落起身,抢先拿话堵他:“食不言。”

秦政只能咬着清甜的西瓜,不甘心望着傅溪关门进屋。

这些客观条件,不是王翦需要考虑的。他的计划虽然因秦政的自作主张而被打乱,导致最终结果南辕北辙,但看到秦政受挫,王翦不免有点幸灾乐祸。

秦政这小子不知受何人教导,惯会装腔作势,喜欢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谦卑之态来,骨子里却有着长期养尊处优的傲气。

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不要说平常的六艺之学,甚至在政治素养和用人眼界上,小小年纪的秦政,也远超很多混迹官场多年的官员。

不过今日,这位天之骄子要在他这里碰一头灰喽!

王翦迫不及待动动手指,接过王贲奉上的朱笔,大手一挥,在竹简上写下了鲜红的评价。

“王上骄矣,不可自矜。”王翦语重心长道。

秦政默默接过竹简,没有辩解。

*

回廊拐角处站着一人,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拿着鸡毛掸子擦拭壁画上的灰尘。

在她身前是一幅壁画,画上一人着玄色祭服,头顶有凤鸟与游龙徘徊,对着似流水的青绿色波纹举行着某种仪式。

壁画保存完好,线条古朴豪放,画风却细致传神,寥寥几笔,栩栩如生。

朱砂、石绿、石青、石黄、赭石,所有此时能运用的颜色,都被绘制于宫墙之上。

这些被磨成细粉的矿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幅壁画,此刻被重新赋予了生命。

秦政停住脚步,盯着那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王贲偏头一看,诧异出声:“嫪先生?”

嫪易怎么会做这种粗活?

傅溪闻声回头,只露出一双冷淡的眸子:“有事?”

她路过此处,见小宫女个子不高,打扫不到高处的灰尘,她又正好无所事事,便帮个小忙。

“寡人确实寻你有事相谈。”秦政握紧手中被评为“最末”的答卷,走向不远处供人休息的亭阁。

扫落灰尘的手一顿,傅溪没有回应,继续埋头清扫灰尘。细细的灰尘落在微光中缓缓沉浮旋转,有种岁月静好的悠闲。

王贲眼见着王上已经走出很远,嫪先生却还不慌不忙擦着不重要的灰尘,他心中着急,正要开口。

一只鸡毛掸子横在他身前,待王贲后知后觉接过,傅溪才不慌不忙跟在秦政身后。

王贲低头看着手上的鸡毛掸子,再抬眼,不远处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一个有意放慢脚步,一个仗着自己腿长,快步追上,不一会便并肩而行。

他微微摇头,知道自己刚才的担心不过是杞人忧天。

王上内心没有那么针对嫪先生,嫪先生也不如表面上表现得那么冷漠无礼。

王贲长舒一口气,抱着鸡毛掸子,仰望着壁画,自顾自欣赏起来。

*

“你方才看到的那幅壁画,刻画的是当年高祖父惠文王祭祀亚驼水神,诅荆国以求胜的事迹。”秦政偏头看了傅溪一眼,主动挑起话题。

“亚驼?”傅溪所了解到的神仙,多是佛祖玉帝之类的神话故事,对于秦人所信仰的山川神灵闻所未闻。

“便是咸阳城北面的泾水。”秦政听出她语气中的陌生,出声解释。他内心也很讶异傅溪连这种常识都不知晓。

他不动声色套话:“你家乡也有信奉的神明吧。”

“我从来不信这些。”傅溪摇头,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她瞟了秦政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没想到这小古人看着什么都懂,却还信这些荒诞的鬼神之说。

二人在就近的亭阁就座,听到秦政说明来意,傅溪这才明白他三天两头往她家跑的目的。

“你想知道什么?我尽力回答。”傅溪看向远处层层起伏的山峦,忍住心中没来由的不悦,假装配合。

秦政移开视线,他一向是个好学生,门门功课都要做到最好,但是这一次功课却成了最末。

他还记得王翦递过来竹简时的揶揄表情:“王上也有不擅长的时候呢。”

那门课上,他的最终评价是最末。

“年龄?”

“三十,”傅溪不缓不慢,“按照我家乡的算法。”

时空旅行之所以受人追捧,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它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延寿。她在战国一年,而现代社会只过去了一月,现如今她是三十岁,等到秦政六年、九年,她也依旧是三十岁。

秦政展开竹简,平铺在案上,取出随身携带的铜片,一板一眼削去错误的答案,像在处理国家大事那版谨慎,郑重写下三十。

很显然,他在小伙伴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实则内心对于“最末”这个成绩耿耿于怀。

傅溪嘴角勾起,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王上,认真起来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可爱。

秦政抬头,神情疑惑。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她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撑着下巴,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过时不候。”

难得见傅溪配合自己,秦政也不去追问她未说完的话,停笔:“性别?”

“……男。”

秦政抬眼看了傅溪一眼,没动笔,又问:“名字?”

“嫪易。”她快速接话。

秦政却又没动笔。

嫪易,真的叫嫪易吗?

她连性别都是骗人的,更何况名字呢?

他决定问一问他更关心的问题:“哪国人?”

本来对答如流的傅溪却不知如何作答,她想过随意说一个国家敷衍他,但看秦政认真的样子又说不出口,只好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离秦国很远吗?”

“很近又很远。”

近到脚下踏着同一寸土地,仰望着同一片星空。

同时又很远,远到隔着两千年的时间长河,江水滔滔,望不到尽头。

这回答让秦政觉得匪夷所思,他只能先问其他的:“最喜欢的吃食?”

“……这也要?”

“他们都写了。”秦政头也不抬。

“没有特别喜欢的,”她清亮的眼睛印着秦政的身影,说出的话带着叹息,“一定要有的话,鸡汤吧。”

福利院院长祖籍广东,平日最喜欢煲汤。不管她什么时候回福利院,都会有热腾腾的鸡汤等着她。

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秦政话锋一转:“不知令尊身在何处?”

既然嫪易对于她的身世含糊其辞,倒不如从她的父母入手。

“我是孤儿,从我有记忆起,就没见过父母。”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秦政手中的毛笔僵在空中。

“可能是因为我的眼疾,谁会愿意养大一只白眼狼呢?”

福利院的孩子都待不长久,他们或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暂时被抛弃,但很快又会被真正爱他们的家庭接纳。

不管身体健康还是残缺,都会被人欢欢喜喜领养走,除了她。

那些原本强烈想要带走她的人,在了解到她的怪病后,都选择了其他孩子。

他们无法接受悉心养大的孩子,会认不出来他们。

就这样,傅溪在福利院长大,直到成年后自力更生。

“不过我不在意,没有他们,我依旧过得很好。”傅溪很少有机会和人说起这些,在他人看起来略显孤苦的身世,她却坦然面对,甚至对抛弃她的人表示理解。

秦政定定看了她两秒,垂眸添上“孤儿”二字,低声道:“现在看来,该伤心的是他们。”

没有老套又苍白的安慰,而是轻描淡写的自然接话,却让她感受到了被当成普通人一样的尊重。

“其实,我还有个很少用的小名,”她难得主动配合他说了句真话,“单名一个溪字,溪流的溪。”

秦政心里清楚,这可能是嫪易的真名。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才提笔在竹简上写下这个字。

事实上,这不是傅溪第一次告诉秦政她的名字。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曾经唤过无数次她的名字,用着她“家乡”的语言。

那时傅溪因意外和现代社会失联,为了在这个陌生的朝代活下去,只能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和那个救她的古人友好相处。

不过好在那人对她没有恶意,不仅拿匕首给她防身,还帮她上药。

傅溪低头看着被包扎好的伤口,这几日都有好好换药,没有恶化,她认为这是种好征兆。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在等待救援前,乐观积极的活下去。

门被推开,黑衣男子端着一碗鸡汤缓缓走来。

这张脸即使看了三天,傅溪也没有看腻。她不是花痴,而是脸盲,这是她活了二十年,第一次看清一个人的脸。

不知道救援队来了,能不能把这个人也带回现代?

秦政脚步一顿,被傅溪直白的视线盯着,微微抿唇。

他在床沿坐下,端着鸡汤送至她面前。

傅溪就着他的手,坚持自力更生,用未受伤的右手舀汤喝。

这是二人这几天磨合出来的用餐方式,虽然在外人看来很别扭,但最起码这两个人很满意。

鸡汤的味道很清淡,厨师的水平一般,但胜在食材新鲜,原汁原味,对于尚在康复期的傅溪来说,很合适。

喝了半碗汤,恢复了些力气,傅溪将汤勺放回碗中,指着自己,向男子介绍自己:“傅溪,傅、溪。”

秦政愣住,随即会意,他听着对方奇怪的咬字,跟着重复了一遍:“傅、溪。”

她又指着秦政,询问他的名字。

秦政放下碗碟,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口中说出的话,却让人意想不到:“夫君。”

傅溪认真学着他说话的语调,天真地以为这是他的名字:“夫、君?夫君。”

“夫君!”她又重复了一遍,浑然不觉这个词的含义。

秦政眼眸一暗,克制住眼中的情绪,拿着绢布想帮她擦嘴,自然抬手靠近。

傅溪却皱眉身体微微后仰,避开他的动作,眼中掩藏的质疑和不信任,如针般刺在秦政心中。

一阵沉默,他收回手,握紧手中的绢布。

一只手抓住绢布的一角,傅溪认为她虽然左手受了伤,但这种擦嘴的事情,她完全能够自己来。

秦政却不松手,垂眸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女人,她还和记忆中一样,还和当初一样逞强,和当初一样倔强,和当初一样容易被骗。

但有一点变了,她变得不再爱他。

傅溪被男子复杂的眼神震到,她试探性抽了抽他手中的绢布,有些不安,低声询问:“夫君?”

闻言,那黑衣男子愣住,一声轻笑,再抬眼,眼中的阴霾被笑意驱散,他叠好绢布,交到她的掌心。

她变了也无妨,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人在他身边。

而他有的是耐心,让一切变回原样。

*

夜已深,王翦躺在床上,想到秦政的答卷,乐得合不拢嘴。

嫪易虽然长得有些阴柔,走起路来也缺少男子气概,但明眼人一看,就知他是男子。

王上竟连毋庸置疑的性别一栏都空着,真不知道那小子是对他出的题有意见,还是对嫪易有意见?

不对!他了解王上,那人从不轻易言败,如此消极处事,实在不符合秦政的为人。

除非……

王翦猛地坐起身,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惊世骇俗又情理之中的推测。

“做噩梦了?”身后传来嬴翮清醒的声音。

王翦摇头,又躺回去,手圈在他夫人腰上,眼神隐隐发亮。

除非,……嫪易真的不是男人!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投桃报李”》

现在

王翦(幸灾乐祸):王上骄矣,不可自矜。

秦政不爽地收下“最末”的成绩。

许多年后

秦政(忍俊不禁):将军老矣,何怯也。

王翦负气收拾行囊回老家。

——

亚驼可能是泾水,也可能是要册湫,且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由于后文设定需要,就直接写亚驼是泾水之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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