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心池本来以为裴诺恩已经不声不响地走了,可她推门出去一看,那个人巧笑倩兮地挨着老师坐着,正与老师谈笑风生,似乎刚刚在洗手间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她,喻心池不由地在心里赞叹佩服,她自己刚在洗手间都调整了好久的情绪,甚至已经酝酿好的台词,别人问她这脸是怎么回事,她应该怎么回答,毕竟这裴诺恩扇她脸上的红肿,这几分钟的时间是消不了的,裴诺恩确实是一个好演员,尽管喻心池这会儿看不见自己脸上的神情,可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表情不太自然,她只能拼命地调整情绪。
那天的饭局,后半场,喻心池和裴诺恩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事实上,从洗手间出来以后,她已经听不清大家在聊些什么了,耳朵没有问题,能听得见,可却进不了心了,只脸上机械地堆着假笑和他们敬酒,许是脸上的红肿实在让人无法忽视,还是有人不知道是出于关心还是八卦地问道,“脸怎么了?”问了好几遍,喻心池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喝酒上脸。”这样的借口或许连自己都不信,可是已经没什么要紧,喻心池已经不在乎外面的人到底要怎么传她和裴诺恩了,再说了,老师组的这个局,一般来说都是她亲信的人,不是胡乱嚼舌根的人,只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吧。只是喻心池没工夫再去管了,毕竟她余光感觉裴诺恩的视线如尖刀一般地落在她的身上,喻心池心虚地没敢迎上去。
没多久,裴诺恩还是走了,她还是提前离席了,裴诺恩走后,喻心池的神情总算放松了些,她走了以后,喻心池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或许是感觉那颗定时炸弹终于解除了,她又陪着老师呆了一会儿,老师终究老了,体力明显有些不支,大家安排着把老师送了回去,这才渐渐散了。
喻心池喝了酒,只好打电话叫小文来接她,不知道是小文火眼金睛还是她们本来就提心吊胆,喻心池一坐上车,小文就大惊失色道,“哎呀,这脸怎么了?”
喻心池这本来和裴诺恩在洗手间撕了那么一场,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再被小文嚷了这么一嗓子,整个人吓了一跳,“你嚷这么大声干嘛?”
“不是,你这脸?该不是被恩姐......不是,被裴诺恩打的吧?刚看见她黑着一张脸出来了,脸特别黑,怎么样了?你们没事吧?”
“你还开不开了?不开我打车回去了。”喻心池叹了叹气,侧着脸,望着窗外说道。
“开,开。你这脸,要不要去医院啊?”小文有些担心。
“嫌我最近的新闻还不够多吗?”
小文不再敢吭声了,想了想,却还是想不通,“不能真是她动的手吧???这么暴力吗?看不出来!这也太野蛮了!”她还是得为自己主子打抱不平。
“是吧?看不出来吧?人无完人,谁能想到呢?”只是喻心池这话也没好说得太有底气,看不出来裴诺恩会扇她,可前提是她神经病发疯一样地又亲了人家。
喻心池这一回答,也就做实了她和裴诺恩真的“干仗”了???
小文突然一个急刹,刹得喻心池猝不及防,本来枕在窗边的脑袋差点撞上去,喻心池无语地等着她,“干嘛?你的驾照是不是快要过期了?要重新去驾校重修吗?还是我得另外请个司机得了!”
“不好意思啊,池姐,我只是,太生气了,不管怎么样,裴诺恩也不该打人吧?她还打你脸了???不行,我得告诉珊姐。”小文忍不住把车停在路边,就要给阑珊打电话告状。
“行了行了,我想回家了,别打什么电话了。”喻心池这会儿才不想再听阑珊唠叨,她一会儿问,又得再给她重述一遍吗?她也不大好意思说自己先亲了裴诺恩的事,喻心池闭了闭眼,让小文好好开车,不知道是因为坐车的原因还是什么,她的头隐隐作痛,她伸出拇指和食指,自己揉了揉,又忽然想到,裴诺恩扇你的时候,指甲没有把脸划伤吧?她这才后知后觉着急忙慌地扒开车前的镜子,仔细瞅了瞅,发现除了一点红肿,并没有其他的什么。
喻心池心里空落落的,这顿饭,她什么也没吃上,酒倒喝了不少,可是在洗手间发生的一切,她却清醒的很,那可不是发酒疯,是怎么走到那一步的呢?都是被裴诺恩逼的,喻心池现在这样觉得,不然压根没办法解释自己怎么会如此莽撞的,再次失去理智的,亲上了裴诺恩,如果说第一次是报复,那这一次又是什么?纯粹的恶作剧吗?
喻心池脑子里嗡嗡的,好多画面,但是却连不成线,她这会儿不去想,裴诺恩这次估计是要真的和她彻底闹掰了,甚至都没去想裴诺恩威胁她在这个圈别想继续再混下去的话,她想的却是裴诺恩那件墨绿色的衬衫被她压住,她想的是自己那口红覆上裴诺恩的唇,还有她那细白的手掐住自己喉咙的那种窒息感,为什么不管是那个吻还是被裴诺恩掐,这样的行为和细节就像后期剪辑一般,一帧一帧,不断地在她脑子里闪回,她为什么会迷恋、眷恋上了这样的感觉?喻心池咬了咬手指,望着车窗外逐渐向后远去的树木、车流,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