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撮毛走在最前头,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几人。
刚要踏过天台门,一撮毛突然停住脚步,并且一下子变成了飞机耳,样子看上去十分警惕。
“一撮毛,怎么了?”夏素素被一撮毛搞的有点紧张兮兮,蹲下身子,小声问一撮毛。
毛茸茸的耳朵弹了弹,一撮毛“嗖”一下冲到天台中央。
“喵喵喵!”一撮毛冲着天空叫个不停。
“难道是!”袁大光激动拍打巩斩的肩膀,拍的巩斩忍不住下沉肩膀。
力气好大!
“你的信号枪,快!发一个!”
巩斩从怀里拿出信号枪,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不免有些担心,“大光同志,我只有一个信号弹,要是……”
“要是救援没来,就怪一撮毛!”
“喵喵喵!”一撮毛表示不服气。
“巩斩哥,你发吧,一撮毛听力很好,相信它。”夏素素对一撮毛很有信心。
红色信号弹如一把利刃,划破漆黑夜色,照亮天台上每一个人的脸。
十几秒后,光亮消失,夜色陷入平静。
几人矗立在原地,扯着耳朵注意动静。
袁大光面色一喜:“来了!”
远处的天空传来“轰隆轰隆”声,声音由远及近,听的人精神一阵。
“快!手电筒。”在夏素素的提醒下,袁大光从背包拿出手电筒,朝着天空拼命挥动,那架势,直接把手电筒挥出了舞台灯光的效果。
苏苏也兴奋的跳起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
夏素素蹲下身:“苏苏,马上就可以回去了,开心吗?”
“开心,”苏苏看着夏素素,“姐姐你们和我一起回去吗?”
“姐姐不和你们一起,姐姐要和大光哥哥袁来哥哥一起找家人。”
“好吧,姐姐我等着你。”
“嗯嗯。”
天台不大,直升飞机没有地方降落,只是稳稳停在顶楼边。
直升飞机产生的噪音太大,袁大光捂着耳朵,看见巩斩似乎让他等一下。
袁大光点头,巩斩这才拉着苏苏靠近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舱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军装,胸前抱着一把枪的男人出现。他和巩斩相互敬礼,把苏苏抱上直升飞机后,两人交谈几句后巩斩对着军装男人点点头,随后朝着袁大光走过来。
这时,夏素素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袁来不见了!
她左看右看,并没有发现袁来的身影。
夏素素拉了下袁大光的衣角,口型示意他袁来不见了。
出乎她预料的是,袁大光脸上并没有担心的表情,更多的反而是不舍和抱歉。
不舍和抱歉!
夏素素一下子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可惜已经太晚,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藤蔓瞬间缠住她的身体,由于惯性,夏素素直直往前倒!
袁大光伸手抱住夏素素,避免了她和大地的亲密接触。
“袁大光,你想干什么!”夏素素在袁大光怀里使劲挣扎,“你快放开我!”
袁大光没有看她。
巩斩小跑来到袁大光身边,朝着袁大光指了指直升飞机,再做了一个ok手势。
袁大光点头,抱着夏素素和巩斩一起走向直升飞机。
一撮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脚步轻悄跟在袁大光后面。
“放开我!我不去!”夏素素泪流满面,即使这样,也阻止不了袁大光把她送上飞机。
这一刻,没人知道袁大光在想什么。
泪水模糊双眼,夏素素看不清袁大光脸上的表情,只是一直在恳请,恳求不要送她走。
脸上的泪水被人擦干,随后额头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袁大光对着夏素素的额头轻轻一吻,这一吻包含道歉,不舍和希望。
他看着夏素素的眼睛,和当时的秦快一样,对着她说:“活下去!等着我们来找你!”
取下苗刀放在夏素素身边,把一撮毛抱上直升飞机,摸摸一撮毛的脑袋,嘱咐它照顾好夏素素,最后袁大光转身,没有再去看夏素素。
夏素素已经平静下来,她直直看着袁大光的背影,死死咬住嘴唇,眼泪不停落下。
“袁哥,我会好好活下去!”夏素素对着袁大光的背影大吼,“我等着你们来找我,谁骗人谁是小狗!”
直升飞机缓缓升空,产生的巨大气流刮的袁大光脸直疼。
“嗒嗒”声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不知过了多久,袁大光收好情绪,抹掉眼泪,迈步离开。
即将跨过天台门的时候,袁大光突然顿住,随后轻轻叹气,语气无奈:“出来吧。”
没一会,袁来便出现在手电筒光射程范围内。
袁来能感觉到袁大光在看着他,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袁来别过头,眼睛看着地面,表情倔强:“我知道你说不送我们走是骗人的,”见袁大光还没说话,又补充一句,“我提前藏起来了。”
他小心翼翼把目光移向袁大光的脸,袁大光的脸藏在黑暗中,他看不真切。
“你在生气吗?”袁来问。
袁大光依旧不语。
就在他以为对面的人不会说话的时候,忽然,袁来听见一声轻笑,笑声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袁大光抬步,慢慢向袁来走近。
“你躲起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袁大光看着这个被自己捡回来的小男孩,顿了顿,随后他认真说:“袁来你知道吗,你能留下,我……我很开心。”
袁来抬头,诧异望着袁大光,他没想到袁大光竟然会说出这些话。
袁大光摸了摸袁来的头:“走吧,接下来的路,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袁来使劲点了下头:“嗯!”
“不过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高了?”许久没摸袁来的头,袁大光一摸就发现了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一米七了!”
袁来乖乖回答:“不知道。”
“有尺子吗?走!去测测。”
……
周围的风景渐渐熟悉,袁大光开车的手也越来越抖。
副驾驶座上的袁来看着袁大光,担忧问道:“哥哥,还好吗?要不我来开?”
袁来已经学会了开车。
袁大光“嗯”了一声,说“不用。”回答满是心不在焉。
为了转移注意力,袁大光开始和袁来讲话。
房车经过一片竹林时,袁大光朝着袁来扬扬下巴:“我小时候夏天,天天都去那条小溪抓螃蟹,可好玩了。”
袁来顺着袁大光目光看去,一条满是碎石的小溪藏在竹林中……
只不过小溪现在已经结冰,螃蟹应该是不能抓了。
袁来眼前浮现出一副场景,小时候的袁大光穿着短袖短裤,和小伙伴一起快乐抓着螃蟹。
袁来嘴角染上一抹笑,小时候的袁大光一定很让人头痛。
“袁来,快看那边!”
袁来循声望去,“金葡萄果园”五个大字出现在袁来眼中。
果园大门紧闭,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样子。
“这是?”
袁大光继续介绍:“这是我一远方亲戚家开的果园,到了夏天,葡萄成熟,我妈和我爸就会带我来摘葡萄,我在里面可以吃到饱!”袁大光似乎想到了什么,“噗呲”一下笑出声……
“我妈给我讲,我小时候非常贪吃,在葡萄园里不停吃,撑到走不动路,最后还是我爸把我背回家的。”袁大光摸了摸下巴,“虽然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我相信,这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袁来点点头,表示赞成。
“你看那边……”
“还有这边……”
一路上,袁大光不停给袁来介绍周围,兴奋到眼睛都在放光。随着袁大光介绍的频率越来越高,袁来知道,他们快到了。
袁大光家在村子正中央,被造型各异的房屋包围。
最后一段路十分狭窄,房车开不进去,两人下车收好房车后,并排进入。
一下车后,袁大光就一言不发,袁来能明显感受到他的紧张与不安。
“哥哥……”袁来连着叫了袁大光好几声。
“嗯?”袁大光目光直视前方,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没什么……”
袁来握住袁大光的手,寒冷的冬天,袁大光手心全是冷汗。
袁大光回握住袁来,他紧紧抓着袁来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安心一些。
走过满是积雪的小路,两人在一道铁门前停住。
铁门有两米高,有点微微生锈,一大块黑色不明污渍在铁门中央,十分显眼。
“到了。”
袁大光从衣服最里边的口袋拿出钥匙,由于手太过颤抖,试了好几次才将钥匙插入钥匙孔里。
随着袁大光的用力,铁门不时发出“咯吱咯吱”声,格外刺耳。
院子里落满积雪,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袁大光脚步急促,踏过积雪来到门厅,打开了最后一扇门。
“爸,妈,姥姥,我回来了!”
屋子被收拾的很干净,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袁来能明显感觉到屋子不久前被人细心打扫过。
袁大光不停呼喊着父母,每喊一声,心便沉下一分。
客厅,杂物间,厨房,厕所……袁大光的家一共有三层,他从楼下往上,一楼层一楼层往上找……
没有,都没有!
现在,两人站在最后一间门前,这是袁大光父母的卧室。
袁大光咽了咽口水,用已经不受控制的手贴上门把手,沉下一口气后,缓缓转动……
就在门即将打开的一瞬间,袁来突然握住袁大光的手,阻止了他开门的动作。
“哥哥,别开。你……”袁来眼中满是悲痛和担忧。
你会受不了的……
袁大光拿下袁来的手,推门而入。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划破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