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后
林海区研究院远山热带植物园林区边界,零零散散走出十多个穿着朴素,年龄各异的人,他们个个身上背着的大行李包,拖着的行李箱。浓密的树林间,拖着沉重的行李,疲惫和汗水挂在他们脸上。
“不行了不行了,再继续走下去我就要留这了。”郑达挺着肚子不顾形象的喝了几大口水,憋了憋还是没忍住骂出口,“镇上的那群狗东西,明明早就到了约定的时间还不来接我们,发信号也不回复,让老子硬生生拖着这些行李从山上走到山下。”
他旁边的几个人虽然没说话,但是表情也是一样的不忿。
他们联络的镇上的接送人员老赵等人,本该在五天前就出现在他们原本要求的地点,但等了几天还是没到,山上预存的水和食物就要见底了,一行人不得已背上行李往下走。
走在最前面带队的是此次和联邦理工合作的研究院博导,他清了清嗓子又重复了遍他在山上说的话。“非常抱歉同学们,但老赵他们是我们研究院一直以来的在镇上做我们收尾工作的联络人,这次没准时接送还有不回复的情况,在之前几年是从未出现的,他们的工作做的一直很认真,所以我个人认为,一定是出了什么不可转圜无法预料的大事,才绊住了脚步,希望大家先理解,等到地方我们再和他们沟通,肯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回复。”
对方是业内有名的大佬,这样一次次温声细语的缓解大家的愤怒,队伍里的情绪被短暂的平复了下来。
走在中段的安眠此时也是身心俱疲,三个多月的风餐露宿已经让她无暇顾及身上的泥点脏污,她再次掏出手机,上下晃动,看着还是没信号,她叹了口气,把手机收到胸前的挂包,继续迈着疲乏的脚步往园区外走。
参加这次考察活动的基本上都是不是第一次在野外生活了,体力也要比正常人好一些,但长时间的跋涉磋磨掉了他们的力气,看着日头渐渐起来,带队就让大家原地整队休整。
男生们直接把行李放到地上,呼朋引伴的要去林间上厕所。
安眠把行李箱横着放平,抱着背包坐在上面,靠着发着沉香的树木,拧开水壶喝了口,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三个多月的野外生活,她的皮肤被晒黑了点,但还是肉眼可见的白皙清透,头发长到肩膀,九月的天还是有些闷热,她把头发高高扎起,露出修长的脖颈,泛着细密的汗珠,干净漂亮的面庞,修长姣好的身材,虽然只是简单的坐着,还是吸引着其他人的目光。
坐在她身旁的是她多年的同窗好友齐穗,她们一路从高中考到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她大大咧咧的跟着安眠坐在她的行李箱上,懒懒的伸个懒腰,边弯腰活动身体边和安眠说话“我们还要走多久啊?你看眼地图。”
安眠从背包里拿出之前发的行程地图,计算着刚刚走过的距离回忆了下显眼地标,指了他们的大致位置安慰着哼哼唧唧趴在她身上的齐穗,“我们马上就能走出去了,我们就在门口了,大概下午就能上大路,到时候就轻松了。”
齐穗勉强接受这个结果,又唉声叹气的说“上了大路离镇子还是好远。”
安眠笑着说“到了镇子就可以吃你来时吃的鲜花饼啦,你还记得她的味道吗?”
齐穗佯装哭泣,大声的说“怎么可能不记得,这三个月我的嘴巴都要淡出鸟了,我不只要吃鲜花饼,我还要去吃火锅吃米线!”她怒喝了两口水,恨恨地咬了口压缩饼干,“我讨厌吃这次腻腻的饼干!”
安眠哈哈大笑,她还没有感觉多饿,眼看快到了,就掏出自己的饼干递给齐穗“吃口牛肉味解解腻。”
齐穗抱着安眠呜呜了几声“谢谢你眠眠。”安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安慰着“好啦好啦,就快结束了,我们还有老板说的几天假呢。”
这边其乐融融,大家要么像安眠那样斯文的坐在行李箱上,要么直接席地而坐,分享着吃喝。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是刚刚和同伴去厕所的郑达!
“这是什么?老高!”郑达的呼喊逐渐大声,林子里的人开始担忧,向他们的方向走去。
一个白影从林间窜出,立在人们面前,细目盯着面前的人群,而看到它的面目的诸位都呆立当场,这一个身形五官都和人类相同的生物,身高约一米七。虽然有着和人类相似的五官,但能明显看出它的皮肤更光滑,就像打磨好并涂满蜡油的家具,眼睛是幽幽的碧绿色,全身□□没有毛发,看不出明显性别,很像商场里的塑料模特,但是更逼真,皮肤更细腻,而且没有塑料模特特有的关节。
无论如何,这是现代社会从未见过的全新物种。
安眠镇定地打量着不远处的类人,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郑达他们呢?’
突然林间又窜出一个身影,与类人气定神闲的站立不同,郑达是飞出来了的,肥胖的身影被重重砸在树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他顺着树木滑落到地上,嘴里吐了口血,气息奄奄的说“它们,它们杀了老高...”然后就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类人看郑达没了动作,想要走过去,边走边摸了下自己的腹部,安眠看到它的躯干随之几不可察的发出了银光,众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他再接近郑达,一群人愤怒的站在它面前,安眠察觉到危险,掏出她放在背包侧兜的种植锄,没有特意接近类人,而是护在齐穗身侧。
“你是什么东西,不,不要在靠近一步。”站在队中的男生看自己人多势众,但面对这未知的生物还是犯怵。
类人没有在意眼前人群的反抗,反而继续向前迈进,众人发现它没有理会自己的威胁,更是惊恐,身体不自觉地就往后挪动,类人没有给他们缓冲的机会,直接向前猛冲过去,利用极快的速度,将站在前面的几人打飞出去。
站在别处围观的众人看着他们的惨状吓得似鸟兽散,行李都不管了就跑到丛林中躲避起来。
安眠看着眼前的类人,也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她故作镇定地看了眼被打飞的其他人,确认自己不是对手后,拉着齐穗就往山外跑。
但这次类人没有让她们逃脱,而是迅速跑到她们面前,站定后直接掐上齐穗的脖子,把她按到树干上。
齐穗的呜咽声让身旁的安眠汗毛直立,死亡就在眼前,她没有选择,看到类人的目光转向自己,就要用同样的方法掐上自己时,她俯身躲过了类人伸出的手,快速抱住它的躯干,双脚用力向前抵住,稳住身躯,随后挥舞着种植铲就往类人身上砸,齐穗顺势反抗更加剧烈,类人扭动身体无法挣脱两人如濒死前的挣扎,用力甩开齐穗,将她摔到旁边的地上。
安眠看到齐穗得救,不敢迟疑,忍着类人手肘用力砸在身上的痛感,反手拿着种植铲对准她刚刚看到的类人抚摸的腹部,“赌一把!”说罢把种植铲狠狠戳进类人身体,类人因为痛苦紧皱眉头,它没想到这眼前脆弱的人类能一眼看出它的弱点,它反手抱住安眠的身体,嘶吼着把安眠抱摔出去。
安眠狠狠摔在地上,喉咙里不自觉发出沉痛的闷哼,她依旧紧握着种植铲,目光转向齐穗,气息沉重“阿穗,它的弱点在腹部。我们一起上,能打败它。”
齐穗眼泪汪汪地看着安眠,心中虽然泛起恐惧与绝望但还是坚强地站起身,嗓子嘶哑着说“好。”
类人没有给她们喘息的机会,直接利用它最擅长的速度冲向二人,安眠见状,立即推开齐穗,类人从二人之间穿过,一击不成立即掉头再次杀过来,安眠不敢掉以轻心,再次原地转身躲了过去,并对齐穗大喊“我们必须再次抱住它,我刚刚打的那一下已经让它虚弱了。”确实,类人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否则凭借安眠和齐穗的反应,是躲不过它一开始杀其他人的速度的。
齐穗也感觉到了,努力捡起信心,紧盯着类人来回的身影。
安眠分出心神,看出齐穗的害怕,咽了咽口水,大喊道“阿穗!别怕!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抱住它。”
“一!”安眠再次躲过类人的俯冲,心中计算着类人来回进攻的速度和频率。
“二!”齐穗盯着安眠和类人的博弈,神情紧绷,双手立在身前,随时准备向前冲刺。
“三!就是现在!”
安眠和齐穗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冲刺未果正在减速缓冲的类人,齐穗一把抱住类人侧身,紧紧勒住类人双臂,安眠瞅准时机直接利用冲刺速度将种植铲的尖端刺进类人腹部。
插进去了!!安眠明显感觉到种植铲滞涩的插入了类人似树干的躯体,她用力上下晃动种植铲,企图扩大伤口,类人发出尖锐的哀鸣,双手向外用力,挣脱了齐穗的环抱,它又掐住齐穗的脖子用力扔出去,齐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啊!”就晕了过去。
安眠听到齐穗的叫声,心中悲愤,“啊!!!”
她用力将种植铲向下按,类人也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用力甩出去,可为时已晚,种植铲将它的躯体铲出了个大洞,一个球形的和它眼睛一样碧绿的发光体顺着种植铲飞出。
类人的身体瞬间僵住,像突然没了生机一样,向后生硬倒去。
安眠紧盯着类人的动作,确认它再也不动了之后,缓缓站起身,颤着身体走向齐穗。
“阿穗,阿穗,醒醒,我们成功了,我们活了。”她边走边微弱的喊着,齐穗的身体抖动了几下,她惊喜的努力走过去,伏在齐穗身旁,确认了呼吸和心跳后,松了口气。随后轻手轻脚的把齐穗的身体摆放平整,防止二次伤害。
看着四周同伴无声的身体,咬了咬牙,站起身,走向类人的身体旁,用脚踢了下它的头,拾起种植铲,紧握在手中。类人的头摆动了两下又恢复原先的姿势。
安眠确认类人死后,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着身上的剧痛看向刚刚郑达飞来的方向,她还记得郑达刚刚说的是它们,可是刚刚类人死前发出的吼声没有引来其他类人,是走了?还是漠不关心?还是埋伏在哪里?
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安眠双手握紧种植铲,一点一点挪过去,站在一棵树后,看向刚刚一切事情开始的地方。
树林间林影重重,草木茂盛,但还是看的见和郑达同行的几个男同学倒在地上的身体,安眠小跑到离她最近的同学身旁,他面色灰白,一动不动,安眠颤着手只感受到一阵冰凉,冒犯的掐他的人中呼喊他的名字也纹丝不动,仿佛生机被完全吸走了一样,诡异的是,在他身边的野草也干瘪了下去,枯萎了。
毛骨悚然。
安眠抬头,又跑向其他同学的尸体旁,尸体呈现的情况和刚刚那个同学一样。
安眠浑身冰冷,虽然暂时没有证据证明,但她已经确定,这些人不只是被打死的,而是被某种东西吸取了生机。
这怎么可能呢?
这世上没有牛鬼蛇神,没有魑魅魍魉!
安眠摇了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突然她想到了走向郑达时类人做的动作。她跑到了类人的旁边,看向类人的尸体,被种植铲挖出来的洞里流出银色的液体,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还会波动,这不是人类能创造的,这是地球上从未出现过的全新生物,这个认知让安眠一时间不知道改高兴还是害怕,她又看向挖出来的发光球,接近一个成年女性大小的类人,最关键的器官直径只有两三厘米左右,安眠不由惊奇,因力竭而苍白的脸上,流露出迷茫,她从未见过这样结构的生物。
她弯下腰,准备拾起发光球,可就在她接触到珠子表面时,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