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坦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围绕着熟悉的臭味——是流星街。
“嘶……”
他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不太明白为什么上一秒还在遗迹里乱走,穿过一扇门就回到了流星街。船毁之后他掉进了一座宫殿,然后随便找了个通道就进去了。
“难道激活了什么机关把我传送回来了?”
飞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被送回了流星街再要想回遗迹就麻烦了。
飞坦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视线四下扫射一圈,接着念力激荡开来,一直藏在附近虎视眈眈的几个原住民就“呀”一声四散逃开了。
“嘁。”
“不过……”
飞坦皱眉,抬起右手翻转着查看了一圈,狠狠握紧再松开,最后将念力凝聚在拳头上。
“果然……”
飞坦发现自己的念量变弱了,弱得不止一星半点。
而且比念力降低更恐怖的是,他发现自己手部的骨龄也变幼了,手指明显比真实的自己更加细瘦纤长,“感觉像是……倒退了好几年?”
飞坦眉头紧皱,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哪儿哪儿都透着一股不对劲的味道。不过眼下他也只能先回一趟基地,看看其他人是不是也被送回来了,再从长计议。
打定注意之后,飞坦就径直奔向他们在流星街的那套别墅。随着经过的建筑物越多,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就越发严重起来。
“这片建筑物不是在之前的战斗中就毁了吗?”
“这一块我记得新修成了集市……”
一些隐约的猜测在飞坦脑海里逐渐冒头,而这个念头在他回到别墅潜入进去看到原主人还在客厅里嘻嘻哈哈的时候达到巅峰。
“啧,麻烦起来了……”
他没有选择贸然行动,而且安静地退了出来。现在只要去到一个地方就可以证实他的猜想是否正确。飞坦转身即走,径直向着G区,他们最初的基地飞奔而去。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人现在也应该……”
一个不能被提及的名字被飞坦含在舌尖反复碾磨,像是一碰就会碎的梦,不能被现实中的真言打破。回去的这段路程他已经许久没有来过,随着越来越靠近目的地,飞坦的速度却慢了下来,仿佛近乡情怯的游子,最终停在了基地入口。
跟他猜测的不一样,基地里很是安静,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飞坦一时间不知道是失落更多还是松口气更多,正准备抬脚往里走看看情况,却突然被人从后面猛地一拍肩膀!
“!”
飞坦不待看清来人反手就是一刀,完全的本能反射,顺势转身另一只手直取对方咽喉。
“哇!什么鬼!”
没成想这行云流水的反击偷袭却没能伤到对方,仿佛是已经千百次模拟过一样,对方很是熟练地就招架了下来。
伤是没伤到,但是来人嘴上却没客气,“哇突然吓死我,飞坦你干嘛,谋杀亲爹啊?”
这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台词……
飞坦霎时瞳孔放大,定睛瞪着来人——
那是一位身着白裙的少女——是那个被他千百次放在梦里、放在心里的人。
“真…白……?”
12岁少女模样的真白放下制住飞坦的手,看着飞坦这吓人的表情,一脸疑惑,“你怎么了,跟中邪一样,没事吧?”
说着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皱眉嘟囔,“也没发烧啊……”
飞坦只能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这张脸,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那么大,大到千言万语想一齐冲出来却猛地全都卡在嗓子眼,它们争先恐后地撕扯着,在喉咙口挤得头破血流,却一个字都没能漏得出来。
飞坦恍惚觉得自己嘴里都能尝到血腥味。
眼下这个场景处处透露着诡异,值得思考的地方数不胜数。但飞坦已经无所谓了,既然这个人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那无论前方是陷阱还是地狱,此刻他想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飞坦两步上前一把将真白狠狠抱住,双臂微颤,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真白有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
在真白眼里,飞坦最近就跟进了叛逆期一样一直在躲着她,没成想今天倒好,不仅不躲她,反倒一副雏鸟归巢的亲密样子。
真白被飞坦这不着四六的举动搞得摸不着头脑,但看眼下这状态也不太适合问话,所以她只能任由飞坦抱着,尚且能动的右手缓缓地抚摸着飞坦的背脊,一下又一下。
“不要……”
真白似乎听到飞坦低声说了点什么,太小声了又听不真切。
“嗯?你说什么?”
“不要……”
“不要?”
“不要…再离开我了……”随着话音的震动而来的是更加紧密的拥抱,用力到真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快被拦腰折断了。
“呃…虽然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但是很明显我不仅不会走,还得马上跟你一起去开大会。”
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是“真白能量”终于得到了补充,飞坦才缓缓得把真白放开——放开了又没完全放开——真白无语地看着飞坦紧紧握着她不肯放的手,不得不再一次尝试思考“这小子是不是真的进入了青春期”的可能性。
看着眼前个子已经比她还高的飞坦,真白寻思搞不好还真是。
“难怪最近一直躲着自己,今天又突然这么反常……”
飞坦听着旁边真白的喃喃自语,再结合自己和真白的样貌体型、刚刚真白提到的开会……他下意识有了大概的猜测——感觉像是当初逃离行动的前夜,最后作战会议的那一天。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忆,飞坦看真白的眼神越发复杂了起来。
他永远不会忘记,就是这天晚上会议结束之后,他将被真白拦下,然后被迫在房间里跟真白吐露心声。
他曾以为这将是他们美好生活的开始,却不成想这居然是他接下来半生噩梦的开端。
回忆混乱交织起来,一会儿是真白被他压在床上不敢置信瞪大双眼,一会儿又是真白在他眼前被活生生掏出心脏……飞坦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金色瞳孔深处晦暗不明的光越发混沌起来。
站在他身边的真白非常敏锐地感觉到了飞坦气场的暴躁与紊乱,虽不明就里,但她还是安抚性地拍拍飞坦的肩膀,看着身边已经高出她一个头的少年,微笑着说到:“别紧张年轻人,没什么好紧张的。”
“就算接下来天要塌下来,我也能顶住了带你远走高飞。”
“‘带我远走高飞’……?”飞坦下意识重复着真白的话。
“是啊。”旁边的少女理所当然地笑起来,眉眼间全是不属于她那个年龄的沉着冷静,“保护未成年人可是身为监护人的职责所在,怎么,你不相信我?”
真白双眼微眯,略微不爽意味地斜睨着他。
飞坦的目光完全钉死在了真白喋喋不休的嘴唇上,那是晶莹而柔润的粉色,他曾尝过它的味道。
——那是一生难忘的美好滋味。
“喂!”真白看他盯着自己走神,眼神莫名地越来越恐怖,不由得伸出那只没被牵着的手在飞坦眼前晃了晃,“你发什么呆?”
飞坦这才强行将自己从越陷越深的回忆中拔出来,不动声色地点头附和:“没有,我当然相信你……”
飞坦说完神色微嘲,看向真白的目光多了层异色——
相信你这个……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是幻境还是现实,就靠读者大大们自己去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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