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凉凉九月,红枫满地,水月山庄后山,剑气惊起林中飞禽,蓝衣少年正在枫林中舞剑,其身形矫健,手中软剑似刚似柔,气贯如虹。
躺在地上欣赏着这一切的威严看着他这位气性大的主子,自打处决了水月叛贼,李金琪每日便重复做着几件事,处理公务,修习水月诀,用膳睡觉。
李刚离开的这两个月,李金琪差不多就说了不到二十句话,不仅如此,还随时板着张脸,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让庄里的人都提心吊胆的。
忽然,李金琪手腕一顿,身形一转,然后缓缓垂下剑失,指着威严的面门,开口道,“我们来比试比试。”
威严一脸无语,随手捡了个石块撇开李金琪的剑,“不和你比。”
李金琪威胁道,“这是命令。”
威严看了一眼李金琪,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垂下目光,勾起一抹冷笑, “我的大主子,您就别自取其辱了,不和你打是给您留面子,怕您输的太惨。”
这是赤裸裸的嫌弃?
李金琪握紧手中的清风剑,直接朝威严攻去,威严见摆脱不了李金琪,只得接下这份费力不讨好的事,迎着清风剑便同李金琪交起手来。
短短两个月,李金琪的剑法精湛了不少,倘若哪天得罪李刚被扔到江湖上去流浪,也完全有能力自保。
威严赤手空拳对李金琪的水月诀,很快威严就有些占下风,他总觉得,李金琪这把剑似乎有些不寻常,每次交手他都感觉自己的内力被什么东西牵制着。
李金琪剑剑快准狠,威严只得用内力抵抗,却没有反攻的余地,拆了将近三百招,威严终于明白了,李金琪使用的根本就不单是水月诀,貌似还有其它的剑法,他甚至还成功的将两种剑法融汇贯通。
威严便决定试一下李金琪到底有多高的武功,当即用灵力唤出自己的纯钧剑,两柄利剑相碰,一道白光瞬间出现,将二人震开,强大的剑气直接将一排枫树从中间折断,威严倒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李金琪有水晶之痕相护,只是被一道剑气划伤了手背。
输赢已分。
“主子,你!”威严却惊得瞪大了双眼,李金琪竟然是星灵转世!
“怎么,这回输的心服口服?”李金琪笑着看向威严,又看了看手中的清风剑,之前他一直没注意到,这笛子竟然能听懂他说话,还能变成一把剑,这两个月,他尝试着将水月诀和刚学不久的风雅颂融合,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服,威严服了。”威严笑着看向李金琪,他也没想到,在这灵异大陆,他竟然能遇到渡劫的星灵。
突然,一阵警报声打破了这一切。
“出事了?”
“去看看。”
李金琪收好清风剑,拉起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威严,朝着水月城走去。
李金琪还未到水月城,火木堂和水金堂的人以及水月山庄的三位主事都齐聚在了水月城广场,而位于水月城中央的,是一句被白布覆盖的尸体,细碎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那人是谁?”
“应该是哪个重要人物。”
“火木堂的圣女听说失踪很久了。”
“别瞎说,你不想活了…”
独孤上贞和独孤上天望着那张白布,心里的不安感愈发的强烈。
“大哥,怀安的事,是时候告诉少主了,这孩子也苦了一辈子,他为少主付出了那么多,现在该是少主回报他的时候了。”独孤上贞惋惜到。
“少主是个重感情的人,他要是知道怀安是他亲大哥,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独孤上天有些担忧,以前李金琪干的好事多不胜数,虽然李刚也给了他很重的惩罚,不过人家毕竟是亲父子,不像他们这些做属下的。
交谈之际,李金琪已经施展轻功来到了广场,径直走向水月城。
刚进水月城,李金琪便看到了许久都不曾相见的三位西堤最高执事,西枢营执事缪洋,西权营执事刘红飞,以及西衡营执事王坤。
不做任何寒暄,直接进入主题,“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少主,暗影三被人杀死在死城刑讯室。”
“影三死了?他怎么死的?”李金琪有些疑惑,影三一直是他爹的贴身隐卫,后来被赐给了李子易,前段时间他刚罚了影三,听下边的人说,影三病重,西教那边传信说影三可能是水月奸细让他最好杀了,他一直因着小时候的事没对影三下手,难不成是流星干的?
“是子易少主,影三常年受伤,又受了死城的刑罚,已经是强弩之末,子易少主便送了他一程。”
听到这事和李子易有关,李金琪微微皱眉,想着李刚对李子易的偏袒,还是忍住了怒火,“影三为我水月山庄付出了那么多,也算有功,赐他一副棺木,葬在西堤。”
“是!”
见李金琪对影三没有多大的关注,独孤上贞有些替影三不值,开口道,“少主,其实影三他…”
话还未说完,独孤上天便抢先转移了话题,“少主,庄主几日前发信,提到地震一事,最近地震频发,太多人因此丧命,庄主让您务必守好西堤和水月山庄。”
“只要各位不生二心,我水月山庄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金琪相信,各位叔叔定然不会背叛水月山庄。”
李金琪说完便来到影三的尸体旁边,单手掀开白布。
影三的遗容已经被人清洗过了,看到这样一张普通到不能普通的脸,李金琪在心中暗道,“影三哥,这辈子,就当小琪对不住你,你的恩情,下辈子再来相报。”
独孤上天冲独孤上贞小声道,“你太鲁莽了,那件事暂时别让少主知道,要是出了事责任太重。”
独孤上贞低下头,轻声道,“哦。”
正在此时,一枚烟花在水月上空绽放,李金琪抬首看向那熟悉的烟花,一丝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萌发。
很快,两个影卫便将千佛城分舵传来的消息汇报给李金琪,“少主,中州宁王带着十万大军横扫安乐,现在已经越过安乐,在千佛的地界内作乱。”
李金琪思量片刻,吩咐道,“独孤上天,即刻散布消息,说朝廷进攻水月山庄请求江湖人士支援。”
“缪洋,即刻去西堤带一批人去千佛城拦截韩然。”
“是!”
李金琪已经知道李刚的野心,现在中州实力依然不弱,就算日后李刚和天地教为敌,他现在也不能动水月山庄的底牌。
刘红飞看着眼前这位和他年龄相当的少年,这个人就是水月山庄的接班人,也许几年后,也许几个月后,他就是下一任的水月庄主,“少主,您若是最近,不妨随我们前往西堤一趟,这样也能更好地了解西堤这边的事。”
“属下也有同样的想法,少主能早些熟悉西堤事务,也是好事。”王坤附和道。
“少主,西堤距离水月城不远,您可以去看看。”独孤上贞道。
李金琪考虑了一番,还是没有去西堤,这水月城还住了个李子易,他一走,指不定后院就起火了。
“这件事待爹回来后批准了再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韩然的伐西军,切记,一定不能让他打到彭城,不然水月山庄就危险了。”
“是,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千佛城,三姑娘村。
音绍然双手交叉一脸严肃地望着不远处正在练剑的白衣男子,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来形容也丝毫不夸张。
“王爷,水月一带大多是山脉,易守难攻,单凭一个段果,就这样贸然的进军水月山庄,会不会有些太过危险。”音绍然有些担忧。
对此,韩然却不以为然。
自十二岁被韩祝成送到军队,跟随着各位中州大将征战沙场,从来没有遇到过一种情况,又或者说他从来没想过竟然有一个建立在一片水域之中的组织。
因着大军不善水战,无法攻击天地教总部,至于那些庞大天地军的来源,目前还未查到具体位置,韩然便放弃了攻打天地教的想法,趁着勉强还能保证大军粮食补给,带着十几万大军在安乐扎营。
十几万大军若是顺着安乐进攻水月山庄,无论是从哪方面考虑都要比前往顺天府要容易的多,何况还有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段果。
“师父,然儿自有打算,烦请您召集将士们休整,两日后,攻打千佛城。”
音绍然见自家徒弟如此执着,也不再劝说。
天地教这数十年间在江湖中名不经传,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它到底在哪,至于攻打南站的天地军,也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让人难以琢磨。
至于水月山庄,一直横霸武林至尊的位置,庄主李刚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传言几百年一直不曾被盗的墨陵就是被水月山庄所盗,强大的物力财力才让水月山庄安稳至今。
将韩然的指令下达给三军,原霹雳门的弟子很快便有人反对,结伴闯入音绍然的帐中。
“门主,这水月山庄可不好惹,之前江湖人士一举攻打水月山庄,两千多人,全部死在了水月山庄。”
一个霹雳门的内门弟子小声劝谏着音绍然。
“门主,这皇帝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我们这样做是在助纣为虐!”
音绍然一掌拍在这个弟子胸口,“大胆,皇上是中州的帝王,你我是中州的子民,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切莫再说,不然杀无赦。”
言罢,音绍然走出营帐,随即,一抹血迹喷撒在地上。
两日后,天大晴,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一袭银色铠甲的韩然站在三军阵前,冰冷的眸子,挺直的鼻梁,单薄的双唇,俊秀的面容,却掩不住带着尸骨堆里滚出来的凶光,身经百战磨砺出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我韩然,十二岁从军,打过五十多场仗,有胜,也有败,同各位一样,流过血,受过伤。”韩然将手中剑失插进地面,“水月山庄固然强大,但是他遇到了更强大的我们!”
大家愣愣地看着这位面带凶光的主帅。
“两军交战,我军必胜!”
带着无坚不摧的刚强,用激昂顿挫的声音响彻天空,用那无与伦比的自信燃烧起每一位士兵内心深处对胜利的渴望。
谁是皇帝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江湖朝堂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只要能带大家打胜仗,让他们保住性命,封官进爵,平安回家,什么都没有关系!
韩然在战场有着最完美的战绩,朝堂腐败不堪,君王昏庸,可换了别的皇帝,也不能在一时之间改变这个现状,这也是不容置否的事实,何不在此战中荣获军功,荣耀家族。
主帅用最强大的自信,驱散了愁云密布的天空,坚定了所有人的信心。
“出发!”
千佛城守卫森严,又有水月山庄相护,定然不似安乐那般容易攻打,想要一举拿下,必然会人财两伤。
水月一带的百姓常年不曾上交税款,他们扎营的村子中,普通老百姓家中都有不少的存粮,城中之人的财富定然更多,若能收入囊中,运回京都,岂不美哉!
在不满和质疑声中,韩然的军队开始小范围调动。
凌晨,好梦正香,韩然的大军兵临城下。
“快,弓箭手!”放哨的士兵愣了半晌,方回过神来,跳上马放声高叫,张弓搭箭,朝着城下的大军射去。
却见一个个庞大的火球,从天而降,守城的士兵吓得魂胆俱裂,原地乱窜,夹着尾巴就想往后逃,只可惜敌人出手太狠,他们压根就没有活着的希望。
“冲啊!”
一声怒喊。
韩然手持利剑,银甲染血,黑马踏尸,在月光的照耀下,恍若修罗。
千佛城长期在水月山庄羽翼下,从未想过有一日会遭到军队的轰炸,一时间,犹如一群惊弓之鸟。
而此时,千佛城的守将陈铁林正在千佛城附近的锦屏山上追踪着一群黑衣人,看到城下出现大量火光时,他才明白自己上了敌人的当。
陈铁林忙着带着亲卫赶往千佛城,离目的地越近,他心中的不安感越强,直到看到城墙之上挂着中州的旗帜,才意识到,这座城,已经沦为了水月和中州的战场。
“他奶奶的!”陈铁林气急,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