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知道邓鸿杰不敢对他们不利,可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白珊珊就开始胡思乱想,总担心楚天佑出事,丁五味就酸溜溜地陪着她等。
“天佑哥!”一看到那人的身影踏着夜色出现在门口,白珊珊就迫不及待飞奔过去。
“你回来了?有没有事啊?”虽然看他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问一声,确认一下。
“哼,我每回出去怎么就不见你担心!”丁五味小声恨恨地说道,三人充耳不闻。
“没事,没事。”楚天佑笑意柔和,说着就往屋里走。白珊珊却闻到他身上浓烈的气味,酒气还混着什么气味。不及细想,就看到赵羽抱着两个小箱子跟在后面。
“赵羽哥,你抱的什么?”白珊珊疑惑。
“哦,邓县令送给我们的金银珠宝。”赵羽这语气波澜不惊,似乎是在说人家送他们一篮水果。
“金银珠宝?”丁五味一听直接跳起来,也忘了刚才的不快。他三两步冲到赵羽面前,盯着那两个小箱子,两眼放光。
“哎呀,这个邓县令还挺有诚意的啊,出手就是两箱珠宝,可真大方。徒弟这监……坐得值得呀。”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说什么呢?天佑哥坐监你高兴啊,就知道钱。”白珊珊不满地嘟囔。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丁五味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就是见钱眼开!见利忘义!”赵羽白了他一眼。
坐着欣赏这一幕的楚天佑笑了笑,对丁五味说:“五味,这金银珠宝再多,也跟咱们没关系。这可是赃款,赃款你敢要吗?”
“还是民脂民膏呢。”白珊珊加了一句。
“呃,我……我怎么会要这钱?我丁五味再爱钱,那也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怎么会要这些赃款呢?”丁五味反应倒是快。
“嗯,这两箱珠宝,咱们不能动。”楚天佑看向赵羽,吩咐道:“小羽,你登记造册,锁进库房,日后交给岑大人,这可是邓鸿杰贿赂上差的铁证。”
“是!”
“别动!”丁五味突然一脸严肃地对着楚天佑大喝一声,楚天佑莫名其妙,赵羽、白珊珊二人也是大惑不解,三个人都看向他。
丁五味放下手里没吃完的桃,蹭到楚天佑身边,居然凑到他身上前前后后绕着圈闻,拿鼻子还边闻边用力吸,这可把三人惊呆了。
“五味,你……你这是干什么?”楚天佑哭笑不得,一边说一边躲。可他越躲,丁五味越是往他身上凑,使劲儿闻。
赵羽见状,过去揪住他,问道:“五味,你作什么像狗一样在公子身上闻来闻去的,你干什么?”
哪知丁五味放开楚天佑,转头就抓着赵羽的衣服也闻起来。赵羽忙推开他,不满地说:“丁五味,你今天吃错药了?”边说边掸了掸自己的衣服。
丁五味听了这话,不但不怕,反而奸笑起来:“好哇,你们两个,难怪不让我去,原来是怕我坏了你们的好事。”他指着两人,皮笑肉不笑。
“你瞎说什么?什么好事?”赵羽真觉得丁五味今天脑子坏掉了。
“什么好事?”丁五味笑得奸诈,“哼哼,你说,今天除了美酒佳肴,就没别的?”他边说边看两人的反应,两人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好啊,水仙不开花-装蒜,还跟我装蒜,那我就不客气了!丁五味心中暗忖,笑得一脸暧昧:“比如,美人儿作陪啊。”
此言一出,两人的反应就有意思了。刚刚理直气壮、凶巴巴的赵羽立马变结巴了:“呃……呃……这……”
白珊珊立马去看楚天佑。虽然他低头啜饮,又借盖碗挡住半张脸,但白珊珊还是发现他飘忽的目光,顿时心下一沉。她想起来了,楚天佑进门时,她闻到的他身上的气味,除了酒气,还有脂粉气,他……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哑巴了吧?喝花酒!”这回终于轮到丁五味理直气壮教训他们两个一回,机会难得,可不能错过。他们出去大吃大喝,享受美酒佳肴,还有银子拿,还美女作陪,却不让自己去,实在可气!
“哼,平时装得还挺像的,一个一个像个君子,不近女色。我还真以为你们两个是正人君子,一根棒槌,一块石头,不解风情呢。想不到背地里,啧啧啧。”他边说边摇头。
“五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楚天佑想要辩解,却被丁五味打断。
“不是什么?事实俱在,你自己闻闻你身上这脂粉气,浓得都能熏死虫子了。”他边说边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扇风。接着说:“你这脂粉气,还不止一种。左拥右抱了吧?行啊,倚红偎翠、软玉温香、享尽齐人之福,艳福不浅啊。”。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贪财好色的徒弟?我的脸……”丁五味的哀嚎被赵羽打断了。
“够了!丁五味,我看你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赵羽再也忍受不了他如此诋毁楚天佑,还是当着白珊珊的面,她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楚天佑再迟钝也注意到白珊珊的反应了,没来由地一阵内疚,一阵心虚,尽管他真的什么也没做。他脱口而出:“五味,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邓县令是想用金钱美女收买我们,可是,我们并没有接受啊。”他话是对丁五味说的,眼神却瞟向黑着脸沉默不语的白珊珊。
丁五味本来被赵羽一吼,就蔫了,楚天佑这一解释,他更是理亏。讪笑着说:“我……我……就是无聊,跟你们……开开玩笑嘛,干嘛那么严肃。”
“无聊就看看书,读读诗,免得哪天被人骂了还以为是夸你。”赵羽的气还没消。
“读诗?读什么诗啊?”丁五味不服。
“读‘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一直未开口的白珊珊突然幽幽地念出这么一句。
这句让楚天佑尴尬不已,赵羽也不知道怎么帮楚天佑解释,丁五味是完全不懂。
话一出口,白珊珊就后悔了。她自知失言,忙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去歇着了,你们也早些安歇吧。”她逃也似的离开,自始至终没有看楚天佑一眼。
白珊珊默默回到房间后,关上门,靠着墙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她现在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不用问她都知道楚天佑不是那种人,可就是忍不住难过,难过却又不能问他,她什么都不能问,因为她不是他的什么人,没有过问的立场。快两年了,有时候,她感觉楚天佑的心里是有她的,可有时好像又不是。他从来没有承认过什么,没有明确地对她表示过什么,就那么暧昧不清、若即若离,她患得患失。
她又觉得自己很贪心,越来越贪心。明明一开始只是想陪着他,能天天看到他就好,可是后来,她开始奢望他的回应。她明明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一般人,不该对他奢求什么,可就是忍不住。她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自作多情,更恨自己明知不该贪心还是忍不住贪求,她就一个人坐在地上默默地伤心。
由于白珊珊思虑过甚,直至深夜方安寝,夜里又睡不安稳,翌日便起晚了,还顶着一对淤青的眼圈。
白珊珊从未掩饰她对楚天佑的感情,楚天佑又岂能看不出?他也清楚自己的心,可是他身份特殊,前路未知,且不说眼下的危机,他的人生,注定有太多的枷锁,太多的身不由己。而白珊珊,她喜欢自由,她应该自由地生活,她有得选。他舍不得禁锢她,是以他不敢轻易对她表露感情,更不敢对她承诺什么。
不过这只是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邓鸿杰的人看到,他们四个,不是楚天佑跟赵羽在驿馆切磋武艺,就是赵羽跟白珊珊练功,或者楚天佑跟白珊珊比试棋艺,不然就是楚天佑看书写字,白珊珊养花种草,丁五味跟侍从们打赌、看相,或者四人一起走街串巷、登山临水、探幽访胜,倒也逍遥自在,邓鸿杰放心不少。
他们真的有心思在这个时候游山玩水吗?自然不是。他们不过是以游览为名暗中打听最初去各村治疗瘟疫的大夫,还有因为发现疑点而被灭口的那个大夫的家人,当然,还顺便打听太后的下落。经过几天的明察暗访,他们还是得到了一些线索,但是,同时他们的举动也被县衙的林师爷发现了。
“好啊,跟我玩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拿了我的好处,还暗算我,楚天佑,你真行!”
“大人,您说该怎么办?”林师爷问道。
“自然是让他们闭嘴,再也不能查下去。”邓鸿杰想都不想。
“大人的意思是,把他们给……”林师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邓鸿杰急忙制止,“他们可是刺史的心腹,杀了他们,刺史大人必定追查到底,闹不好,还会把那件事牵扯出来,使不得,使不得!”邓鸿杰连连摆手。
“大人,他们几个,财帛、美女都不足以动其心,非要查到底,还能有什么法子让他们闭嘴?只有让他们永远开不了口才可永绝后患!”平时低眉顺耳的师爷此时凶相毕露。
“这……这,那……刺史大人那边怎么办?”邓鸿杰不是不想杀人,他只是担心惊动岑刺史。
“大人,这个好办。”林师爷说着凑到邓鸿杰耳边,“我们只需……”后面的话只有他二人知晓,不可对人言。
邓鸿杰听完他的话,踱着步子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林师爷,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一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是,学生这就去办。”林师爷志得意满地退了出去。
邓鸿杰觉得今天的师爷跟以前有些不一样。